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怪物佩戴王冠》落十天

10、爆炸再现10

　　回家的路上，「雨林」的提示音忽然响起：“主人，「雨林」已被接管，正在重新规划路线……”
　　“佘蚺，你好。现在由「星河」为你导航。”
　　佘蚺的嘴角泄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没了脾气，索性放弃挣扎，闭眼补觉。
　　恒星大厦天台——
　　“权限已开启。佘蚺，欢迎你的到来。”电梯门无声滑开，佘蚺像是一个听话的提线木偶，跟随指引步入其中。
　　通往277层的路上，一道道安全门随着她的到来依次开启。当她终于穿过最后一道关卡，走进总裁办公室时，江岁和正在主持一场远程会议。
　　听到动静，江岁和头都未抬，只是用抵着太阳穴的手指随意朝休息区一指。佘蚺默然走向沙发，趁此机会舒展身体——两腿一伸，膝窝架在扶手上，枕着交握的双手躺下小憩。
　　在江岁和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中，她渐渐沉入浅眠。
　　佘蚺苏醒时，江岁和已经结束工作，侧坐在沙发边，专注地在她身上安装着什么。
　　她疑惑地撑起身，低头便看见自己被解开的扣子，以及江岁和手中的物件。
　　顿时眼前一黑，“你……每天是不是活得太压抑了。”说完，她认命地躺回沙发。
　　精密的金属骨架伸出探针，一端精准刺入她的脊椎，另一端连接着高度密集的神经末梢。接通的瞬间，她感觉到大脑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身体迅速接收并整合了这股刺激，做出了本能应答。
　　“这是恒星最新研发的义肢。”江岁和解释道。
　　佘蚺闭上眼，努力适应着身体的异样，“你们涉猎的范围……还真是包罗万象啊。”
　　“本来只是研发着自己玩的，没想到发售后意外广受好评。”江岁和语气轻快，“天将降大任于我啊。”
　　“是是是，您才是披星戴月，众望所归。”佘蚺配合地回应。臭屁的江岁和难得一见，说不定哄得她高兴了，还能爆出点儿金豆呢。
　　“贫嘴。”
　　金属骨架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开始自主生成仿生的肌肉纤维。在透明的外壳下，这些纤维如同真实的肌束优雅地收缩、舒张；液态金属骨架流淌着幽蓝的微光，作为核心精密地调控应答。
　　尽管结构和外形截然不同，功能上却完全不落入下风。或许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殊途同归。
　　江岁和轻轻敲了敲那层透明外壳——触感柔软，带着佘蚺特有的冰凉体温。
　　佘蚺呼吸一滞，身体迅速做出反应。冰冷的触感之下，温度悄然攀升。
　　“找我来单纯是为了拿我当试验品？”
　　江岁和跨坐在她的身上，双手紧紧抵住胸骨，开始心肺复苏。
　　持续的按压让她气息不稳，乱了节奏，“当然不是。”
　　“那你倒是从我身上下去啊。”
　　“你舍得？你没有感觉，小白鼠？”江岁和俯身靠近，呼吸轻拂耳畔，“不发表一下获奖感言吗？”
　　佘蚺眼角微弯，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尊敬的各位来宾，我很荣幸能和创造人江女士共同成为先行官，请容许我献上最崇高的敬意。”
　　胸骨被压得生疼，佘蚺接住江岁和的双手，转而与她十指相扣。
　　“坐稳。”
　　这次体验与以往略有不同——佘蚺的脑海中同样炸开了绚烂的烟花。江岁和趴伏在她身上，被紧紧环抱在怀中，一起度过这短暂的休整时刻。
　　“明天陪我参加一场演讲。”江岁和的脸埋在她肩窝，贪恋地呼吸着她的味道。
　　佘蚺轻声抗议：“我这周可就明天一天假期。”
　　「雨林」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主人，恒星银行提醒，您尾号2581的账户于一分钟前收到转账，新大陆币五千万整，当前余额……”
　　“够买你一天假期了吗？”江岁和慵懒的嗓音在耳畔萦绕。
　　够，太够了。那一长串的零，她只在无忧酒吧见过。
　　“您当之无愧是整个新大陆第一财阀。”佘蚺不介意多说几句好话——毕竟，人“支出”，性本善嘛。
　　佘蚺全副武装，以首席贴身保镖的身份出现在金南区代表大会现场，放眼望去人山人海，密密麻麻的人群与混形将整个会场围得水泄不通。她面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果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江总，关于昨天曝光的混形实验事件，您作何回应？”
　　“江总，您认为您父亲能在竞选中胜过党派的李彻吗？”
　　“江总……”
　　“江总……”
　　星闪尚未落地，外面此起彼伏的提问通过车载扬声器传了进来。这种场面江岁和经历的多了，波澜不惊，脸上看不出一丝紧张。
　　汇报大厅——
　　江岁和在掌声中从容走向演讲台，向全场微微颔首：“各位早安。我是恒星集团创始人，江岁和。”
　　“作为一名创业者、一位职业女性，也是在座许多人的同事与伙伴，我时常与各行各业优秀的职业女□□流。我们畅谈理想与突破，却也总绕不开无形的天花板——那些让我们必须付出数倍努力才能获得认可的偏见。”
　　“为了打破这些桎梏，恒星应运而生。”
　　“在恒星团队的年轻女同事的身上，我看到了无限可能。恒星的使命，或许正是为她们扫清障碍，让每一份才华都不被辜负。”
　　“这也是我们如此坚定地汲取女性力量的原因。无论是种族平等还是性别平等，都不应该只是一句普通的口号，而是成为推动经济繁荣的真正引擎。金南区的竞争力，正取决于它能否充分释放每一位居民的智慧与才能。”
　　“这不只是理念，更是行动——让女性能够保留更多劳动所得，确保她们进入高增长、高收入的行业。因为我们深知，经济独立是女性拥有选择权与话语权的根基。”
　　“我想对金南区、乃至新大陆每一位正在为梦想奋斗的女性说：你的价值，从不该由你的种族或婚育状况来定义。你的抱负真实有效，你的努力值得被看见。”
　　“让我们共同选择一条持续进步的道路，拥抱一个这样的未来：每个女孩在成长时都深知，她所处的环境会为她梦想的一切铺路。因为当女性赢得胜利时，我们所有人都是赢家。”
　　男女之间，从来都不只是生理差异这么简单。新大陆经历天灾后，人类失去了近九成的同胞。为了族群的延续，对女性的剥削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然而命运的讽刺在于，即便他们掌控了绝大多数话语权，研究却表明——他们几乎丧失了自然繁衍的能力。
　　基因融合实验最初的动机，是为了恢复这种能力。
　　佘蚺望着台上熠熠生辉的江岁和，眼神中不由流露出欣赏。这才是她所认识的女王——睿智、果决，永远掌控着局面。
　　在混形的社会里，并不存在固化的男女对立。他们由动物进化而来，每个族群都有自己的社会结构：母系、父系、平等共治，或干脆独居生存。多样性，本就是他们的天性。
　　江岁和的整场演讲，只字未提她的父亲江萧落，更没有为他歌功颂德。她将全部焦点凝聚于“平等”、她们已经做出的改变、正在践行的行动，以及未来明确的规划。
　　江萧落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向投影中女儿的剪影，一道浑浊的抛物线徒劳地穿过空气中的虚影。
　　演讲本身并不长，都在按她的计划稳步推进。
　　在临近结束时，台下的记者们似乎同时收到了某种讯息。他们看过之后脸色骤变，彼此交头接耳，现场泛起一片压抑的骚动。
　　提问环节一开始，记者们便争先恐后地发问：
　　“江总，关于混形实验，您作何回应？”
　　“你是指昨天的报道？”
　　“不，是刚刚的消息。”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寰宇在几分钟前推送了最新内幕！”
　　“如各位所见，我全程都在演讲，所以目前我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江总！江总！”
　　佘蚺眼疾手快，配合着保镖团队，勉强挡住汹涌的人群，护着江岁和迅速离场。
　　一离开汇报厅，江岁和浏览起最新曝光的实验室照片。这些图像无异于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舆论场掀起滔天巨浪。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与此同时，党派高层会议室内一片死寂。江岁和的演讲已经让他们如坐针毡，而实验室资料的进一步泄露，彻底冲垮了刚刚挽回的舆论堤坝。
　　此时的危机早已超越舆论层面——他们正在失去民心，尤其是那些原本持中立态度的民众。极端种族主义者固然会誓死追随，但他们终究是少数。
　　这些照片仅仅展示了混形的惨状，实验室最深处那个真正的秘密，依然被重重迷雾笼罩。“人体实验”四个字仅仅被提及，就点燃了群众的怒火；倘若那个秘密被公之于众……
　　他们不敢再想下去。没人知道爆炸那晚的真凶是谁，不知晓实验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而这，正是最致命的隐患。
　　李彻坐立难安。单凭眼前的混乱局面，他已经能预见到，几天后轮到自己演讲时，会是何等“别开生面”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