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哄声里的暗恋》宁疏月

25、检讨

　　检讨

　　周六的风带着初夏的燥热，吹得教室后墙的公告栏哗啦啦响。宁知夏刚走进教学楼，就被围在公告栏前的人群挡住了去路，细碎的议论声顺着风飘进耳朵。

　　“快看！处分公告下来了！张磊他们被记过了！”
　　“活该！谁让他们乱造谣，王砚辞多无辜啊。”
　　“还有宁知夏……居然也要写三千字检讨？”

　　宁知夏的心猛地一沉，挤开人群凑到公告栏前。白色的公告纸上，黑色的宋体字格外醒目：“高一（2）班张磊等人，编造谣言诋毁同学，造成不良影响，给予记过处分，全校通报批评；高一（1）班宁知夏，在公共场合与同学发生争执，扰乱教学秩序，责令于三日内提交三千字书面检讨，深刻反省。”

　　周围的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有同情，有好奇，还有几分隐晦的议论。宁知夏攥了攥书包带，脸颊微微发烫，却没有躲开那些视线。三千字检讨而已，比起能还王砚辞一个清白，这点惩罚算得了什么？她心甘情愿。

　　回到教室，苏晓棠早已在座位上等她，脸上满是愤愤不平：“知夏！太过分了！明明是张磊他们先造谣的，凭什么你也要受罚？”

　　宁知夏放下书包，拉开椅子坐下，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老师也说了，我当时确实不该在走廊里跟人争执，影响不好。”其实昨天班主任找她谈话时，语气并没有苛责，只是温和地提醒她，遇到这种事可以先告诉老师，没必要自己硬碰硬。但她不后悔，若是再来一次，她还是会站出来。

　　“可那也是被他们逼的啊！”苏晓棠气鼓鼓地戳着课本，“而且王砚辞肯定也不想你因为他受罚的。”

　　提到王砚辞，宁知夏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机在口袋里轻轻震动了一下，是他发来的消息：“公告我看到了，对不起，让你受牵连了。检讨要是写不出来，我可以帮你找资料。”

　　宁知夏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指尖在屏幕上敲下回复：“不用啦，我自己能写。这本来也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要站出来的。”

　　发送完毕，她把手机放回口袋，拿出笔记本和笔，开始构思检讨。笔尖落在纸上，却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下午的场景。那时她只顾着反驳张磊，根本没考虑后果，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些冲动了。但一想到王砚辞不会再被那些谣言困扰，她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课间的时候，有同学悄悄过来问她事情的经过，宁知夏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没有过多辩解。她不想因为这件事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只想安安静静地写完检讨，然后把这件事翻篇。

　　下午第一节课后，宁知夏抱着作业本去办公室，刚走到走廊拐角，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王砚辞站在不远处的窗边，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他似乎在等什么人，目光时不时地往一班的方向瞟。

　　宁知夏的脚步顿住了，心里有些慌乱，想转身躲开，却被他恰好看到。

　　“宁知夏。”王砚辞叫住了她，声音温和。

　　宁知夏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停下脚步时，刚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和他错题本上的气息一样，让人觉得安心。

　　“你……你回来了？”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脸颊有些发烫。

　　“嗯，早上刚回来的。”王砚辞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检讨写得怎么样了？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宁知夏连忙摆手，“我已经写了一半了，很快就能写完。”

　　“那就好。”王砚辞点点头，沉默了几秒，又说道，“那天的事，真的谢谢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在宁知夏的心湖里激起了层层涟漪。她抬起头，刚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星光，里面没有丝毫责怪，只有真诚的感激。

　　“我……我只是不想看到别人污蔑你。”宁知夏的声音有些结巴，说完又赶紧低下头，生怕他看到自己眼里的慌乱。

　　王砚辞看着她紧张得攥着衣角的样子，心里软软的。这个女生总是这样，明明很勇敢，却又容易害羞。他想起外婆说的话，觉得或许真的是个好机会，能让两人的关系再靠近一点。

　　“为了谢谢你，冰淇淋还没请你吃呢。”他说，“周末有空吗？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冰淇淋店，听说招牌是草莓味的，应该是你喜欢的。”

　　宁知夏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草莓味？难道是上次义卖会时，她随口跟苏晓棠提过？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脸颊红得更厉害了。他这是特意记着自己的喜好吗？

　　“我……我有空。”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有些太急切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指尖悄悄绞着校服下摆。

　　王砚辞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那周末下午两点，我在学校门口的香樟树下等你。”

　　“好。”宁知夏轻轻应了一声，抱着作业本的手指忍不住收紧了，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既紧张又期待。

　　告别王砚辞后，宁知夏快步走向办公室，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连带着三千字检讨带来的些许郁闷，也烟消云散了。

　　回到教室，宁知夏拿出笔，继续写检讨。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写下的却不仅仅是反省的话语，还有藏在心底的欢喜与坚定。她写道：“虽然我的行为有些冲动，但我并不后悔。因为我相信，善良与正义值得被守护，而那些真诚待人的人，也不该被无端诋毁。真正的勇敢，或许不是毫无畏惧，而是明明害怕，却依然选择为在意的人挺身而出……”

　　写到这里，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王砚辞的样子。想起他温柔的笑容，想起他耐心给同学讲题的模样，想起他为她发来的关心消息，还有刚才约她吃冰淇淋时眼里的笑意。这些画面像一颗颗珍珠，串联起她这段小心翼翼的暗恋时光，让她觉得无比珍贵。

　　苏晓棠凑过来，看到她嘴角的笑容，好奇地问：“知夏，你笑什么呢？写检讨还这么开心？”

　　宁知夏连忙收起笑容，脸颊微红：“没什么，就是觉得写得差不多了。”

　　“肯定是因为王砚辞吧？”苏晓棠挤了挤眼睛，打趣道，“我刚才看到你们在走廊说话了，他是不是跟你道歉了？还约你了？”

　　宁知夏点点头，没有否认，眼里的笑意藏不住：“他说周末要请我吃冰淇淋，说招牌是草莓味的。”

　　“哇！”苏晓棠激动地压低声音，“他居然记着你喜欢草莓味！知夏，你们的关系要升温啦！”

　　宁知夏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拍了她一下：“别胡说，就是单纯的感谢而已。”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甜丝丝的。她知道，经过这件事，她和王砚辞之间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一步。

　　周末很快就到了。下午两点，宁知夏准时来到学校门口的香樟树下。王砚辞已经在那里等她了，穿着一件浅蓝色的T恤，搭配牛仔裤，显得格外清爽。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牛皮纸袋子，看到她过来，立刻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来了？”

　　“嗯。”宁知夏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手里的袋子上，心里有些好奇。

　　“先别急着去店里，”王砚辞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给你带了个东西。”

　　他把袋子递给她，宁知夏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个小巧的刻纸作品——一朵栩栩如生的雏菊，花瓣层层叠叠，边缘修剪得极为精致，花心处还用细笔描了一点淡淡的黄色，正是她最擅长刻的花。

　　“这是……”宁知夏惊讶地抬起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上次义卖会看你刻得很认真，就悄悄记了下来，”王砚辞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几天在家试着刻了一个，可能不如你刻得好，别嫌弃。”

　　宁知夏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刻纸的纹路，纸张的触感细腻，边缘光滑，能看出刻制时的用心。她没想到，向来专注于学习和竞赛的王砚辞，会特意为她学刻纸，还刻得这样好。眼眶瞬间有些发热，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软软的。

　　“很好看，我很喜欢。”她抬起头，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认真地说，“谢谢你，王砚辞。”

　　“喜欢就好。”王砚辞看着她眼底的星光，心里的好感一点点加深。他原本只有五成的好感，经过这件事，早已悄然涨到了七成。他喜欢她的单纯，喜欢她的勇敢，喜欢她为自己挺身而出的样子，更喜欢她此刻捧着刻纸，眼里满是欢喜的模样。

　　两人并肩向冰淇淋店走去，路上偶尔会有几句简单的对话，气氛温和而惬意。宁知夏把刻纸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时不时偷偷看王砚辞一眼，发现他也在不经意间看向自己，每次目光相遇，两人都会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走进冰淇淋店，王砚辞让她选口味，宁知夏毫不犹豫地选了草莓味，他则选了香草味。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桌子上，营造出温馨的氛围。

　　“检讨交了吗？老师没为难你吧？”王砚辞问道。

　　“交了，老师没说什么。”宁知夏咬了一口冰淇淋，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其实我真的不介意写检讨，能帮到你就好。”

　　王砚辞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他放下冰淇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真的很谢谢你。以前总有人说闲话，我都觉得无所谓，但这次不一样。你愿意相信我，还为了我站出来”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又补充道：“以前觉得你很安静，像株默默生长的雏菊，现在才发现，你其实很勇敢。我很高兴，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

　　“朋友”两个字，让宁知夏的心里微微一动，既有一丝小小的失落，又有一丝庆幸。至少，他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不再是仅仅隔着教室门的陌生人。

　　她抬起头，看着王砚辞真诚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你真的很优秀，不管是学习还是做人，都值得我学习。”

　　王砚辞笑了笑，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冰淇淋：“其实你也很厉害，刻纸做得好，学习也很努力。以后如果有数学题不会做，或者刻纸遇到什么难题，都可以找我。”

　　“真的吗？”宁知夏眼睛一亮。

　　“当然，”王砚辞点点头，“就当是……谢谢你这次为我说话的回礼。”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宁知夏的脸上，让她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她看着身边的少年，心里默默想：三千字的检讨，真的一点都不亏。为了守护自己在意的人，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的亲近，再辛苦也值得。

　　冰淇淋慢慢融化，甜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就像他们此刻的心情，满是甜蜜与欢喜。宁知夏小心翼翼地把那朵雏菊刻纸夹在自己的笔记本里，每次翻开，都能想起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想起少年温柔的笑容和真诚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