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演员的诞生》贪狼星

21、第二十一集 我

　　陈薇这几天心里十分奇怪，女儿在晚宴上光芒四射并消失一个时之后，跑到自己身边帮自己解开那个混蛋的纠缠，母女二人便回来了。
　　回来之后，女儿安静了很多，向学校请了一周假。既不像往常那样按时练功，也不出门，自己问她，看她气色也还好，究竟是怎么回事。女儿只是说突然觉得心累，想休息休息。一遇到大事，不哭不闹、让自己困在屋子里的举动，还真的是那个女儿啊……
　　尤其，昨天晚上梦中有个感觉很熟悉的陌生女性，清丽可人却又有说不清地悲伤，告诉了自己发生的一切事情。而后，她发现醒来时自己早已泪流满面。这一切太不真实太戏剧化了，失而复得的女儿，不，应该说女儿还是女儿，女儿又不再是那个女儿，最终女儿毕竟是女儿啊。陈薇知道刘铭徽需要一段时间消化这一切，她也不担心女儿会在想不通，现在的刘铭徽年纪轻轻，经历了这些，心智也坚强了很多。
　　“小徽，妈妈去出版社一趟，想吃什么妈妈给你买？”
　　“……随便。”
　　刘铭徽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秋日，想起那个晚上与方慈还算深入地聊天内容，还有把自己和母亲送回家的刘宇锋。
　　当时自己心乱极了，没有住预定的酒店，一路让他送回了家。一路上什么也没说，却像是什么都说尽了。送到楼下他离去前给了自己一个拥抱，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好像军人训练一样利落。转身走了，只是耳边留着他的声音：“好好生活。”
　　这几天方慈打电话告诉她不用担心那边，好好奋斗，只有你自己有出息了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我只想追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梦想走，刘铭徽想。慈姨还告诉她，刘宇锋要出任务了，这一去估计又是几年。为什么和他目光交错，总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那是最说不清楚最没有理由的一种萌动，原本刘铭徽想之后套些话，可那个将军爷爷给她地冲击太大了，让她莫名了混乱了起来。
　　就在昨天凌晨准备入睡时，消失了几年的“刘徽”的灵魂出现了。
　　“你是……”刘铭徽看着这个清丽可人的女子，极其熟悉的脸和身材。似乎在哪里看过，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应该是我自己，是“黄铭”吗？！
　　黄铭自嘲地笑笑说，“是我太贪心了，”声调中夹杂着遗憾、悲哀、不甘和愧疚。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刘铭徽看到她眼中有更盛的痛苦和羞愧。
　　“这……这是怎么回事？？”嘴上虽然这么说，心中总是烟雾缭绕的方寸，渐渐澄明了起来。
　　重重地叹口气，像是鼓足勇气般，黄铭说：“小徽，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说了这一切是否会能取得你的原谅，但我真的向你道歉。”
　　看到黄铭的眼泪，似乎是心相连，刘铭徽知道、笃定她是真诚地给自己道歉，所以她没说话，静静地等黄铭说出一切。
　　黄铭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其实你那天自杀并没有死，虽然我的灵魂莫名其妙进入你的躯壳，但是你的灵魂并没有消散或离开，只是因为没有生存的意识而将自己封闭起来了。由于你灵魂上还有本能地感觉和直觉，所以我幻化出一个假的你的意识，强加上去。因为灵魂附体以后我很快看到了你的记忆，同样的你其实也被动接收了我的记忆而不自知。开始的时候，我真的尝试唤醒你，我也对你这个小姑娘为一点生活的打击就放弃生命很生气。可你处于一个很怪的状态，没有完全失去本能和感觉，却没有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当我发现你的容貌、身材让我震惊，除了你没有我生前的四个八度以外，天赋也是万里选一。我就动心了，因为你的美貌你才华都是我最梦寐以求的。
　　“我当时贪欲太盛，顺势占用了你的身体。可很快我却发现形成了一个奇异的状态，可以说我们灵魂和记忆在一定程度上融合，很多事情其实可以说是你和我一起经历的。可我不甘心，我害怕自己再失去一次重生的机会，每每在你入睡的时候都想尽办法阻止你灵魂的完全复苏。可昨天晚上，你用了一个无敌的力量让我醒悟过来。”
　　“蛤？什么力量？”刘铭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嘴里嘟哝，“我又不是美少女战士。”
　　“爱。”
　　“……”
　　黄铭看到刘铭徽的惊愕，“你自己都没有发现吧，无论是你看到你的父亲还是你的祖父，让你有本能的亲情冲动，却又被他们所伤害。唉，你毕竟还是太年轻，而且你的心太干净。还有面对方慈，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心理的负罪感让我喘不过气来。最后就是你对那个刘宇锋，让你心中这种种的爱无比耀眼。
　　“也许我这个说法很幼稚很没有说服力，但我可以保证这一切都是我肺腑之言。爱，让我自惭形秽，让我想起自己的父母还有曾经的……爱人。我真的认命了，我也知道了这个世界是有秩序的，无论这个秩序合理与否，我这么做都是错的。奢望自己死而复生，奢望自己托身到别人身上，如此贪婪而又丑恶的想法……是我的错……”黄铭说到这里几乎字字瞧在刘铭徽心上，随着她的讲述，这段时间的片段飞快地以蒙太奇地行驶在刘铭徽脑中闪过。通晓了这一切，刘铭徽反而更加同情这个多舛的女人。
　　“我应该按照秩序去走……所以我想在走之前，真正地和你‘见’一面，谈一谈。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你……干什么去？”
　　看到刘铭徽惊讶和不舍的表情，心中温暖的感觉让黄铭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正地活了起来，笑了笑说，“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孩子，谢谢你，我自然是去该去的地方。我知道你有些不舍的感觉，你要习惯，人生总是不断的离别。对我来说，这也是真正的解脱。除了共享的记忆以外，这几日在你沉睡中，我留了一些话在你心里，算是一些提醒和忠告。”
　　“我要告诉你的是，对李慕伟你只是当时需求个精神支柱，相信你能够坦然面对。至于刘宇锋，也许准确说他才是你的初恋吧，虽然只是见那一面……你不用反驳，爱有什么道理可以讲？如果能够说得清楚，那就不叫爱了。请你保持清醒，他毕竟身份上是你的堂哥，有时身份上的障碍比其他的更可怕，你们不会有结果。唉，我说的远了，看你满面不解，知道你并不清楚感情的事情……只要记得我的话就好……”
　　看到黄铭准备飘出窗外，刘铭徽说，“该说谢谢的是我。”
　　看到黄铭转过身一脸惊讶和激动，刘铭徽边说眼泪边流了下来，“如果不是你，我即便活下来依然会浑浑噩噩，我不会有我现在的朋友，我的母亲也不会解脱。我更要谢谢你，你让我对自己的未来有了自己的目标。你不用内疚，觉得影响了我对未来的设想，正是因为你，让我知道了我最想做什么。而且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报仇。”
　　听到这句，黄铭连忙说，“小徽不要，这个圈子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冲动，你的记忆甚至你的一些习惯都和我融合了。我知道是什么情况，我不会做蠢事，你相信我。听你说的这些我更要坚定，我要好好活着，要向自己的理想努力，因为我在为我们两个人而活。”
　　擦擦不可自已的泪水，黄铭说：“谢谢，你的确是个早慧的孩子。”
　　刘铭徽眼泪也不自觉地留下来，笑着说，“不是早熟就好”
　　“别了，小徽。你要好好地生活……”黄铭渐渐地消失在窗外的朝霞之中。
　　其实，你阻碍我恢复的一切我都知道，开始时我恐惧、痛恨，后来看着你这一切我的同情，刘铭徽看着窗外发白的天色，但是我真的感谢你为我点亮了路，否则，活个千年又如何？而且，你能有机会控制我，还是源于我最早对生命的放弃，对生活的失望。真正要论错，还是我。
　　第一次，刘铭徽觉得，多彩的朝霞是如此让人感到孤单……
　　从记忆中拉回，刘铭徽起身打开窗户，深深地吸了口气。新鲜地空气将心擦地明亮了许多。这几天，她一直在消化这匪夷所思的一切，开始她觉得说不定哪天又变成自己向黄铭告别。然而，当她感受到心中的空落时，当她回忆黄铭的生活已经完全成为第三人视角时，她知道自己黄铭真正结束了自己悲剧的生活。而自己呢？
　　恩，心底向自己说，不能再这样萎靡了，我还有自己的理想要实现，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双重灵魂结束了，但是黄铭姐姐，既然我们理想相同，我也会替你完成这一份愿望。
　　奇异的是，东方太阳还未出，西方却升起云霞片片，三弦儿和者飘渺的歌声，让刘铭徽生出似曾相识之感：
　　“香魂一缕终净悟，
　　跃出人间七情苦。
　　草木尚知枯荣律，
　　人何不明普天机？
　　昨日是，今日非，
　　到头南柯一场梦。
　　纠缠恨，执拗仇，
　　却是恶果亲手种。
　　劝君多润智华生，
　　莫到亡魂才悟空。”
　　是自己又幻视幻听了？可能是后遗症吧，刘铭徽深深地吐纳一口气，活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