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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午夜时分

      一阵细微的闹铃响了起来,没响几声便戛然而止,傅誉开门从卧室走了出来。

      借着月光看见旁边房间没开灯。

      应该是没发作睡着了。

      随后经过走廊,走廊的感应灯应声而亮一直漫延到客厅和厨房。

      傅誉从柜子里拿出个杯子喝水,恍惚间好像看见客厅有东西在动,但是距离太远看不太清,也有可能是对面楼的灯光晃在玻璃上的虚影。他没怎么在意,冲了冲杯子准备回去接着睡。

      刚关上柜门,一回身一根扫把立在面前,差点打到他鼻子。

      “我去!”傅誉吓一跳喊了一嗓子,意识到屋子里还有人在睡觉瞬间压低声音,从嗓子眼挤出来,“什么玩意儿?”

      只见那扫把左右晃了晃,似乎异想天开地妄图跟傅誉交流。

      傅誉右手摩挲着下巴,根本没接上信号“你不是应该在英国吗?飞的国际航班?”

      ……

      扫把一动不动,此时头顶应该飞过一只乌鸦。

      它又横过来点了点傅誉的肚子。

      “肚子?”

      随后又缓缓点点傅誉的肚子。

      “肚子,肚?杜蔓蔓?”

      扫把上下用力墩了墩。

      应该是猜对了,在这个家里他看不见的只有杜蔓蔓。

      傅誉问:“大半夜,你拿扫把干啥?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吗?”

      扫把又上下墩了墩,表示回答正确。

      既然孩子要干活那自然是要鼓励支持,傅誉心里好笑得要命,嘱咐一句憋累着自个儿,家里有扫地机器人就走了。

      回来发现傍边房间有微弱的灯光,

      醒了这是?又不舒服了?

      因为白天那一幕实在太吓人了,他还是放心不下决定进去看一眼。

      敲了两下门没人应。

      这让傅誉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想。

      他轻轻按下门把手,悄悄推开门。

      站在门口,整个房间一览无余,靠窗的床上鼓起一个小丘,梅又乾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缩在被子里,细看还在在轻微颤抖。

      他走到床前,蹲下身子拍了拍枕头。

      梅又乾反应了半天才把头伸出来,头发在被窝里蹭的起翘边,配上懵懵的眼神,不像平时那么难以接近反倒看着很可爱,如果脸色不是这么惨白的话。

      傅誉小声问道:“这个点儿,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可能也是刚醒没多久,梅又乾说话带着点鼻音听着还挺含糊的,拖着尾音,“没事儿,就是身上没劲儿,没那么疼。”怕傅誉不信似的又补充了一句,“真的。”

      “脸色还不怎好,小脸煞白。”傅誉伸手帮梅又乾理了理炸毛。

      家里就俩大活人还要贴在一边嘀嘀咕咕说悄悄话。

      梅又乾把手从被窝里拿出来,推了推了傅誉手臂,白皙的手在傅誉黑色睡衣上抓出褶皱。“你去睡吧,我真没事儿。”这是梅又乾第三次让傅誉去睡觉。

      “撵我呢是吧。”傅誉笑着说。

      傅誉笑起来真得很好看,梅又乾再次在心里感叹道。眉头舒展,眼睛微微眯,明媚张扬还有点痞痞的。

      “那我真走了。”傅誉起身替梅又乾掖了掖被子,站在床头盯着他。

      “干嘛?”

      “你不挽留我吗?”

      梅又乾看着他没说话。

      傅誉遗憾道:“真无情啊!”腿蹲得有点麻,一瘸一瘸往出走,床头灯没关,怕梅又乾一会儿再下地。

      他有意在那多呆一会,插科打诨逗逗他。刚才一进屋看见梅又乾孤零零窝在床上他心里真挺不是滋味儿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梅又乾冷冰冰的小脸儿,感觉他可招人心疼了。

      无冤无仇让鬼给打了,也不是,可能有点仇,多少有点,毕竟梅又乾也动手了。自己又为了养伤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住进了一个陌生人家里,这个陌生人还因为算出的破卦一度迁怒他,他能感觉到梅又乾的小心翼翼即便他表现得不明显,傅誉知道他不想麻烦自己,一个人去商场、难受也不说,就硬挺着。

      这么一想,他可真不是个人,这不纯纯畜生吗?心咋长的那么硬呢?

      别的忙帮不上忙,缓和缓和心情也是好的,哄人他还不会吗?

      没听见关门声,梅又乾以为他欠儿欠儿又要搞事儿,从被窝里艰难调头看了一眼,没想到傅誉去而复返。

      傅誉拿着小提琴,从阴影中走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演奏前要起范儿,傅誉后背挺直,步调从容整个人的气质突然优雅了起来,说白了就是装上了。

      他在小夜灯弧形的范围内站定,微微侧着脸,利落的下巴轻抵琴托。看不太清面容,只能看到高挺鼻梁和睫毛投下的阴影,像一把小刷子。

      琴弦与指尖缠绵一个个音符就这样流淌出来。

      这曲子梅又乾知道,是梁祝。

      曲调婉转深情,像一条丝带温柔的包裹着梅又乾全身,舒缓的音乐沁到他的血液里安抚他持续疼痛的神经。

      傅誉弓法游刃有余能看出以前努力的痕迹,修长的手指起伏像在琴弦上跳着华尔兹。虽然站在昏暗的灯光里但由内而外散发的魅力丝毫不减,如琴曲般动人心弦。

      一曲毕,傅誉右手放在左肩做作地鞠了个躬谢幕,一脸期待等着被夸奖。

      他都想好了,接下来梅又乾肯定会夸他拉得好,然后他狠狠地谦虚,别别别也就还行。再夸再婉拒,最后在对方的强烈坚持下他才勉为其难接受,这样——方才有大家风范。

      “会不会扰民啊?”

      ……

      啊?这是重点吗!

      “不会,装修时候做了隔音。”

      “哦。”

      哦?就没了吗?

      傅誉不死心试探性地问:“不想说点儿别的?”

      梅又乾面露疑惑。

      ……

      难道没被我优雅住?

      怎么可能!这节目可是每年过年家庭聚会的压轴!

      “呵。”梅又乾轻轻笑了一声。刚才看他一脸洋洋得意的样儿,忽然就坏心思想逗他,现在他丧眉耷眼的反倒有点不忍心。幼儿园的小朋友上台表演节目都是应该得到表扬的。

      “很好听。”

      耷拉的小脑袋瓜歘的一下支棱起来了。

      那必须的,名属教坊第一部!

      “谢谢你,”梅又乾抬眸与他对视“我……很喜欢。”

      傅誉心脏突然短路,仿佛被什么东西击穿,僵在原地。

      “傅誉?”梅又乾声音干净语调却是清冷平淡的。

      “…嗯…?”傅誉勉强被唤回神志。

      怎么名字从他嘴里叫出来味儿就不一样呢?

      傅誉用手扣着琴弦,又想插兜,发现睡衣没兜,狂摸自己大腿,看上去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那什么,那个,你睡觉吧,我走了。”傅誉再待下去怕是要得心脏病,遂仓皇逃窜离开现场。

      梅又乾目送他离开。

      是不是顺拐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赶紧钻进被窝,还是冷。

      锦宁冬天冰天雪地寸草不生,但是开了春了,春风一吹,冻土融化,有些种子就开始默默生根发芽。

      早上一开门,梅又乾见一人一鬼杵在门口,整整齐齐跟随时准备接受检阅似的。唯恐一句“为人民服务。”脱口而出。

      梅又乾问:“你怎么黑眼圈比我还重,没睡好啊。”

      可不没睡好吗,心脏兴奋地跳了一宿。刚闭眼不一会儿邻居的公鸡就咯咯哒的叫上了,也不知道这公鸡是不是纯爷们。

      傅誉随便哼哼两声:“还行,后半夜有点热。”转身走向厨房“我煮了面,过来吃饭。”

      梅又乾看向杜蔓蔓:“真漂亮,衣服很衬你。”

      昨天梅又乾把衣服烧给杜蔓蔓的时候她感动得控制不住眼泪,今天穿上新衣服神采奕奕,毕竟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乐得飘起来转圈:“谢谢天师哥哥,我觉得衣服好好看。”

      厨房不消停又传来喊声,“葱花香菜吃不吃?”

      梅又乾:“不吃香菜。”

      “哦,爱吃香菜啊,行,我多放点。”傅誉穿着浅粉色白花边围裙靠在厨房门口,眉眼舒展,一脸奸笑。

      早饭是傅大厨做的牛肉面,别看他长了一张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脸手艺却出乎意料的好。

      面条筋道配上大块卤牛肉,再撒上葱花做点缀,香懵了。

      梅又乾这边刚拉开椅子坐下。

      “等会儿。”傅誉拉着他胳膊走到门口,录入了指纹和面部解锁。

      吃完饭傅誉找机关里的朋友打听关于二十四中学生自杀案子的细节,那边说让他等信儿。

      傅誉趁这功夫回了趟家。

      一辆银色奥迪使进高档别墅群,傅誉停好车一步三个台阶进了大门。

      傅誉进屋边换鞋边问:“爸,我妈呢?”

      “花房侍弄花呢。”坐在客厅看百家讲坛的傅老爹丝毫没打算把视线从电视上分散给他儿子。

      傅誉顺手拿了茶几上过年积压过多还没消灭完的砂糖橘向花房走去。

      放眼一片大红大紫。

      真是岁数到了。

      “哇,妈妈,你好美啊~”

      面前站着的是傅家食物链顶端的女人,许琴。虽然过完年已经五十九了,但是保养的好,老傅像公主似的宠着,一点都不显老风采依旧,细看傅誉深邃的眼睛就与其母一脉相承。

      "滚,贱嗖的又有啥事儿。"许公主一边浇花一边说,连头都没回,懒得瞅他。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儿啊?”傅誉随手掐起一朵花扒拉着玩。

      “我是你妈,你是我生的,你一撅屁——”

      傅誉眼疾手快剥开橘子及时送进了许公主嘴里,以免听到一些与他妈雍容华贵外表形成巨大反差的词语。

      “你等会再浇。”傅誉推着许琴回屋。

      “那啥,你把你那补品啥的给我点儿呗。”傅誉边按肩膀边说,

      “左边使点劲儿...你要补品干啥?”

      “我补补啊。”

      “你这跟老电线杆子似的,一进屋都要撞门框还补呢?”傅家传统绝活嘴损。

      “你给我拿点,我五脏六腑都虚。我怕我老了走不动道儿。”

      “护工在后边打你你就能走动了。”

      ......

      重新投胎还来得及吗?

      最后许公主架不住磨,把压箱底的玩意儿都掏出来了,什么拴着红绳一撒手就跑的千年人参,金丝燕累吐血才搭成的窝。

      “那叫血燕好不好,这好东西到你嘴里咋这么不值钱了呢?”,许琴打掉傅誉试图解开人参的红绳,“这都你爸费劲给我淘弄来的,你别瞎嚯嚯。”

      既然回来一趟,那是必不可能就这么走了的。

      傅誉一头扎进厨房看见菜挨个装,他家厨师手艺好,梅又乾应该还没吃过本地菜呢,想着让他尝尝,连给他小侄女的甜粥都没落下,简直就是耗子进米缸。

      毕竟来都来了嘛。

      傅家二老在厨房门口一边靠一个嫌弃地看着他。

      老傅:回家一趟跟鬼子进村似的。

      许琴: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倒灶玩意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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