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解药》程年映画

28、挣扎

　　陈警官走到俞亓跟前，看到他身上还残留着些许血渍，不知道你另一个男孩的，还是打人时留下的

　　陈警官多看了这个男孩还几眼，不简单啊，陈警官在心里由衷的感慨着

　　俞亓并没有搭理陈警官的意思，全程眼睛视线都没有离开过程辰，很细心的照顾着他，给他擦脸上的眼泪，给他擦身上蹭到的污渍，帮助医生给他包扎伤口，而陈警官的视线又看向那个紧紧拽着俞亓衣袖的那个男孩，眼眶通红，眼睛紧紧的追随着俞亓，像是怕他走了一样

　　氛围有些怪异，但陈警官说不出到底为什么觉得怪异

　　而后俞亓跟着程辰一起上了救护车到达了医院，程辰在病房里做检查加处理伤口，俞亓就沉默的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发呆，陈警官在他后面把那三个绑架犯一同送往了医院，尤其是王东，看样子下面大概是不行了

　　俞亓在一旁听到后勾唇笑了，陈警官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点，在听完医生的话后走到俞亓跟前
　　“你看起来挺满意啊”

　　俞亓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就这啊？这才哪到哪？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吗？”

　　陈警官皱眉看着他，警惕道
　　“那你还想怎么样？”

　　俞亓有些阴凉的眼神看向陈警官
　　“陈警官，你以后会知道的”

　　陈警官忍不住提醒到
　　“杀人偿命，你应该懂吧”

　　俞亓还是笑
　　“没想杀他，那太便宜他了”

　　他给程辰带来的伤害他定当让他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陈警官没再多说什么，过一会才道
　　“你联系到他的家人了吗？”

　　俞亓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找回了神，他刚沉默的那会脑子里全是程辰身上的伤口，像烙印一样，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竟让他忘了要通知程辰的家人了

　　陈警官提醒道
　　“未成年没法签名，你...还不算家人吧，更签不了”

　　俞亓突然皱眉看向他
　　“我是他哥...”

　　“有血缘关系吗？没有就不算”

　　俞亓咬了咬后槽牙，不再说话，拿出手机打给了程凌告知情况，让她和父母过来人民医院一趟

　　程凌在那边吓到有些站不住，但还是强忍着慌乱和父母一块赶了过来

　　在他们没到之前，医生从病房里出来过一次，告知他们程辰的检查情况

　　肋骨错位，内出血，腿部骨折，轻微脑震荡以及上身单这一样就足以构成案件的伤口

　　医生严肃的提醒道
　　“病人情况不是很好，肋骨错位，骨折这些暂时还算稳定，但内出血的情况不是小事，加上轻微脑震荡，不排除会出现什么风险，家属到了吗？签一下手术名，待会要做手术”

　　俞亓抿了抿唇，想说自己可以签吗？陈警官先他一步拿过纸笔
　　“他家人还在路上，我是此案件的刑警负责人，叫陈柏宇，我先替他签”

　　说着拿出了警徽给医生确定，等医生再回到病房时俞亓才看向陈警官
　　“谢谢你陈警官”

　　陈柏宇点点头
　　“应该的”

　　“但你把王东打成那样，你就不怕我找你麻烦？”

　　俞亓抱臂笑了
　　“不怕，你叫陈柏宇对吧陈警官，俞池景认识吧？我爸”

　　陈警官突然就笑了，在俞亓的肩膀上拍了拍
　　“难怪这么嚣张”

　　说着起身去了王东的病房门口，想看看他的情况

　　俞亓收回视线，开始了着急的等待，他在内心祈祷着程辰的平安，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躺在里面的是自己，他愿意替他抗下所有的疼痛和伤害，只愿换他一世平安健康

　　俞亓又在想，那么怕疼的小孩，现在该有多难受啊，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啊？他们怎么忍心对他下这么重的毒手，他们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他们到底还有没有良知？

　　但转念一想，那种社会败类怎么可能会有良知？要怪就怪自己吧，为什么不快一点到？如果再快一点，他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么多罪了，他怪不了任何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没用，保护不了他

　　俞亓把整张脸埋在手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而后感受到手心里的那一股血腥味，他竟没有出现晕血的状况，或许大脑刚才被愤怒霸占了全部吧，以至于他把人打出血都没感觉到害怕

　　俞亓低下脑袋看着自己的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等程辰一家人赶到时俞亓才回过神，站起来给他们打招呼，慈女士有些激动的拉着俞亓的胳膊
　　“小亓，辰辰呢？他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啊？”

　　俞亓心里有些愧疚
　　“阿姨，他还在做手术，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他，对不起...”

　　慈女士眼泪不值钱的往下掉，她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程凌紧紧的抱住妈妈，尽管自己的也哭到泣不成声

　　程言一看向红了眼眶的男孩，这孩子自责的看着眼前哭成一片的人，他伸手拍拍俞亓的肩膀
　　“跟你没关系，要说不对，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作为父母没保护好他，早知道，就不应该同意让他坐公交车回来，我应该亲自去接他的”

　　但现在再想这么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程辰平安

　　医生出来的时候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噩耗，程辰在手术中出现了自己的意识，他不愿意接受治疗，他自己活下去的想法极其渺茫，所以手术不是很顺利，医生在察觉到他的反抗后只能给他打镇定剂，让他稳定好情绪，但病人自己不肯接受治疗，加上手术本身的危险性就极大，现在他还处于明显的昏迷状况，不好说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慈女士哭到快要晕过去，她都不敢想，辰辰到底经历了什么会让他产生自我了断的想法，她的辰辰到底都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啊，才会让他一个即使面对那么多苦难都不曾自我放弃的人有了轻生的想法

　　俞亓终是没忍住哭出了声，整个人蹲在地上把自己的脸全埋进了膝盖，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这么哭过了，或许他长这么大以来，也是第一次这么绝望的哭过，这种绝望是小时候父母离异都不曾有过的情绪波动，是他曾经晕血，应激障碍都没有过的痛苦，也是在这一刻，他知道程辰对自己来说，究竟有多重要，自己对他的在意程度到底有多深，大概就是已经胜过了自己生命的存在了

　　程辰在病床上昏迷了近一个星期，有意识，但就是不愿意醒，他像是在逃避着什么，不愿意面对这个对自己不友好的世界

　　在这段时间里，所有人都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很多，慈女士和程凌更是快把自己哭瞎了

　　俞亓每天都坚持陪程辰说话，握着他冰凉的手哄着他，给他讲这个世界的美好，似乎是想唤醒他对这个世界的热爱

　　终于在某一天，俞亓感觉到了程辰有想过的迹象，因为他察觉到程辰在自己手心的那只手有了微微的动作，像小猫的爪子轻轻在他手心里挠了挠

　　动作很小，但俞亓连忙握住了他
　　“程程...”

　　但他似乎是被俞亓的激动情绪吓到了，像受惊的蜗牛一样又躲进了自己的壳里，不再有任何动静

　　俞亓轻轻的揉着他的指腹，小心翼翼的不再敢有过多的动作，生怕再吓到他

　　就这样，俞亓每天都陪他聊天说话，握着他的手给他取暖，程辰在又睡了三天后终于舍得醒了，这次在他动了动手的时候俞亓忍住了自己激动的情绪，不敢再去握他的手，生怕再吓到他让他又缩回去，他真的不想再等下去了，等他醒真的很煎熬

　　好在这次程辰是真的醒了，只是醒过来后一直都不太对劲，不说话，不理人，不吃任何东西，也不肯喝水，如果说他昏迷的时候还愿意让俞亓握自己的手，那么现在他就是连手都不给碰了，每次俞亓想碰他他都一个劲的往后躲，然后把自己缩在床的一个小角落里，像是与这个世界隔绝了，不愿意再去面对现实生活

　　起初俞亓以为他是睡太久了身体和大脑还反应不过来导致的，但已经快半个月依旧是这个样子，昏迷时还不太明显，现在醒着的时候俞亓已经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脸上一丁点肉都没有了，之前即使再瘦，都还有的那一点点肉感，现在算是彻底没有了，那手腕俞亓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稍微用力一拧就断了，那么小的骨架，现在又没有了肉的支撑，显得整个人都呈现一种病态的感觉

　　俞亓看着心疼，想了很多种方法哄他吃东西，但他就是不吃，有时直接想喂给他他就紧紧闭着嘴，像是怕被毒死了，他似乎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所有的信任，敏感脆弱的把自己关了起来

　　他现在的身体营养供给全靠打点滴了，不吃不喝，也不愿意好好睡觉，只要有人在他就不肯睡，但你人走了把灯关了他也不肯睡，害怕孤单又害怕有人，矛盾且敏感

　　慈女士和程凌每天愁到也吃不好，睡不好，爱漂亮精致的两人现在也完全没有了任何打扮的念头，程辰就这样一直看着她们，慈女士询问他怎么了？他也只是不说话的看着她

　　后来俞亓也发现了他的这种行为，喜欢盯着你看，你问他怎么了他又不说话，就安静的看着你，俞亓觉得很奇怪，但问了也没用

　　直到有一天，在程辰还没醒的时候慈女士看到了床头留下的一张字体生疏的，有些僵硬的纸张
　　上面写着
　　【妈，姐，哥，你们不要管我了，请你们照顾好自己，我不值得你们的付出，你们对我的付出只会让我喘不过气，求求你们放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