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猫》破产银元素

1、眼睛

　　“小锅——”

　　凌晨三点四十，温梁借着昏暗的月光，四处呼喊着家养黑猫的姓名。

　　“锅。”

　　哈欠连天，她的上下眼皮不自主地关闭。

　　“……快点出来，小锅。”

　　呼喊逐渐变得有气无力。

　　十分钟前，温梁被梦魇惊醒。她下意识摸向小锅睡觉的位置，却摸了个空。

　　小锅总是这样，喜欢在半夜把她弄醒，要求自己和她玩追逐战。只有等猫玩累了，人才会被允许去睡觉。

　　显然，今天的游戏换成了躲猫猫。

　　如果她不去找，猫多半是要生闷气的。

　　沙发，按摩椅，猫爬架的最高处……就连枕套下面的犄角旮旯都被温梁翻了个遍，可小锅没有露出一条猫脚，就像整只猫消失了一样。

　　大半夜的，这只臭猫又跑去了哪里？等找到小锅，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和猫玩这样的游戏，考验的是人类的耐心。

　　接近凌晨四点急需睡觉的温梁很难有这样的耐心。

　　——等找到了，要发疯一样的、狠狠揉搓她的猫头，温梁恶狠狠地想。

　　在黑暗中找寻一只黑猫的难度不言而喻。困顿的温梁打着手电强提精神，寻找镭射猫眼的反光位置。她谨慎地把找过的地方重新翻遍——小锅中途移动过也说不定。

　　沙发拼接处，按摩椅的遮罩布里，猫爬架的洞。

　　窗帘的边角，储物室的柜门……温梁体验派代入猫视角，开始贴地爬行。

　　她匍匐着路过沙发底缝和桌脚，一路从客厅爬回到卧室——神志在爬行运动中复苏，猫却不见踪影。

　　会不会是小锅趁她出门时不小心钻出去了？温梁一向细心，自从养猫后每次进出都会留意。

　　猫虽然认得回家的路，可门外的世界对一只单纯的小猫来说是那样危险……

　　心中不断冒出小锅溜出去的糟糕猜测，温梁心神不定，寻找的过程变得漫长而焦急。

　　不安的胡思乱想在手电扫过床下时陡然凝滞。

　　……她好像扫到了什么生物，从那模糊的一眼看来似乎有些大坨。

　　小锅？

　　温梁更加笃信小锅就在这里。怕光亮直射小锅的猫眼，她随手按灭了光源。骤然失去的光亮使她的视线失去焦点，眼前漆黑一片。

　　顺着失明前判断的方向爬至床边，温梁探手在黑暗中胡乱摸索，终于在手臂伸展到快要断掉前摸到了一团毛茸。

　　她长舒一口气：“可恶的坏猫。”

　　小锅的眼睛亮亮的，从喉咙里哼了一声算是应答。她糊弄地呼噜了几声，拿头去撞温梁的手。

　　温梁保持着别扭的姿势教训了一会儿猫，猫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是身体调节着恢复了夜视功能。

　　还好猫没事。

　　她艰难地倒退着从床底爬出，却发现小锅的行动方向与她相反，并好奇地“检查”着什么。

　　猫像是一道安全检查，每当温梁从屋外带回快递与塑料袋等外来物品时，总会凑上来嗅闻一会儿，才算是标记完成。

　　这猫大半夜的团在床底，喊了也不吱声，现在又是在嗅什么东西？

　　温梁顺着猫尾巴乱摸的手碰到了某种不自然的冰冷，像是一块儿厚重的橡胶，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手感奇异，又带着些莫名的熟稔。温梁下意识捏了捏，随着小锅到处乱嗅的动作看去——

　　那是一双目眦欲裂的，属于人类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