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主拿了反派人设》昭昭如我心

22、试探

　　夜色渐深，客栈房间里只余一盏烛火摇曳。
　　陆芷珩单手支颐，坐在桌前，另一只手无意识地用乌木烛签轻轻拨弄着烛芯。橘黄的火苗跳跃不定，在她清亮的眸子里投下两点闪烁的光，也映得她神情有些莫测。
　　她想起今日赵乾的模样，那双总是沉静如古井的眸子，在触及她目光时竟罕见地闪躲开来，甚至隐隐带了一丝……慌乱？这在她与赵乾相识以来，是从未有过的。
　　“今日看赵乾的样子，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她对着跳跃的烛火低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指尖的烛签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玩味，“他现在不敢看我，要么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要么就是发现自己的心意了。”
　　前者，她不信。赵乾此人，清风朗月，心思纯粹，更是曾为她不惜性命，绝不会行龌龊之事。那么，便只剩下后者了。
　　想到这种可能，陆芷珩打量着手中纤细的烛签，不自觉露出一个清浅却真实的笑意。那笑意驱散了她眉眼间惯有的淡漠，竟透出几分罕见的娇憨来，虽只一瞬，却如冰雪初融。
　　“这个好办。”她放下烛签，指尖轻轻一点桌面，已成竹在胸，“明天试他一试，就知道了。”
　　客栈楼下，人群早已散尽，只余零星几个伙计在收拾桌椅。
　　说书人搓着手，小心翼翼地走到静立一旁的金思澈身边，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公子，您看……今日这书，说得怎么样？”
　　金思澈转过身，他此刻已没了在人前模仿原主那温文尔雅模样的心思，眉眼间沉淀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郁，连带着周身那金丹修士的温和气场也冷了几分。他随手抛过去一块灵石，色泽莹润，灵气充沛。“不错。”
　　说书人接过灵石，入手沉甸，顿时喜形于色，连声道谢：“谢谢公子！谢谢公子打赏！”
　　这说书人是他特意寻来，在陆芷珩面前讲述叶昭云旧事的棋子。他本想藉此试探，看她是否对前世留有半分记忆。可方才她在台下，听得专注，却也只是如同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眼神里除了对故事本身的新奇，再无其他。
　　待说书人千恩万谢地离去，大堂重归寂静。金思澈独自站在原地，窗外月色清冷，落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孤影。他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夜露寒凉的空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怅惘与失落。
　　他低声喃喃，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怅惘与失落：“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次日清晨，天光微熹。
　　陆芷珩心情颇好地推开房门，一夜思量，她已想好了今日要如何“试探”那位沉静寡言的赵师兄。
　　不料门一开，便见一道身影已候在门外，是金思澈。
　　“陆师妹，早啊。”金思澈笑容温润，眸中含着一如既往的暖意，仿佛昨夜那个阴沉失落的他从未存在过。他在此已等候多时，只为让她今日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
　　“金师兄，早。”陆芷珩回以灿烂的笑容，心思却已飞到了隔壁。一想到稍后要做的事，她眼角眉梢都忍不住漾开一丝雀跃。
　　正说着，隔壁房门“吱呀”一声轻响，一身素净白袍的赵乾走了出来。他神色依旧清淡，眉宇间却似乎比昨日更凝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郁色。
　　陆芷珩眼眸一亮，立刻撇下金思澈，步伐轻快地迎了上去。
　　“师兄，早……”她话音未落，距离赵乾仅一步之遥时，脚下似是踩到了什么圆润之物，蓦地一滑，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啊！”
　　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不偏不倚，正正撞进了赵乾怀里。
　　有过上次被他下意识甩开、跌坐在地的经验，陆芷珩这次学乖了。在撞入他怀中的瞬间，双臂迅速环了上去，紧紧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身，将脸埋在他胸前，一副受惊不浅、亟待安抚的模样。
　　少女柔软的身躯带着清晨的凉意和淡淡的馨香猛然贴近，赵乾浑身骤然僵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那一瞬间，他脑中一片空白，只余下怀中温软的触感和萦绕在鼻尖的浅香。
　　“你抱够了没有。”反应过来后，赵乾的声音像是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来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他几乎是立刻断定，这定然是陆芷珩蓄意的戏弄！
　　陆芷珩这才仿佛惊魂甫定，松开手，后退一步站稳。她抬眼去看赵乾，他依旧侧着脸不看她，耳根却已红得透彻，比起昨日的冷淡忧郁，此刻那张清俊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显而易见的羞恼之色。
　　“师兄，你的脸好红啊！”陆芷珩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歪着头，语带调笑，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赵乾只觉得脸上烧得更厉害，那股热意直冲头顶，让他羞恼得几乎无地自容。他闷闷地回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被你勒的。”
　　说完，再也无法在此处停留，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转身快步下楼，只想立刻远离这个让他心绪大乱的是非之地。
　　“嘻嘻。”计谋得逞，陆芷珩看着他近乎仓促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心情大好。她才不信赵乾会对她不利。
　　那个能为她连命都不要，为了苏锦对她寸步不离的人，是个真真正正的君子。
　　他怎么可能会伤害她？她心情愉悦地跟在赵乾身后下楼，步履轻快。
　　没想到，调戏一个良家妇男，竟这么好玩啊！
　　金思澈将方才那一幕尽收眼底，目睹着陆芷珩主动投怀，看着她对赵乾露出那般狡黠灵动的笑，听着她那声毫不掩饰愉悦的笑声……
　　他垂在袖中的手悄然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后槽牙几乎要咬碎了。
　　他清晰地感觉到，陆芷珩对赵乾是不同的。那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毫不设防的戏谑，甚至带着一丝少女怀春般的娇憨。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喜欢上别人？
　　她是叶昭云！是他的昭云！即便转世重生，忘却前尘，她也只能喜欢他夜流光！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日温文尔雅的模样，只是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