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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粉妆玉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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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后,异木棉尽情盛放,簇簇绯云缭绕枝头,晕染了整个滁城。风过枝头,漫天花瓣织就一场无声的雪,盛大而温柔地落下。
“今早起床了……”许顾弦哼着歌溜达到窗边,伸手去拉窗帘,“看镜子里的我……我去?!”
指尖刚碰到帘子,他就被窗外的景象震住了——漫天雪花正纷纷扬扬地落下,织成一片静谧的白。
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睡意全无:“不是吧?滁城居然下雪了?!”
许顾弦三两下收拾好自己,兴奋地冲出门,挨个拍响房门:“起床!快起床!下雪了!”
夏榭屿的房门最先打开。她倚着门框,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没好气地说:“大清早噼里啪啦的…许顾弦,你没见过雪啊?”
“对啊!我就是没见过!”许顾弦的声音伴着欢快的脚步声从走廊那头传来。
安欲殊也揉着头发走出房间,无奈地笑道:“滁城的异木棉你都看了十多年了,还分不清那是花还是雪吗?”
花满衣从她身后探出头,好奇地问:“滁城不下雪的吗?”
“反正我在这儿生活了这么多年,一片也没见过。”安欲殊说着,身子一歪,懒洋洋地靠在了花满衣身上。
许顾弦立刻反驳,声音里满是确信:“我当然分得清!白色和粉色差那么多!别管了,就是下雪了,你们动作快点!”
“是下雪了。”夏云柏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已穿戴整齐,语气里带着笑意,“走吧,出去看看。”
许顾弦像终于找到盟友,立刻扑过去拽住他的胳膊就往楼下拖,嘴里不住地催促:“快快快!赶紧的!”
夏云柏被他带得一个踉跄,只好跟着跑起来,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知道你兴奋,但也体谅一下我这个老年人行不行?哎哟,慢点慢点……”
剩下的三人相视一笑,随即各自转身回房,为这场难得的雪日邀约做准备。
“安欲殊,我今天可以戴那对耳钉了吗?”花满衣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小心翼翼地取下戴了一个多月的钛合金耳钉,侧头打量着耳垂上那个已恢复得差不多的耳洞。
安欲殊闻声走来,自然地伸手捧起她的脸,指尖温柔地轻抚过她的耳垂,仔细端详:“嗯,恢复得很好。等着,我去给你拿。”
她转身走向书桌,取来一个浅灰色的丝绒小盒。
安欲殊轻轻打开盒盖,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只见盒内一对银蝶翩然,蝶翼以粉钻镶嵌,其间细密嵌着星屑般的水晶。
下方悬一枚银制桃花,同样以粉钻点睛,在灯光下流转着如梦似幻的莹莹辉光。
花满衣眼睛一亮,惊喜地接过盒子:“太好看了!”她笑得嘴角弯弯,立刻侧过右脸凑近安欲殊,雀跃地催促:“快快快,帮我戴上!”
安欲殊的指尖温热,动作轻柔而专注地为她戴好耳钉。
随后,她扶着花满衣的肩将她转向镜子,自己也站在她身侧,一同望向镜中。
那对本就流光溢彩的耳钉,此刻戴在花满衣耳畔,竟奇异地黯然失色,所有璀璨光芒都心甘情愿地沦为她的陪衬。
镜中的少女笑靥灵动,眉眼弯成美好的弧度,一双桃花眼里像盛着揉碎的星光。她语调雀跃:“这是在哪里买的啊?用料和做工感觉都好用心!”
“不是买的。”安欲殊看着她镜中的倒影,嘴角噙着笑,“我做的。”
花满衣立刻转过头,眼底满是惊喜:“这么厉害?”
安欲殊微微一扬下巴,语调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与自豪:“当然。”
“哦哟,某个人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呢。”花满衣抱起手臂,冲她眨了眨眼,唇边漾开狡黠的笑意,“不过——我喜欢。”
她这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像一片羽毛,轻轻掠过安欲殊的心尖。
安欲殊目光一软,情不自禁地俯身,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花满衣微微一怔,脸颊瞬间飞起红霞,却故意撇了撇嘴:“就只是这样啊?”话音未落,她已踮起脚尖,飞快地在那柔软的唇上印下自己的心意。
安欲殊先是一愣,随即眼底漫开汹涌的温柔。
她顺应着心底的渴望,伸手环住花满衣的腰肢,将她揽入怀中,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耳鬓厮磨许久,待携手出门时,许顾弦几人早已在雪中玩闹多时。
细雪绵绵,纷扬而下,轻轻覆在沿途异木棉盛放的粉红花簇上,交织出一片南方冬日里难得一见的粉白奇景。
安欲殊步入这片静谧,伸手接住几片飘落的雪花,看着它们在掌心化作一滴微凉:“真没想到,在滁城也能见到雪。”
“在北城,雪可是常客。”花满衣举着手机捕捉眼前的画面,转头看她,“你喜欢雪吗?”
“喜欢啊。”安欲殊自然地与她十指相扣,目光悠远,仿佛望见了旧日时光,“很小的时候在吴城住过,记得每年岁末总会下雪。我很爱在外头疯玩,直到把手和脸都冻得通红才肯回家,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那时就特别喜欢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雪花在空中安静飘舞的样子。说不上具体为什么,只觉得在那样的景致里,心里格外安宁,也格外自由。
花满衣凝视着安欲殊说话时温柔的侧脸,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淡淡哀伤,心头微微一动,将两人交握的手攥得更紧:“在滁城,雪是稀罕物。这次过了,谁也不知道下次会是什么时候。但北城不同,那里很冷,年年有雪,一下就是整个冬天。”
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却坚定:“说实话,看了这么多年,我确实有些倦了。但若下一个冬天有你相伴,再冷的雪天我也愿意陪你一起走过。”
安欲殊抬眼与她对视,那目光中的认真与温暖,像一道光直直照进心底。
她莞尔一笑,眼底泛起温柔涟漪:“好啊,那现在我们就好好珍惜眼前这场来之不易的雪吧。”
话音未落,两人相视一笑,手牵着手奔进纷扬的雪幕中,融入了许顾弦他们的欢声笑语里。
毕竟是南方,雪势再盛,也只在地面覆了薄薄一层。
偏又刚逢异木棉落花时节,花瓣与零星积雪揉在一处,倒捏出了几分雪团子的意思。
夏云柏眼尖,见安欲殊二人来了,信手便掷去一个小雪团。
雪球在安欲殊肩头轻轻绽开,他随即挑眉,丢来一个明目张胆的挑衅。
“好啊你小子,”安欲殊笑骂一句,立刻弯腰拢起一捧雪,“今天就叫你见识见识,谁才是真正的雪中王者!”
夏云柏敏捷地侧身躲过反击,笑声爽朗:“来啊!决战雪王之巅!”
另一边,许顾弦与夏榭屿的战局早已白热化。
两人不约而同地蹲在地上攒着超大雪团,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哼哼,许顾弦,你给我等着!”夏榭屿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雪团,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
许顾弦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夏榭屿,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一山不容二虎!”
两人正大声密谋,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花满衣恶趣味地抓起两个雪团,瞅准时机,“嗖嗖”两声,精准地命中了他们的后背。
夏榭屿“噌”地跳起来,指着许顾弦:“好啊!刚才是谁定的规矩,说准备阶段不能开战的?你居然耍阴招!”
“你少冤枉好人!”许顾弦也一脸愤慨,“这种小人行径,我这种正人君子才不屑于做!”
“不是你还能是谁?”
“反正不是我!”
许顾弦话音未落,余光一扫,恰好瞥见一旁强装镇定,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的花满衣。
他与夏榭屿对视一眼,瞬间心领神会。
“原来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下一秒,所有火力齐齐转向花满衣。
花满衣见势不妙转身就跑,迅速跑到安欲殊身边寻求庇护。
战局瞬间分明,一场激烈的雪王之战就此拉开序幕。
“2v3?”安欲殊眉梢一挑。
夏云柏笑得张扬:“怕了?”
“我是在劝你。”安欲殊弯唇,“不如趁早认输。”
花满衣手中雪团一掂,顺势抛出:“少说废话,速战速决!”
夏榭屿抬手挡开,反手掷出存弹:“接招!”
许顾弦高举他那团巨无霸雪球,大喝一声:“看我的,终!极!大!招!”
……
不远处,周蕴灵扶着安明媚静立花树下,望着雪中嬉闹的五个身影。
“这群孩子啊,平日里装得再稳重,骨子里终究还是少年心性。”周蕴灵语带笑意。
安明媚没有应声,也无人瞧见她唇边那抹极浅,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暮色降临,华灯渐起,雪还在渐浓的夜色中无声绵延。
万家烟火穿透簌簌飘落的雪幕,与纯白的世界温柔相拥,交织成一幅朦胧而诗意的画卷。
这场雪,宛如冬日为滁城写下的一首静谧长诗,美好、浪漫,于无声处蕴藏着盎然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