《掌中月，心上霜》月落书窗

6、 夜探据点寻实证，宫闱博弈定乾坤

　　第六章暗度陈仓

　　东宫夜宴的丝竹之声穿透宫墙，与廊下悬挂的宫灯交相辉映，将青砖地面映得暖意融融。苏清鸢端坐在偏席，指尖轻叩酒杯边缘，目光看似落在殿中央的歌舞上，实则余光始终锁定着柳良娣身后的锦书。锦书的视线如鹰隼般锐利，时不时扫过殿内各处，尤其是在苏清鸢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显然并未因宴会的热闹而放松警惕。

　　“苏小姐，尝尝这道水晶虾饺，是御膳房新做的，味道极好。”坐在身旁的一位朝臣之女笑着递过食碟，打破了苏清鸢的沉思。

　　“多谢姑娘。”苏清鸢回以浅笑，顺势拿起筷子，目光却借着低头夹菜的动作，瞥向殿外的回廊。按照太子的安排，赵伯此刻应已潜伏在静云院附近，只待她发出信号，便趁机潜入。可锦书寸步不离柳良娣，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大殿，绝非易事。

　　她心中快速盘算，目光落在殿角正在添酒的小太监身上。那是太子的亲信小禄子，腰间挂着一串紫檀木佛珠，正是约定的暗号。苏清鸢轻轻咳嗽一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装作不适的模样。

　　小禄子立刻会意，快步走过来，低声问道：“苏小姐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奴才扶您去偏殿歇息片刻？”

　　“劳烦公公了。”苏清鸢虚弱地笑了笑，起身时故意晃了晃，引得周围几位宾客侧目。

　　柳良娣见状，连忙说道：“苏小姐若是不适，便去歇息吧。锦书，你陪苏小姐去偏殿，好生照顾。”

　　苏清鸢心中一紧，柳良娣果然不肯放过任何监视她的机会。但这也正中她下怀，她故作感激地说道：“多谢娘娘关心，不必麻烦锦书姑娘了，有小禄子公公便好。”

　　“这怎么行。”锦书立刻上前一步，笑容温婉，“苏小姐身子不适，身边怎能没有女子伺候？还是让我陪您去吧，也好让娘娘放心。”

　　话说到这份上，苏清鸢再无推辞的理由，只能点了点头：“那就有劳锦书姑娘了。”

　　两人跟着小禄子，朝着偏殿走去。廊下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吹得宫灯轻轻摇曳。锦书紧跟在苏清鸢身侧，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生怕她耍什么花样。苏清鸢心中暗忖，必须想办法甩开锦书，否则赵伯根本无法与她见面。

　　走到回廊拐角处，苏清鸢突然脚下一滑，惊呼一声，身体朝着一侧倒去。锦书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却被苏清鸢一把抓住手腕。苏清鸢借着倒地的力道，将锦书也拽得一个趔趄，两人同时摔倒在地。

　　“苏小姐，你没事吧？”小禄子连忙上前搀扶。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崴了脚。”苏清鸢揉着脚踝，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锦书姑娘，你没事吧？都怪我不小心，连累了你。”

　　锦书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却还是强装关切地说道：“我没事，苏小姐不必自责。你的脚怎么样了？要不要我扶你去偏殿？”

　　“多谢姑娘。”苏清鸢被小禄子扶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脚步明显慢了许多，“只是这偏殿似乎有些远，我恐怕走不到了。小禄子公公，你知道附近有没有方便歇息的地方？”

　　小禄子立刻说道：“前面不远处有个观景亭，里面有石凳，小姐可以先在那里歇息片刻。”

　　苏清鸢点了点头：“也好。锦书姑娘，实在抱歉，让你跟着我受苦了。你若是担心娘娘那边，便先回去吧，我有小禄子公公照顾便好。”

　　锦书犹豫了一下，目光扫了一眼观景亭的方向。观景亭位于回廊尽头，周围有花木遮挡，视线并不开阔。她心中有些迟疑，既想回去向柳良娣复命，又怕苏清鸢趁机溜走。

　　就在这时，大殿方向传来一阵喧闹声，似乎是哪位皇子提议行酒令，气氛愈发热烈。小禄子趁机说道：“锦书姑娘，你看大殿那边这么热闹，娘娘想必也需要人伺候。苏小姐这边有我看着，绝不会出什么事，你还是先回去吧。”

　　锦书心中一动，她确实想回去看看情况，而且观景亭就在附近，苏清鸢就算想跑也跑不远。她点了点头：“那好吧。苏小姐，你好好歇息，我先回去向娘娘复命，待会儿再来看你。”

　　“有劳姑娘了。”苏清鸢心中暗喜，脸上却依旧带着痛苦的神色。

　　看着锦书离去的背影，苏清鸢立刻站直身体，脚踝的疼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小禄子公公，快，赵伯在哪里？”

　　小禄子压低声音道：“苏小姐，赵伯已经在观景亭后面的竹林里等候了。您快过去，我在这里替您望风，一旦有人来，我会立刻发出信号。”

　　苏清鸢点了点头，快步走进观景亭，绕到后面的竹林中。竹林茂密，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影。一位身着粗布衣衫、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站在竹林深处，见到苏清鸢，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激动，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老奴赵伯，参见小姐！”

　　“赵伯，快起来！”苏清鸢连忙扶起他，眼中满是激动，“多年未见，您还好吗？”

　　“托小姐的福，老奴一切安好。”赵伯站起身，目光落在苏清鸢身上，眼中满是欣慰，“小姐长大了，越来越像苏御史了。当年苏御史蒙冤，老奴无力回天，只能隐居乡下，今日能见到小姐，能为苏御史洗刷冤屈出一份力，老奴死而无憾。”

　　“赵伯，您言重了。”苏清鸢眼中泛起泪光，“父亲的冤案，多亏了您和其他旧部的支持。如今，我们终于有了扳倒李嵩的机会。”

　　她从怀中取出鱼符，递给赵伯：“这是父亲当年留下的鱼符，有了它，您就能调动父亲的旧部。现在李嵩的党羽遍布朝野，东宫也有他的耳目，我们必须尽快集结力量，与太子殿下联手，彻底清除这些奸佞之徒。”

　　赵伯接过鱼符，双手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敬畏：“这鱼符是苏御史毕生心血的见证，老奴一定妥善保管，绝不辜负苏御史和小姐的信任。”

　　他顿了顿，又道：“小姐放心，这些年来，老奴一直与其他旧部保持着联系。他们大多隐居在京城附近，只要我拿出鱼符，他们定会立刻赶来相助。只是李嵩的势力庞大，我们需要周密部署，不可贸然行动。”

　　“我明白。”苏清鸢点了点头，“太子殿下已经在暗中调查李嵩党羽的罪证，我们只需等待合适的时机，内外夹击，一举扳倒他们。赵伯，接下来就辛苦您了，尽快联系旧部，集结力量，等候我的消息。”

　　“老奴遵命！”赵伯躬身道，“小姐，此地不宜久留，老奴先行告辞。日后若有消息，老奴会通过太子殿下的人传递给您。”

　　苏清鸢点了点头：“赵伯，您一路小心，务必保护好自己。”

　　赵伯再次躬身行礼，转身消失在竹林深处。

　　苏清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鱼符已经交给赵伯，父亲的旧部很快就会集结，她们终于有了与李嵩抗衡的力量。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回到观景亭，故意坐在石凳上揉着脚踝，装作仍在不适的模样。没过多久，小禄子便快步走来：“苏小姐，锦书姑娘回来了，您快装作还在疼痛的样子。”

　　苏清鸢点了点头，刚做好表情，锦书就已经走到了观景亭。“苏小姐，你的脚好些了吗？”锦书问道，目光在苏清鸢身上扫视了一圈，似乎在检查她有没有异常。

　　“好多了，多谢姑娘关心。”苏清鸢笑道，“只是还是有些酸软，恐怕还要再歇息片刻。”

　　“既然如此，那我便在这里陪你吧。”锦书说着，在苏清鸢对面的石凳上坐下，目光却时不时瞟向竹林的方向，显然还是有些怀疑。

　　苏清鸢心中暗忖，必须打消锦书的疑虑。她故作随意地说道：“锦书姑娘，你说这东宫的夜景真美啊。月光洒在竹林上，别有一番韵味。”

　　锦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竹林一片寂静，并没有任何异常。她心中的疑虑稍稍散去，点了点头：“确实很美。只是夜深了，露气重，小姐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以免着凉。”

　　“也好。”苏清鸢点了点头，在小禄子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那就麻烦锦书姑娘送我回静云院吧。”

　　两人朝着静云院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锦书再也没有提起竹林的事情，只是偶尔闲聊几句家常。苏清鸢知道，锦书已经暂时放下了疑虑，这为她们后续的行动争取了时间。

　　回到静云院，锦书又叮嘱了几句，才转身离去。苏清鸢关上门，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晚晴，赵伯已经成功拿到鱼符了，父亲的旧部很快就会集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合适的时机，与太子殿下、赵伯里应外合，扳倒李嵩及其党羽。”

　　晚晴兴奋地说道：“太好了！小姐，这下我们终于有希望了！只是李嵩的势力这么大，我们真的能成功吗？”

　　“一定能！”苏清鸢眼神坚定，“父亲的旧部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太子殿下也手握一定的权力，再加上我们手中的证据，只要部署得当，一定能将李嵩及其党羽一网打尽。”

　　接下来的几日，东宫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赵伯已经成功联系上了数十位苏御史的旧部，他们大多是退役的将领、被贬的官员，或是隐居在民间的谋士，都对李嵩恨之入骨，愿意为苏御史洗刷冤屈出一份力。

　　太子萧景琰也在暗中加快了调查的步伐，搜集了李谦、王大人、赵威等人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的罪证。朝堂上，李嵩的党羽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开始变得愈发嚣张，频频在朝堂上发难，试图打压太子一党。

　　这日早朝，李谦突然上奏，弹劾太子殿下私藏苏御史旧部，意图谋反。奏折中列举了一系列“证据”，包括太子殿下派人联系赵伯的事情，显然是锦书传递的假密信让他们产生了误解，以为太子殿下在暗中集结力量，准备谋反。

　　皇上看完奏折后，脸色阴沉，目光落在太子萧景琰身上：“景琰，李谦所言，是否属实？你是否私藏苏御史旧部，意图谋反？”

　　太子萧景琰心中一凛，知道这是李嵩的阴谋，想要借机扳倒他。他从容上前，躬身道：“父皇，儿臣冤枉！李谦所言，纯属子虚乌有！儿臣从未私藏苏御史旧部，更无谋反之意！李谦之所以弹劾儿臣，想必是因为他与李嵩勾结，怕儿臣揭发他们的罪行，才故意诬陷儿臣！”

　　“你胡说！”李谦立刻反驳，“皇上，臣所言句句属实，有密信为证！苏清鸢私藏鱼符，与太子殿下勾结，联系苏御史旧部，意图谋反！臣恳请皇上彻查此事，还朝堂一片清明！”

　　“皇上，李谦血口喷人！”苏清鸢早已接到太子的通知，在大殿外等候。听到李谦的弹劾，她立刻走进大殿，躬身行礼，“皇上，臣女苏清鸢，愿为太子殿下作证！太子殿下从未私藏臣女父亲的旧部，更无谋反之意！李谦与李嵩勾结，诬陷太子殿下，其心可诛！”

　　皇上看着苏清鸢，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苏清鸢，你一介女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李谦所言，是否属实？你是否私藏鱼符，与太子殿下勾结？”

　　“回皇上，臣女并未私藏鱼符，也未与太子殿下勾结。”苏清鸢从容道，“李谦手中的密信，乃是伪造的！臣女父亲的旧部，大多已经隐居民间，臣女与他们素未谋面，何来勾结之说？李谦之所以诬陷臣女和太子殿下，是因为他们怕臣女揭发李嵩的罪行，才故意混淆视听，想要将水搅浑！”

　　她顿了顿，又道：“皇上，臣女手中有李嵩与敌国往来的密信，有李谦、王大人、赵威等人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的罪证！这些罪证足以证明，李嵩及其党羽才是真正的谋反之人！臣女恳请皇上彻查此事，为臣女父亲洗刷冤屈，还朝廷一片清明！”

　　说着，苏清鸢从怀中取出一叠罪证，递给皇上。

　　皇上接过罪证，仔细翻看，脸色越来越阴沉。这些罪证确凿，足以证明李嵩及其党羽的罪行。他猛地一拍龙椅，怒喝一声：“李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李嵩，诬陷太子，意图谋反！来人，将李谦拿下，打入天牢，严加审讯！”

　　侍卫们立刻上前，将李谦拿下。李谦挣扎着，大声喊道：“皇上，臣冤枉！臣是被冤枉的！这一切都是苏清鸢和太子殿下的阴谋！”

　　“是不是阴谋，审讯之后便知！”皇上怒声道，“还有王大人、赵威等人，立刻派人将他们拿下，彻查他们的罪行！”

　　“皇上英明！”太子萧景琰和苏清鸢同时躬身道。

　　早朝结束后，皇上立刻下令，彻查李嵩及其党羽的罪行。太子萧景琰亲自带队，调动禁军，将李谦、王大人、赵威等人一一拿下。东宫的锦书也被抓获，经审讯，她承认了自己是李嵩安插在东宫的眼线，多年来一直暗中监视太子殿下的动静。

　　随着李嵩党羽的倒台，京城的局势逐渐稳定下来。苏清鸢也终于可以安心地为父亲举办平反仪式。仪式当天，皇上亲自为苏御史平反，恢复了他的名誉和地位，追封他为太傅。苏家的人也终于可以抬起头来，恢复了往日的荣光。

　　平反仪式结束后，苏清鸢回到东宫，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感慨万千。从父亲蒙冤到沉冤得雪，从寄人篱下到联手太子扳倒奸佞，这一路走来，充满了艰辛与危险。但她始终没有放弃，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凭借着太子殿下和父亲旧部的支持，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心愿。

　　太子萧景琰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眼中满是欣慰：“苏小姐，恭喜你，终于为你父亲洗刷了冤屈。”

　　“多谢太子殿下。”苏清鸢躬身行礼，眼中满是感激，“若不是殿下的鼎力支持，臣女也无法完成这一切。此恩此德，臣女没齿难忘。”

　　“你不必谢我。”萧景琰微微一笑，“苏御史是国之栋梁，为他洗刷冤屈，是我应尽的责任。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我也学到了很多。是你让我明白了，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都不能放弃希望，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看到光明。”

　　他顿了顿，又道：“苏小姐，如今李嵩及其党羽已经被清除，朝堂一片清明。你和你的家人，也可以搬回苏府居住了。”

　　苏清鸢点了点头：“多谢殿下关心。臣女近日便会安排家人搬回苏府。只是臣女还有一个请求，希望殿下能够答应。”

　　“你请说。”萧景琰道。

　　“臣女希望殿下能够重用父亲的旧部。”苏清鸢说道，“他们都是忠心耿耿、有勇有谋之人，若能得到殿下的重用，必定能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

　　“你放心。”萧景琰点了点头，“我已经打算好了，会对苏御史的旧部进行考察，只要他们有真才实学，我一定会重用他们。”

　　苏清鸢心中一暖，再次躬身行礼：“多谢殿下。”

　　几日后，苏清鸢带着家人，搬回了苏府。苏府经过修缮，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朱漆大门重新刷过，院墙也修补完好，院内的花木重新栽种，一片生机勃勃。

　　回到苏府的第一件事，苏清鸢便带着家人，前往父亲的祠堂，祭拜父亲。祠堂内，父亲的牌位摆放整齐，香火缭绕。苏清鸢跪在牌位前，眼中涌出泪水：“父亲，您安息吧。您的冤屈已经洗刷，苏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荣光。您放心，女儿一定会好好照顾家人，不会让您失望的。”

　　祭拜完父亲，苏清鸢站在祠堂外，望着苏府的庭院，心中充满了希望。她知道，这只是一个新的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她会继续努力，辅佐太子殿下，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不辜负父亲的期望，不辜负自己的初心。

　　而东宫的那场暗度陈仓，不仅为苏家带来了新生，也为太子萧景琰巩固了地位，为朝廷清除了奸佞。这段经历，成为了苏清鸢和萧景琰心中共同的记忆，也为他们未来的合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