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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棺不见凶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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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
香火的味道从远处传来,从轿子的缝隙中渗透进去。
傅燃楚被晃得头晕,只得两手扶住身体两边的窗子,勉强才找到平衡。不知是何处点燃的香,那味道愈来愈浓烈,甚至让他产生了源头就是这密闭空间内的错觉。熏得他有点分不清现实。
傅燃楚有些恼意,皱了眉想在黑暗中摸索到出口,只是才刚将身子向前探,忽然迎面便袭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滴答。
声音再次响起,傅燃楚忽然意识到这怪异的声音竟然就从头顶出现。
他抬起头,似乎有什么液体落到脸颊。
傅燃楚想伸手去摸,却忽然间动弹不得。
漆黑的空间内倏地亮起一阵幽光,紧接着是一双冰冷的手攀上他的腰间。
“你是...吾的妻...”
强大的威压袭来,几乎要令傅燃楚无法呼吸。
“吾妻燃楚,”那道声音顿了下,“吾名见鸿。”
心口忽然传来一阵暖流,傅燃楚下意识松了口气。
“今日在此,结发夫妻。”
傅燃楚喉结上下滚动,忽然视线一阵清明,面前是一位长相文雅的、长发飘然的男子,他身着古代衣装,冰冷的手顺着他的衣摆探,带起一阵轻颤。
滴答。
第三次听见这声音,傅燃楚却无暇去想,被眼前的男子逼得只好紧紧闭上眼睛。
他餍足地将冰冷的唇贴在傅燃楚耳边,声音低低:“子时。”傅燃楚浑身疲软,缓缓将眼皮耷拉下来。
那阵包裹了全身的冰冷尽数散去。
...
傅燃楚猛地坐起身来。
他怔了一瞬,而后拉开被子看一眼,顷刻便涨红了脸掀开被子起床。
这都什么梦啊!
梦里那人还拼命唤他为妻,他明明是男人啊!傅燃楚双手抱头,为昨夜做的梦感到万分羞耻。
他在床榻上挣扎着滚了几圈,又缓缓支起身子坐起来。
这梦非比寻常,莫不是什么阴桃花?傅燃楚脸颊有些发热,回想着梦中那人似乎喃喃念了什么咒,自从梦醒,他就总觉得这胸口烫得厉害、烫得不正常。
阴桃花这事可大可小,他应该告诉师傅吗?
思绪忽地被房门敲响的声音打断,傅燃楚被吓得身子一抖。
“师兄。”
傅燃楚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起来,站在门前故作镇定片刻打开房门,一眼就见到李玄墨那张略显苍白的脸。
他咳了两声:“师兄,你醒了的话,师傅正要叫你过去。”
“天凉了,记得加衣服啊。”傅燃楚随手将套在身上的衣服披在他身上,转头就出了门去找师傅,留李玄墨一个人抓着他的外套愣在原地。
傅燃楚往前走了几步没听到除自己之外的脚步声,回头看他一眼:“小黑?”
李玄墨张了张口,低下头去跟上,小声反驳:“是墨啊...”
殿前已经站了一批人,傅燃楚看着和往日来的信徒不太一样,迈开步子便往前凑,就见他师傅凌慈坐在桌前,高深莫测地点燃了旁边的赤铜灯。
近日怪事多得很,翻山越岭来找凌慈开坛的都大有人在,她忙得不可开支,傅燃楚想了想自己那个梦,又决定还是先瞒着师傅。
左右还是个暂时造不成什么实质伤害的阴桃花,还是别给师傅又加一份工作了。
“我徒燃楚,”凌慈余光注意到傅燃楚,伸手示意面前的人转头看过去,“他会随你们前去。”
她面前的显然是几个附近的村民,见来人是傅燃楚这样年轻的面孔难免有些不满,但毕竟是凌慈的意思,这些人倒也不敢有怨言。
傅燃楚有些疑惑地凑到了凌慈面前:“师傅,我要去哪?”
赤铜灯倏地熄灭,凌慈低头看去,秀眉蹙起来颇为无奈地叹口气,拉着他到了内堂:“王村最近有葬礼苦于无人唱经,我本想自行解决,奈何近日赤铜灯怪异...我分身乏力,只好让你替我去一趟。”
王村这事说来也怪,本是正常送葬,不知为何却屡屡遇到阻碍。
村民担心是死者留恋人间不愿离去,再拖下去怕是要祸及人事,于是赶紧带着人来找十里八乡都闻名的凌慈师傅。
传闻这位凌慈师傅是神仙转世,不仅气度非凡,就连法术都极为高深。
经她手的法事没有一场出现问题,再凶恶的厉鬼见了凌慈师傅都只能老实被收服。
就是这凌慈师傅的两个徒弟...据说是她从前捡回家里的,既然都能随着师傅入道,按理说也是有些天赋,但不知道现如今成长到哪种境地了。
傅燃楚从内堂出来的时候恰好听到乡亲们的议论声,见他露面,村民悻悻收了声。
...
送葬这事不同地方的习俗不同,但王村如今已是遇上了阻碍。
傅燃楚远远便见到了灵堂中央摆着的棺材,据说在此停棺好一阵子了,每次村里的殡葬队伍才刚准备抬棺,就开始发生怪事。
要么就是忽然有好几条剧毒的蛇钻进灵堂里,要么就是干脆被灭了所有烛火灯光。
这若是一次还能算是巧合,但王村殡葬队前前后后光是挑日子就耗了不少时间,偏偏越怪越不能马虎。
棺材始终停在村尾的灵堂,弄得村民人心惶惶。
“你们找我师傅,不是要人主持葬礼唱经念咒?”此话一出,围着傅燃楚的村民各个转移了视线,彼此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就是没人开口。
看来王村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傅燃楚眉头紧缩,看向站在一旁身穿黄色道服,拿着一块毛巾不断抹着额前大汗的中年人。
这人据说就是王村殡葬队的,大家都叫他阿强哥。
他年轻时候跟着某个道士学过几招,村里大大小小的白事都是他阿强哥张罗着念些往生的咒语,这次遇上硬茬子,不得不带着人去找凌慈师傅帮忙。
虽然和事先说好的不一样,但傅燃楚心说来都来了,只好长叹一口气继续问。
“停棺这么久了,尸体没有发臭?”虽说现在天气是挺凉的,可听刚才村民的话,这尸体被放在棺材里、又停留在灵堂至少一个月了。
王村并不发达,一般也不会在灵堂里摆什么太高科技的设备,就算是空调——也不可能保证尸体存放一个月仍没有异味。
听到这话,围在傅燃楚周围的村民皆是脸色大变,纷纷凑在一起开始讨论起来。
傅燃楚盯着不远处的灵堂眯了下眼睛,总觉得一种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煞气遍布,几乎要凝成实质。
有问题。
他当即就做了个决定。
“开棺!”
村民的讨论声更加激烈起来。
“虽说是凌慈师傅的徒弟,但是这开棺...”
“小师傅,你看有没有别的法子?今日肯定是送不走了,但是明日呢?”
傅燃楚迈开步子便往里去,阿强哥急忙上前拦:“小师傅!灵堂这地方,随便进的话恐怕会沾上煞气啊!”被他这么拦着,傅燃楚停下来眉头紧蹙。
“你也知道煞气?”他语气渐冷,“你要是知道煞气就更应该放我进去,如今煞气遍布,已经快将整个灵堂都围起来了!”
阿强哥也只是个半吊子,听到凌慈师傅的徒弟都说了这话,吓得连忙送了手后退几步。
拦路的家伙退开了,傅燃楚冷哼一声,继续迈开步子往里走,再没人敢拦他。
其实从傅燃楚来到王村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怪异,这村里明明人丁兴旺,可看起来却没有丝毫向好的感觉,光是站在村口就能平白令人生出几分不安。
进村的路还算宽敞平坦,但傅燃楚还是敏锐地观察到了村里供奉的土地公庙,里边什么都没有。
王村后边就有座山,傅燃楚有些怀疑会不会是这座山挡住了气,把煞全都聚在王村里了。
若是这样,那改起风水来可就难办了。
傅燃楚记得凌慈教过自己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李玄墨画好的符纸,从棺材的缝隙塞进去一半,而后念了串咒语。
其实他会的也不多,毕竟凌慈从来没想着要靠傅燃楚和李玄墨去接这些活计,这次之所以会让傅燃楚来,也是以为王村葬礼办不下去是因为没有主持。
虽然凌慈没有教过太多,但基本的规矩傅燃楚还是知道的,平日里他和李玄墨就常帮着师傅开坛做法。
死者是个年轻女性,傅燃楚双手合十说一句“姑娘得罪了”,然后便示意村民打开棺盖。
围在棺材旁边的村民手都在发抖,见这次没什么异常,才哆哆嗦嗦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去掀盖。沉重的棺盖被推开,傅燃楚往前走了几步,看向棺材内时脸色陡然一变。
棺材是空的!停放在灵堂里一个月左右,几次起棺都失败、甚至让煞气布满灵堂的棺材,里边竟然是空的。
怪不得停棺这么久尸体都没有发臭。傅燃楚想过很多种可能,或许尸体已经被煞气长期裹挟发生异变,或许尸体已经成了僵尸...但就是没想到,棺材里压根没有尸体。
既然棺材是空的,那王村村民这些日子来尝试过的诵经念咒,都说给了谁听?
而尸体的下落,又在何处?
灵堂内站着的几个村民显然也没想到,个个都面露惶恐,有的已经迈开步子想往外跑。
但才跑几步,外边又跑进一个脸色更难看的村民,抬高音量向着灵堂里的众人惊恐地喊——
“村、村头广建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