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解药》程年映画

26、奶奶

　　随着时间的流逝，几个月说漫长也好，说短暂也罢，终于还是到了

　　程辰在当日整个人的心都是飞扬的，很开心，也很激动，那天他们去学校的时候慈女士叮嘱道
　　“等老师通知你们，到了时间就提前出来，妈给你们打过招呼了”

　　所以这天早上，程辰全程脑子都很亢奋，时不时拿出那个装着求来的佛珠锦囊欣赏，很期待给奶奶戴上时她老人家惊喜的表情只要奶奶高兴，那么那天的舟车劳顿就都是值得的

　　而比喜讯先到的是噩耗，因为奶奶身体状况一向很好，还很喜欢到处玩，到处旅游，以至于家里人都默认了她还年轻，还很健康，加上她也不愿意去医院，所以没有去做检查，但突如其来的脑癌就像一颗不请自来的炸弹，把他们炸得血肉模糊

　　在程辰的班主任喊他出来时他本来还是笑着的，但在班主任告知他奶奶在医院时他的心真的一下子就入座冰川了

　　在面对这种惨痛的现实时他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像失去了灵魂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眼泪却比脑子反应得更快的低落下来，他伸手去擦，摸到了一片湿热，班主任见他受刺激的模样也觉得难受

　　“你妈妈让司机来接你们了，你姐姐现在也应该到楼下了，你们一起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程辰还是有些撑不住的踉跄了两步，班主任抓到他的胳膊稳住他，程辰又抹了一把眼泪，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他姐姐现在肯定也知道这事了，她会不会接受不了。不行，他现在不能哭，他应该照顾姐姐的情绪的。他是男生，他应该要有这份担当

　　所以他回到教室，很快收好书包往楼下跑。

　　程辰猜得没错，程凌在被班主任告知这件事时，整个人血液都凝固，呆呆地反应不过来。

　　而后就是哭到喘不过气，季宇川一直在安抚她的情绪，她的同桌也一直在给她递纸巾安慰。最后程凌是被季宇川带下去的

　　俞亓见到这场面他都不敢想，那个两天前才兴高采烈告诉自己要给奶奶过生日的男孩现在是怎样的一份心情。

　　他会不会也和程凌一样站都站不稳？还是比她要更严重？但他现在没办法下去，因为他是班长兼班主任的科代表，班主任现在没办法留在这里，他作为班干部就只能被班主任强行留下了。

　　现在的他只能干着急，他试图往楼下看，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但也都是徒劳的挣扎。

　　再上了司机的车后，季宇川还叮嘱程辰照顾好程凌，程辰自己都还处于懵懵的状态，但还是点头。

　　司机果真没带他们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人民医院，程辰其实本该对医院很熟悉的，毕竟没少生病往医院跑，但现在只觉得异常陌生。

　　他上车到现在，看着周围的亲人，亲戚都泪流满面的，但他自己始终无法接受。本该是喜庆、热闹的一天，现在却都泪流满面、死气沉沉的。

　　慈女士在看到他俩后小跑过来，一手一个的拉着他们往病房里走，他们两个就像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被拉着走，完全不做任何反应。

　　在到门口时慈女士松开他们自己抹了一把泪，调整好心情看着他们：“进去后不要对着奶奶哭，想哭就出来哭，好好再陪陪奶奶，奶奶刚一直在喊你们的名字。”
　　程凌把眼泪擦干了，点头走进去，程辰却一直压着情绪，他只觉得喘不过气，但没有想哭的感觉，他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冷血了？

　　俩人进去后，程凌一看到躺病床上熟悉
　　的奶奶就完全绷不住情绪，又跑了出去哭

　　程辰呆呆的一直小步的往前走，轻轻喊了一句“奶奶”。

　　病床上的人微微动动，沉重的眼皮抬了抬，微微侧过头看着程辰勾起了唇角，缓缓抬起手想去抓程辰的手，程辰快步走上前牵住了那只苍老的、满是褶皱的手，这手在程辰的记忆里总是温暖的，让他最安心的，但现在的这双手很凉，握着他的力度很轻很轻。

　　程辰刚刚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一瞬间全崩了，眼泪嗒嗒嗒往下落，就这么滴在奶奶的手上，好没用啊，明明答应妈妈不在奶奶跟前提哭的，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奶奶就安静的看着他，慢慢抬起手去帮程辰擦眼泪
　　“不…不哭，小橙子，乖…不哭，奶奶…会心疼的”

　　程辰哭到鼻子都是堵的，根本没法吸呼吸，整具身体也在发抖，奶奶的眼眶也红了，轻轻地给他擦着眼泪
　　“乖，别哭了好不好，让…奶奶…再好好看看…你”

　　程辰把眼泪抹干了，握紧住奶奶的手
　　“奶奶，您怎么了？我…还…还没给您过生日呢…”

　　说着慌乱地摸摸校服口袋拿出了“开过光”的佛珠
　　“奶奶，您的生日礼物还没看到呢，这珠子是保平安的，您…您戴上…戴上就好了…”

　　说着颤抖着打开了那个袋子把佛珠戴到奶奶手上
　　“您戴上就会好起来了。”

　　奶奶轻轻笑了笑：“谢谢我们家小橙子…小冰凌淋去哪了？你姐姐呢？这礼物是和小冰凌淋一起准备的吧？”

　　程辰强忍着泪点点头
　　“您等我，我把姐姐喊过来。”

　　在程辰离开后，奶奶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但嘴角挂着笑，是幸福的、满足的笑。

　　程辰把程凌带到奶奶跟前，奶奶摸了摸程凌的脸
　　“我家小冰凌淋都哭成小花猫了，奶奶有你们这两个小乖很满足，很…感谢上天赐我一对好孙儿…可是啊…奶奶赶不上吃你们的喜糖了…有点可惜了…”

　　说着咳了咳，心电图也随着出现了明显的波动。程凌哭着握紧了奶奶摸自己脸的手，程辰也慌张地跑出去喊医生，等他再跑回来时奶奶已经永远地沉睡了过去……

　　程辰呆地站在门口，再不敢往前迈半步，他就立在原地看着，听着那些沉重的画面和哭声，只是一动不动地在淌着泪水……

　　他好像突然意识到，那个宠爱他、会喊他小橙子的亲人从此离开了他，他没有奶奶了，他再也感受不到她的爱了……

　　想到这，程辰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满是慌乱与不知所措，他像是快要被淹死的蝴蝶，挣扎着想要重新飞起来，却像被浸湿了翅膀，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奶奶，您还没有等我长大呢，您说过要等我长大，看我成家立业，要亲自把关我的结婚对象的啊…您怎么说话不算数呢…大骗子…”

　　接下来的这几天，他们都没有回去上课，在为奶奶办理后事，所以俞元在连续两天见不到程辰后给程凌发了消息

　　Y.：【你们怎么样了？】
　　冰凌淋女士：【我奶奶去世了，我们这几天不回去上课了】

　　俞元看着这条消息沉默了很久……
　　在对话框里写了又删，删了又写，但最后想要关切的话还是没能发出去，只回道
　　Y.：【节哀。】

　　这几天里，俞元每每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总能想到程辰，他到底怎么样了？还好吗？是不是很伤心？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好好吃饭？

　　再看到小希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开口问它
　　“你说你的小主人什么时候回来？”
　　小希蔫着的样子也有些没精神，一直趴在地上不愿意站好。

　　“你也想他了是吗？”

　　小希没有回应他，只是又重新卧回去睡觉了。

　　俞元觉得无聊，起身回房间去写作业了，但一直无法集中精神，他都不理解自己是如何在数学卷纸上写答案写着写着写出好几个“程”字的，等他反应过来卷子已经挽救不回来了。

　　俞元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卷子无奈地笑了，被自己的这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状态气笑了，就这么想他吗？

　　三天后的今天，俞亓到教室的时候看到季宇川在努力逗程凌开心，但好像一直没起什么作用，程凌全程没理他，眼神空洞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么程凌回来了，程辰自然也回来上课了。俞元抱着种很怪异的情绪着急地想看见他，想知道他的状态，又害怕见到他不好的样子，但迫于课程紧，楼层又隔得远，根本没机会去见他，直到放学才有机会往他那跑。

　　一到程辰的教室门口，就看到程辰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什么都没干，就干坐着，和程凌的状态很像，但唯一不同的就是程凌有很明显哭过的痕迹留在脸上，而程辰脸上并没有，脸色苍白，与无色的嘴唇融为一体，眼睛很大却很无神地盯着一处看，像失了魂的玻璃娃娃，一碰就碎。

　　俞元轻轻敲了敲玻璃窗，试图把他的魂拉回来。程辰这才看向他，俞元能察觉他情绪很低迷，用口型说道
　　“出来。”

　　程辰就有些脚步漂浮的从教室走了出来，他还没有开口，俞元就先温柔地把他抱进怀里
　　“你要是觉得难受就放声哭一会，不要憋在心里，憋久了对心里、身体都不好。”

　　程辰听完后就开始吸鼻子了，他在家里一直不敢哭，因为妈妈和姐姐哭得很伤心，他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要照顾好她们，所以一直努力地去装出那份稳重和担当，想尽力去安抚好家里人的心情，但在他给予家里人安全感的同时，他也快把自己压得快喘不过气了，导致他现在看着像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俞元的出现让他有了一份依靠，让他可以完完全全地释放自己的情绪，俞元可以紧紧地抱住他，让他可以不用再伪装坚强和勇敢，他会轻轻地拍着自己的后背，告诉自己“有我在呢”，这对他来说就是最好听的情话。

　　程辰在他怀里哭了很久，俞元全程都在耐心地给他顺着脊背，没有说话，但就已经是让人最安心的存在。

　　程辰哭到最后有些困了，眼睛很困倦，精神在没有崩得那么紧后渐渐感受到了疲惫。

　　俞元问他
　　“是不是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

　　程辰趴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俞亓摸摸他的脑袋
　　“我背你回家，你先睡一会。”

　　程辰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我挺重的…”

　　俞元自上而下扫了他一遍，有种听到什么好玩的笑话的样子
　　“你是说你的骨头很重还是衣服很重？”

　　程辰撇撇撇嘴不说话了，趴在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闭上眼睛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映入眼帘的就是温馨的吊灯和好闻的被子的味道，他轻轻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还是这里最舒服。

　　俞元在把饭菜做好后进来叫他吃饭时没能在床上看到他的人，被子又厚，人又瘦，躲进被子里被子基本没什么起伏。

　　俞亓走近喊了他一声“程程？”

　　程辰在被子里闷闷地回应了他一声，俞亓把他脑袋上的被子轻轻拽走了。

　　“不怕闷啊？”
　　“不闷，很舒服。”

　　俞亓把他乱糟糟的头发拨了拨
　　“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程辰拽过被子又把自己埋回去了
　　“不饿，我想再睡一会。”

　　“快九点了祖宗，再不吃等会胃痛。”

　　“过饭点吃了会变胖的，我是舞蹈生，要控制体重。”

　　“你觉得你胖得起来吗？”

　　说着强行把人从被子里翻了出来，用了点力气想把他拉起来，但似乎力气用大了，程辰疼得嘶了一声。

　　俞元连忙松开了他
　　“怎么了？哪疼了？”

　　程辰气鼓鼓地看着他
　　“你拽疼我了！”

　　俞亓连忙给他道歉道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就是想让你起来吃点东西不是故意弄痛你的，对不起...”

　　程辰的气一秒就没有了，搞得自己好像个不讲理的混蛋一样，想到这就乖乖从床上下来了，不敢再在床上多待一秒。

　　俞元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勾唇得意地笑了笑，软的不吃，硬的不吃，非得他玩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