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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凌素衣跟在水落身后,周身魔气收敛得极好,只余下一身未褪的寒意。

      水落一路走得心神不宁,时不时偷瞄身后的凌素衣。

      她腰间的储物袋里藏着一枚传讯符,正是出发前收到的天绝门公告拓印,上面画着凌素衣的画像,标注着“罪大恶极的魔头,擒获者可获天绝门重赏”。

      渡攸州溶洞中,她见凌素衣浑身是伤、魔气混乱,便以为她实力折损严重,就急于用朱离丹为诱饵将她骗往天绝门领赏,却没料到对方虽狼狈,气场却依旧慑人。

      行至一处岔路口,水落突然转向东侧,那里云雾缭绕,隐约可见山脉轮廓。凌素衣脚步一顿,鼻尖微动,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属于天绝门鸿蒙仙果的气息。

      当年每宗派人在天绝门修行时,她日日与这种气息为伴,绝不会认错。她抬眼望向东侧天际,那里灵力波动带着天绝门特有的金光印记,心中瞬间了然。

      “你往哪走?”凌素衣的声音清冷如冰,带着不加掩饰的寒意。

      水落浑身一僵,强装镇定地回头:“前、前辈,西南方向近日有魔物盘踞,绕路更安全。”

      “是吗?”凌素衣挑眉,眼底掠过一丝讥诮,“可这东侧的气息,分明是天绝门的地盘。你想带我去见沈雪宁,拿我换赏?”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周身魔气骤然爆发,紫色的魔焰在指尖跳跃,带着凛冽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水落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着后退几步,再也装不下去,声音颤抖:“我、我只是想领赏……天绝门说抓住你有重赏,我师兄们都死了,宗门需要资源……”

      “所以你就拿朱离丹当诱饵,把我往虎口里送?”凌素衣缓步逼近,魔气如无形的锁链缠绕住水落,让她动弹不得。

      她看着少女惊恐的模样,想起溶洞中那声绝望的呼救,最终还是收敛了几分戾气,“念在你未曾真正害我,这次饶你一次。现在,带我去碧水宗取朱离丹,再敢耍花样,后果自负。”

      水落如蒙大赦,连忙点头,不敢再有丝毫异心,乖乖调转方向朝着西南而行。一路之上,她对凌素衣的忌惮又深了几分,刚才那一瞬间爆发的实力,远比她想象中强悍得多,自己之前的算计简直是自寻死路。

      半月后,两人终于抵达碧水宗山门。

      这座宗门规模不大,依山而建,山门处的弟子见水落归来,连忙迎了上来,却在看到凌素衣时露出警惕的神色。

      水落压下心中的不安,一边引着凌素衣往宗门内走,一边暗中捏碎了一枚传讯符,将消息传递给宗门长老。

      “前辈,朱离丹在库房内,需得长老们同意才能取出,我这就去通报。”水落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大殿说道。

      凌素衣颔首,目光扫过四周涌动的灵力气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早已察觉到暗中潜伏的几道身影。

      果然,水落刚走进大殿,三道身影便从暗处窜出,看得出资历很深,当是碧水宗的长老,修为最高的已达金丹后期。

      为首的白发长老面色凝重,厉声喝道:“魔头!竟敢闯我碧水宗!今日便替天行道,擒你献给天绝门!”

      三人同时出手,灵力凝成金色的蛛网,朝着凌素衣迅速罩去。

      凌素衣不闪不避,周身魔气暴涨,紫色的魔焰化作弯刀形状,迎着蛛网劈下。一声巨响,蛛网瞬间被劈成两半,三位长老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鲜血。

      “就这点能耐,也敢拦我?”凌素衣语气冰冷,身形一闪便已欺近白发长老身前,指尖魔气轻点,对方便浑身一僵,灵力溃散,瘫倒在地。

      另外两位长老见状大惊,转身便要逃跑,却被凌素衣甩出的魔气缠住脚踝,重重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大殿外的水落听到里面的动静,脸色煞白地跑进来,看到三位长老狼狈倒地的模样,彻底绝望了。

      她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前辈饶命!我再也不敢了!这就去取朱离丹给您!”

      凌素衣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带路,我亲自去取。”

      水落不敢耽搁,连忙起身冲向库房,片刻后便捧着一个锦盒出来,双手奉上:“前辈,这是朱离丹。”

      凌素衣接过锦盒,打开看了一眼,里面躺着一枚通体赤红的丹药,散发着浓郁的灵气。

      她满意颔首,将锦盒收入怀中,目光扫过碧水宗众人:“我要在此地闭关,期间不许任何人打扰。若有外敌来犯,我可以出手相助,但从今日起,碧水宗需依附于我,听我调遣。”

      碧水宗弟子与几位受伤的长老面面相觑,权衡利弊后,白发长老艰难地点头:“我等遵命。”

      他们深知,以凌素衣的实力,若要覆灭碧水宗易如反掌,如今能达成这样的协议,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凌素衣不再多言,转身走向水落为她安排的闭关密室。石门缓缓关闭,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她盘膝坐下,取出朱离丹,开始运转魔气炼化丹药,准备借此恢复伤势,突破瓶颈。

      密室石门合拢已有三个月。

      这三月里,水落每日按凌素衣的吩咐打理琐事,晨起洒扫庭院,午时备妥饭,暮时往密室门前添一盏长明灯,日子过得无波无澜,仿佛山门之外的风雨都与这方小天地无关。

      今日天刚蒙蒙亮,东方才泛起一丝鱼肚白,她便挎上早已备好的储物袋,打算下山采购宗门短缺的伤药与米粮,连日来弟子们操练勤谨,伤药耗得快,库房里的米缸也见了底。

      刚走到半山腰的岔路口,山间的晨雾还未散尽,带着湿漉漉的凉意。

      水落正低头整理储物袋的系带,眼角余光却瞥见碧水宗方向的天空有些异样。

      她抬起头,心中猛地一沉:一层厚重的乌云正沉沉压在山门上空,诡异得没有一丝流动的迹象,连清晨的微光都被挡在了外面,让那片天空显得阴沉沉的。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眯眼细看,这一看,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手脚冰凉。

      那哪里是什么乌云,分明是密密麻麻的人影!他们身着统一的玄色衣袍,衣摆上绣着狰狞的狼头标记,数以千计的人聚集在一起,才在晨曦中勾勒出这般遮天蔽日的可怖轮廓。

      是黑石派!

      水落的心脏狂跳起来,砰砰地撞着胸腔,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她曾听宗门长老提及,这黑石派是方圆百里内最蛮横的势力,以掠夺资源为生,行事狠辣,与碧水宗素有旧怨,多年来虽小摩擦不断,却从未有过这般大规模的来袭。

      采购的念头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她顾不上多想,转身就往宗门方向跑,只想尽快回去报信,让长老们早做防备。

      可刚跑出去没几步,一道凌厉的法力便轰然落在她身前的地面上,炸起漫天碎石与尘土,逼得她生生停下脚步,胸口被气浪震得发麻。

      “想跑?”一个粗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戏谑与恶意。

      水落还没来得及转身,两道身影便瞬间出现在她左右,冰凉粗糙的两只手扣住她的胳膊,力道足可捏碎骨节。

      水落调动灵力欲要反抗,后背却遭一掌重击。剧痛顺着脊椎蔓延,她闷哼出声,气血翻涌间,灵力被截断,半点也调动不得。

      “带她走,给碧水宗那些老东西传个话!”为首的修士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两名黑石派修士押着水落,脚下一点,朝着碧水宗山门的方向飞去。

      越靠近山门,空气中的紧张气息便越浓郁。

      水落抬眼望去,看得愈发清楚,黑石派的修士已在半空列好整齐阵型,一道道法力攻击如同密集的暴雨,不断落在碧水宗的护山大阵上。

      大阵原本泛着的柔和金光,此刻已微弱不堪,在密集轰击下摇摇欲坠,发出支离破碎的声响,似不堪重负的瓷器,随时可能碎裂。

      山门处,碧水宗的弟子们脸色惨白如纸,握着佩剑的手不住颤抖,指节因为用力泛白,有的甚至因恐惧牙关打颤。但无一人后退,皆撑着摆出防御姿态,眼神慌乱却藏着一丝倔强。

      一名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弟子,佩剑还握不稳,被一名黑石派修士一脚踹倒在地。

      那修士狞笑着抬脚,狠狠碾在他的手腕上,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响起,小弟子的佩剑脱手飞出,下一秒,锋利的刀光闪过,他的头颅便滚落在地,双目圆睁,满是稚气的脸上还凝着未散的惊恐。

      两名女弟子背靠背抵抗,剑气划破了一名黑石派修士的胳膊,却激怒了对方。

      那人召来数道黑色剑意,缠住她们的脚踝,猛地往后一拽,两人重重摔在地上,裙摆被碎石划破,露出的膝盖渗出血迹。

      她们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修士们拖拽着头发往山门内拖,凄厉的哭喊与求饶声刺破黎明,其中一人不肯屈服,张口咬在一名修士的手腕上,换来的却是一把刺穿胸膛的长刀,鲜血顺着刀刃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青石。

      “让你们长老出来!”押着水落的修士将她狠狠往前一推,水落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脖颈却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剑刃抵住,冰冷的触感瞬间让她打了个寒颤。那修士扬声喝道,声音穿透轰击声,传入山门之内。

      白发长老闻讯匆匆赶来,见被擒的水落与半空中黑压压的敌人,布满皱纹的脸瞬间失了血色,眼神里满是震惊与焦虑,手指疯狂发抖。

      “黑石派!你们想干什么?”长老压着心头怒火,怒声质问道。

      “干什么?”对方嗤笑一声,脚下一踹,水落双膝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地上,疼得她眉头紧蹙,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很简单,要么归顺我黑石派,交出所有丹方与库房物资,从此听我派调遣;要么,今日便让碧水宗从这世上除名!”

      “痴心妄想!”白发长老气得面目狰狞,花白胡须翘起,正欲下令让弟子反击,押着水落的修士却突然揪住她的头发,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她脖颈上,刀刃轻压,细密的血珠便渗了出来。

      “老东西,不识抬举!”那修士狞笑着,眼神凶狠,“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要么点头归顺,要么看着这小丫头先死在你面前!”

      水落浑身轻颤,脖颈处的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唇瓣被牙齿咬得死白,却未泄出半点示弱之声。

      她望着长老们眼中的挣扎与痛苦,目光频频往后山密室的方向望去,那里,是前辈闭关之地。

      心中满是绝望与苦涩。

      她曾两次算计,而那位性情莫测的前辈却未取她性命已是万幸,如今宗门遭此大难,又凭什么指望这位被视作魔头的人出手相救?可除了她,谁还能救碧水宗?每一次望向那片安静的后山,水落的心底都被两种情绪拉扯,既有期待,又藏惶恐。

      她的目光太过频繁,终究引来了注意。

      黑石派少主赵烈,面容桀骜、眼神嚣张的年轻修士,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后山,挑眉嗤笑:“怎么?后山藏了什么宝贝,让你这般念念不忘?”

      水落心头一紧,抿紧嘴唇,缓缓摇头:“并无宝贝。”

      “并无?”赵烈显然不信,上下打量着她,见她神色紧张却藏着一丝希冀,越发笃定后山有猫腻,“既非宝贝,便是藏了人吧?看你这模样,莫不是藏了什么高人?”

      他往前踏了两步,语气愈发狂傲,扬声朝后山喊道:“既有高人在此,为何缩着不敢现身?莫非是惧了我黑石派?”

      水落脸色一白,急忙开口:“你们休要胡说!也别去招惹她,你们绝非对手!”这话既是警告,也是下意识的阻拦,她怕赵烈的挑衅激怒凌素衣,却又隐隐盼着对方能听到这一切。

      “绝非对手?”赵烈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眼神里满是轻蔑,“这方圆百里,还无人敢说能胜过我黑石派!藏头露尾之辈,也配称高人?再不出来,我便一把火烧了这后山,看你藏的人还能不能沉住气!”

      他说着,抬手凝聚灵力,作势要朝后山打去。身旁的修士纷纷附和,言语间尽是狂妄:

      “少主说得是!一个躲躲藏藏的东西,也配让少主亲自喊话!”

      “烧了后山,让他们知道我黑石派的厉害!”

      “归顺便罢,不然连那藏头露尾的家伙一起宰了,省得污了少主的眼!”

      赵烈听得愈发得意,灵力在掌心不断壮大,语气也愈发嚣张:“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要么滚出来受死,要么被烧成灰烬!今日碧水宗上下,没人能活着离开!”

      话音未落,灵力尚未脱手,一道沉闷的巨响从后山传来。

      紧接着,轰的一声,密室石门轰然炸裂!紫色魔焰如沉睡火山骤然喷发,席卷整个碧水宗,灼热气浪扑面而来,将赵烈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鲜血从唇角溢出,染红了胸前玄袍。

      凌素衣立于魔焰中央,紫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周身魔气浓郁如实质,翻滚如乌云,沉沉压下。

      化神中期的威压化作无形天幕,笼罩整个山门,所有黑石派修士皆僵在原地,双腿发软,呼吸艰难。

      水落隔着魔焰与人群望去,那位平日里清冷寡言的前辈,此刻周身裹着骇人的戾气,宛若地狱归来的修罗。

      她屏住呼吸,心头惶恐尽数化作敬畏。

      “这、这是什么人?”有黑石派修士反应过来,声音里满是惊恐,身体不住后退。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浓郁的魔气,也从未感受过这般恐怖的威压。

      赵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抹去唇角血迹,望着凌素衣的身影,眼中满是震惊与恼怒,却依旧不肯服软,梗着脖子怒吼:“哪里来的妖女!敢伤我?今日便让你知晓我黑石派的厉害!”

      他凝聚全身灵力,长剑裹着耀眼金光,朝着凌素衣心口刺去,招式狠辣,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水落攥紧拳头,指甲嵌进了掌心肉里,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只见凌素衣身影如鬼魅一闪,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瞬间出现在赵烈身后,指尖魔焰轻弹。

      赵烈动作骤然定格,瞳孔猛地放大,脸上的嚣张瞬间被极致痛苦取代。紧接着,凄厉的惨叫划破晨雾,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灵力如泄洪般溃散,最终化作一滩肉泥,与地面鲜血相融。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余下的黑石派修士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半分战意,疯了似的往山门外逃窜,连掉落的武器都顾不上捡。

      凌素衣抬了抬手,万千道细长的魔焰利刃破空而出,如密集箭雨,精准追向逃兵。惨叫声此起彼伏,无一人能越过山门半步,纷纷倒在血泊中,尸体横七竖八堆在山门口,成了一道惨烈的屏障。

      护山大阵的光芒彻底消散,山门处尸横遍野,血腥味弥漫,令人作呕。

      水落从地上艰难站起,浑身伤口被牵动,疼得她龇牙咧嘴,冷汗顺着额头滑落。她望着凌素衣的背影,双腿一软,再次跪倒在地,声音颤抖不止,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深的敬畏:“前、前辈……”

      凌素衣的目光缓缓扫过满地尸骸,那些年轻弟子的尸体还保持着临死前的姿态,有的睁着眼睛,满是不甘与恐惧。

      她原本平淡无波的眼底,泛起冰冷的波澜,指尖魔焰疯狂跳跃,透着让人胆寒的戾气,似要将这满院血腥与罪恶一同焚烧。

      她未曾回头,只是淡淡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刺骨寒意:“备马车,去黑石派。”

      “前、前辈?”水落愣在原地,一时未反应过来对方的意图,眼中满是茫然与惊惧。她原以为凌素衣救了她们便会罢休,却未料到对方竟要主动出击,攻打黑石派山门。

      “伤我附属宗门,杀我门下之人,这笔账,该清算了。”凌素衣转过身,望向黑石派的方向,眼底魔焰翻涌不休。

      水落不敢多问,连忙点头,忍着伤痛起身,召集幸存的同门筹备马车。

      幸存弟子不多,个个身上带伤,脸上都是悲痛与疲惫。他们望着满地尸骸,又看了看凌素衣挺拔孤冷的背影,神色复杂至极。

      有失去同门的悲痛,有对凌素衣的敬畏,更有对即将到来的复仇之战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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