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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厉鬼之煞 ...


  •   第二天。
      梅又乾一手勾着墨镜一手插兜站在门口,“我今天要出去一趟。”

      “我开车送你去,”傅誉当即拉住他胳膊,“你这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你丢了你师父跟我拼命。”说着就要上楼取车钥匙。

      傅誉从来不是矫情纠结的人,既然应下了帮忙照顾这个差事,就说到做到。答应完又出于‘某些’原因,对人不冷不热,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他做干不出来

      咱们敞亮人从来不办夹咕事儿。

      “我自己可以。”梅又乾也是挺犟,不打算就此作罢。

      傅誉手肘往门框上一杵,左手握拳抵脑门,cos思想者装深沉,笑嘻嘻地侧头看他。

      不得不承认傅誉是帅气的,就这个明媚张扬的笑让梅又乾不自觉得晃神。

      好像答应他也不是什么不合理的事,可是在别人家住着就已经够添麻烦的了,就不要锦上添花了吧。

      俩个人拉拉扯扯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一个黄衣服甜妹一直拍挽着她胳膊的手:“我去,这对儿这么帅。”

      那只手的主人是个卫衣酷姐说:“你小点声,没看俩人调·情呢吗?我送你去~我送你去~”边说还边撇嘴,脑袋摇得像车载摆件。

      梅又乾,“……”没聋呢。

      “嗯?说什么呢?”傅誉刚想回头看看。

      梅又乾眼疾手快,把他脸掰了过来。

      ……

      四目相对

      好像更暧昧了。

      傅誉眨巴眨巴眼睛微张着嘴一副傻出,梅又乾从上往下借力按下他手腕,傅誉身体突然失去支撑,一个惯性向前栽,砰一声,以头抢框。

      傅誉:。

      只是想当司机,

      而已。

      看准时机梅又乾闪身出门,戴上墨镜紧绷着嘴角,走得毫不犹豫,步伐快得像是有鬼在追。

      不儿,刚刚是不是有人笑了。

      最后两人在商场三楼的一家女装店偶遇了。

      ……

      “你早说给杜蔓蔓买衣服啊,咱俩就一起来了。”

      说实话,傅誉挺意外的。

      看起来拒人千里之外不像是会多管闲事的人,没想到还是个外冷内热的主儿。

      这种贴心的小事儿有悖于梅又乾在傅誉心中的人设。但往往这种不经意的小举动才能够映照出人真实的内心。

      傅誉挑了一下嘴角,跟了上去。

      两人买了鞋、发卡,在梅又乾的强烈争取下买了一些课外书和练习册。

      傅誉对此相当不解,“你确定要送小孩儿练习册?她不会一气之下去投胎吗?”

      “……”

      来都来了,又顺路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零食。

      梅又乾看着他们俩手里一人一个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太多了。”

      傅誉还企图从侧面塞一盒巧克力,“不多,家里两个小孩儿,我还怕不够呢。

      梅又乾低头扣了扣把手,没接茬儿。

      回去的路上,傅誉边开车边问:“杜蔓蔓这个事儿你怎么想的?”

      通过路口时傅誉停下来礼让行人,扭头看向他。

      梅又乾白皙的下巴缩在黑色冲锋衣衣领里,他把墨镜推到头顶,可能刚才上车前在外面吹了点风,眼尾有点红,双眼微眯,藏着锋利,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尊重她的意愿吧。”

      傅誉握着方向盘的手动了动,车内顿时温度提高许多,“她为什么没有入轮回?”

      梅又乾沉默着没说话,等到傅誉转过头继续开车,清冷的声音在傍边响起带上一丝惆怅“可能做鬼更自由吧。”

      “你不抓她?你不是天师吗?”

      “一般来说□□消散后,魂魄会根据指引自行前往地府,像她这种游荡在人间的野鬼,应该是还有未了的心愿,帮她放下执念顺利送入轮回往生即可。又不是大奸大恶的厉鬼,我抓她干什么,我是天师又不是刽子手。”

      “但是她说她没有执念啊?”

      “不会的,她肯定有牵挂的东西,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有的鬼魂因欲念终成恶鬼,有的厉鬼为爱人不入轮回,万事皆有因。”

      回到家,一位丢了猫的主人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说来好笑,自从上次卜卦算出梅又乾是他的命中注定之后,傅誉再也不没事儿闲的瞎卜了,天天老老实实看店。

      送走客人,傅誉着急忙慌上楼,主要是他真的很好奇那小孩收到练习册会是什么样儿,“那小孩呢?”

      只见梅又乾表情严肃如临大敌,跟他对视的瞬间眼里难得有一丝无措,像失手打碎花瓶的小猫,还挺有意思,“怎么了?”

      梅又乾向前抬了抬下巴,只看到空气的傅誉“……”

      “我看不到。”

      “啧。”

      他还不耐烦了。

      梅又乾食指中指并拢轻点傅誉眼皮,从左至右一划,同时嘴里念诀“天清地明,阴浊阳清,开我法眼,阴阳现形。”

      傅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就看见一个小不点儿肩膀一抽一抽的,蹲在地上哭。

      “诶呦,哭啥呢,我就说不能给买练习册,你看,非要买这给孩子气的。”傅誉笑着逗她。

      杜蔓蔓呜咽着还不忘道谢,“谢谢你们……谢谢大……哥哥带我回来还给我买好看的衣服,谢谢天师哥哥给我买书,呜呜呜……”

      陌生人毫不吝啬地给予善意,这令杜蔓蔓不知所措。从来只能看着别人吃糖,当有人给了她一罐子糖她能做的除了带有强烈不配得感的感激,就只剩下眼泪了。

      傅誉小声逼逼,“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知道是我带你回来的呢?”

      梅又乾翻了他一眼,“蔓蔓,我想跟你聊聊,可以吗?”

      阳间有阳间的法律,阴间有阴间的规矩。

      不论是从社会主义公民的角度还是天师的角度,梅又乾都认为这件事不能这么不了了之。

      让受难者无声无息送命,罪魁祸首反倒逍遥法外,整个三界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目前你这种情况,地府会允许你在一定范围内进行报仇,但是会限制时间手段等等,我都可以帮你去下面报备。如果你决定不去,那些人也已经沾染上因果,死后地府会自行清算。
      但是,这已经构成了故意杀人,根据…根据…”

      梅又乾清了清嗓子,瞟了一眼傅誉。

      傅誉很有眼色的接过优质麦克,收起嬉皮笑脸表情凝重,“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已经取消14-16周岁施暴者在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案件中的年龄豁免权。更何况她们可能年满十六岁甚至已经成年。任何人都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梅又乾的语气称得上是温柔,“你的死亡也并未换来解脱,否则你为何长久滞留于人间,不愿离去呢?”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我们可以帮你。”傅誉给下一剂定心丸。

      “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你们对我已经很好了。”杜蔓蔓拿着书的手微微用力,书皮皱起几道浅痕,蓦地又松开。

      “不麻烦,”傅誉往梅又乾的方向偏了偏头,打趣道:“这是天师的正常工作,你要是不答应你天师哥哥没准儿还会被领导骂呢。”

      “你不用有心里负担——咳咳咳”梅又乾刚想说话被自己的咳嗽打断,一声接一声,甚至无法正常呼吸脸泛着红,左手死死按住右肩,指尖因用力发白,痛苦得蜷缩在椅子上,喉咙一股腥甜猛然涌了上来,他连忙用手捂住嘴冲向厕所。

      傅誉怔怔得看着地板上从他指缝中溢出的血滴,原地静止了两秒。

      !!!

      卧槽,吐血了!?

      傅誉快步跟了过去,也不敢轻举妄动碰只能两只手在后面托空气。

      梅又乾呕出两大口血,由左肩蔓延至全身的持续性剧痛让他瘫在马桶旁边无法起身,胸口剧烈起伏。额前刘海被冷汗浸湿贴在惨白的脸上。薄唇被鲜血染成深红,眼皮低垂着浓密的睫毛遮住一双放空的眼睛。

      像一只深陷蛛网挣扎力竭的蝴蝶,脆弱又美丽。

      “还有力气吗?我现在扶你起来可以吗?地上太凉了。”傅誉轻声询问。

      梅又乾点了点头,用手背擦了下嘴唇。

      傅誉蹲下,握着梅又乾纤细的手腕,搭在自己肩膀上,又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腰,慢慢挪回房间。

      傅誉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关系没到那份儿上也没法儿问,谁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不小心揭开伤疤,会显得唐突又无礼。

      梅又乾用两根手指轻轻拽了一下傅誉袖子,

      傅誉立刻回神,问“怎么了?”

      梅又乾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坐下,“我跟你说点事儿。”

      随后一只手扯住毛衣下摆,干脆利落地把上衣脱了。

      还没等说话,只见傅誉拿起被子三下两下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

      梅又乾手脚并用面无表情的把被子扒拉下来踢到一边。

      傅誉偏了偏头把目光投向窗户下面的地脚线,试图用肉眼测量它的长度。

      “看我后背。”梅又乾后背朝向他,映入傅誉眼中的是满背的刺青,冷白劲瘦的背盘踞着黑灰色的线条,有种莫名的性感,让人有想要触摸的冲动,傅誉搓了搓手指。

      ……会被打吧

      这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凤头位于后心口的位置,尾羽盘在细窄的腰间,两只翅膀高高扬起呈现飞翔的姿态,但奇怪的是这只凤凰没有瞳孔,只有空洞的眼睛。

      “我吐血是因为这个手印。”梅又乾伸手揭开肩头的符纸。

      一个深可见骨的手印赫然出现。

      傅誉曾经在古书上见过,伤口呈深红色边缘焦黑,这是鬼留下的伤痕。煞气入体对人伤害极大,可危及性命。

      一定很疼,这是傅誉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梅又乾继续道:“在来这里之前,我和师父一行人在锦宁南部的老阴山参加古墓考古人员的保护工作,就是在挖掘古墓时一并超度亡灵。

      进入到主墓穴时遇到了一只千年大鬼,古墓那种常年不见光聚阴的地方,遇到什么都不稀奇,本来想跟他谈条件但是他不同意只能打,打服了自然什么都好谈。”

      梅又乾停顿了一下,“最终他双拳难敌四手,只希望去地府前能与心上人见上一面。”

      傅誉:“你们答应了?”

      “嗯,客户的条件我们一般都尽量满足。

      我师父召来阴差,去请示崔府君,一番查找下才知道那人竟未入轮回,就这么也等了千年。”

      梅又乾现在对当时两鬼见面的场景还记忆犹新。

      那只千年大鬼像个孩子似的哭得痛哭流涕,那可真是物理意义上的鬼哭狼嚎。

      原来这俩人在诗会上相识,一个是天潢贵胄却闲云野鹤的王爷一个是穷困潦倒又具经纬之才的书生,像话本里一样相知相爱,书生进京赶考前承诺势必拔得头筹回来风风光光大婚,不曾想再见已与挚爱之人阴阳相隔。郡王在宴会中误饮毒酒身亡,高中榜首的书生万念俱灰自刎于墓室之中。

      傅誉注视着梅又乾的眼睛,静静地听着,“然后呢?”

      “最后我送他二人下去的时候,那大鬼突然说‘小郎君,在下有礼相赠’就趁我掐诀打了我一掌带着他相好的逃回地府了。”

      傅誉干拔一声,“偷袭?”

      梅又乾,“……”

      下次能不能提前预告一下,还有不要在耳边喊。

      “肯定很疼,是不是?”傅誉嘶哑着嗓子开口。

      “你嗓子怎么了?”

      “刚才喊太大声了。”

      ……

      “我不怕疼。”梅又乾是真得觉得还好,他从小就跟着师父走南闯北皮实惯了,磕了碰了从来都不当一回事。再说跟鬼怪打交道,失控的多理智的少受伤在所难免。

      傅誉看着梅又乾的眼睛,郑重其事道:“不怕疼不代表不疼。那只能说明你勇敢,这人都是肉长的,谁都没有刀枪不入的本事。”

      “还,还行,有一点。”梅又乾低头,他不太敢回视。

      勇敢吗?还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夸奖。

      傅誉见梅又乾耷拉着脑袋,委委屈屈坐在那,一时间心揪揪着,这可怜见的,下次可不能说重了,说话语气也不能太严肃,再给吓着了。

      只能干干巴巴说:“真不容易,不大点个小身板。”

      梅又乾小声反驳:“我一米七八,挺高了。”

      傅誉拽过梅又乾刚才踹一边的被子,避开伤口披到他肩头,随手摸了摸梅又乾的头,敷衍道,“嗯,你大高个儿。” 问, “没有别的办法吗?”

      “我每天贴符纸吸食煞气,然后可以超度一些亡灵获取功德来修复。”

      “你们来找我师父也是因为这事儿吧?”

      “嗯。”

      “天天吐血啊?”傅誉虽然不懂但是依旧在望闻问切。

      “不一定,一般午夜阴气重的时候比较严重。”

      傅誉两根眉毛拧得死紧,“啧,遭老罪了。”

      他伸手攥住梅又乾的手,“手总凉也是这关系?”在手心搓了两下。

      梅又乾重重地点了点头。

      傅誉长叹一声,“安心养伤吧。”

      他莫名其妙来一句梅又乾没听明白,“嗯?”

      “没什么,我去给你倒杯水。”

      一回头,一杯水自己飘了过来。

      !?

      “我看不见鬼了!”

      梅又乾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阴阳眼有时间限制。”

      随手又把水杯放回空中,“去坛子里睡觉去,我没事,小毛病。”

      又见他摇摇头,“不用担心,我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天师有七条命,放心。”

      这次,杯子才晃晃悠悠出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厉鬼之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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