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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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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朝朝下意识地侧开身,避开他的盘问:“没事,能有什么事情。”
“是不是因为我说的话,你才刻意避着我?对不起,说过可以等你的,你不要立马做决定。”
黎朝朝嘴角轻微抽动,却还是移开视线,假装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报表,双手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你别多想,没什么,公司事情很多,我真的只是忙。”
忽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敲击声戛然而止。
一股熟悉的、带着皂角淡香的压迫感从身后逼近。
她没有回头,身体却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程淮的双手撑在了她的办公椅扶手上,高大的身躯微微俯下,缓缓靠近,几乎与她同高,语气依旧淡淡:“忙可以,但疏远我,躲开我,你这是在逃避什么?你真的喜欢张军吗?”
黎朝朝顿了顿,手指停下,不说话:“程淮,我不喜欢你。我挺......呃......喜欢张军的!”
“李霜儿。”他的声音低沉,压着性子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黎朝朝的视线依旧牢牢锁在屏幕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现在是工作时间,我很忙。还有,我说了,你得喊我姐姐,我真的不喜欢你!”
她试图转动椅子,想挣脱他的桎梏,但他手上加了力道,椅背纹丝不动。
“我不相信,是因为年龄?”程淮平静地看着她。
“也有这个原因。”
黎朝朝不看他。
程淮伸手再次靠近,想触碰她的手:“我现在已经十八岁了,再过几年,我就可以......”
黎朝朝截住他的话:“你就可以什么?再过几年,我就三十多了,而你才二十几岁,我们之间相差了十岁,整整十岁啊!我告诉过你,我喜欢比我大的,所以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想都不要想了。”
“我不管,你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喜欢是我的事情。”
说完,程淮放开她,后退一步,淡淡地看着她,眼神里是决绝和固执。
她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我真的只是把你当做我的弟弟,我对你所有的好,都只不过是因为我奶奶,你还记得吗?是因为我奶奶对你妈妈的亏欠,所以我才对你好的,对了,明天我要搬出去。”
程淮愣住了,不可置信道:“是不是因为我今天说的话,你才要搬走的?”
黎朝朝肩膀微微僵硬,视线闪烁,内心无比挣扎,最终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嗯,这样对你和我都好,你现在只是年轻气盛,根本不明白什么叫爱和喜欢,我理解,等你以后遇到更好的女孩子,一定会感谢我今天对你说的话。”
程淮有些慌,手放在桌上,距离很近,却没有再伸手:“我以后不会再说这些话了,你别走,好吗?”
听完程淮说完后,黎朝朝感到一阵头晕,她暗道糟糕,估计是病情要发作了,如果此时晕倒在这里,那就功亏一篑了,于是她赶紧道:“程淮,这件事情明天再说,你先出去,我这里的任务比较紧急,你先回家等我。”
“好。”程淮看着她,心如刀割,同时懊悔自己为何要对她表明心意,不然也不会逼走她。
程淮回到家后,坐在沙发上,等着黎朝朝回来。
他靠在沙发扶手上,眼睛紧紧盯着门口,耳朵捕捉着外面的一切动静。
夜深,窗外的风把树枝刮得啪啪作响,可门始终没有被推开。
手机放在他手边,屏幕一遍遍亮起又暗下,他无数次想拨过去,却又在拨通前的那一瞬间退缩。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些慌,有些害怕,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时间一点点推移,墙上的钟声敲过午夜,敲过凌晨。
程淮仍旧直直坐着,眼睛通红,身子却僵硬。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开口告白,为什么要打破那层脆弱的平衡。明明只要维持原样,她就会继续跟自己住一起,继续在自己的世界里出现。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客厅里依旧是一片凌乱。
程淮整夜没合眼,眼睛布满血丝,整个人笔直地坐在沙发上。
门锁轻轻一响。
他猛地抬头,看见黎朝朝推门而入。心口一瞬间涌起无法抑制的喜悦,他几乎要喊出声:“你回来了……”
黎朝朝的脚步微微一顿,她从进门,就斜眼瞟到程淮的样子,他应该是一夜没有睡,在等自己。
她心头微微一动,想走过去问他,可她按住自己的想法。
做戏做全套,她绝不能心软,所以打定主意不看他,径直走进房间,拉开柜子,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
“你这是……要去哪?”程淮声音颤抖,努力装作镇定,可手却死死攥着。
黎朝朝头也不抬,语气冷硬:“我昨天已经说过了,我要搬走。”
“你说的是气话,对不对?只是生气,所以才……”程淮急切地走到他身旁,伸手去按住她的行李箱,“别这样,好不好?我会改的,我什么都不说了,再也不提……那件事。”
黎朝朝停顿了片刻,终于抬眼望向她,神色依旧冷漠:“这不是气话,我已经决定了。”
程淮的手指僵在行李箱边缘,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他声音嘶哑:“不行……你不能走,你走了,我……”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死死抓住她的衣袖,像是溺水之人最后的挣扎。
黎朝朝心中也十分挣扎,却不得不挣脱他的手,冷冷道:“别这样。”然后继续收拾。
程淮站在原地,手指一寸寸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心底翻腾着绝望与不甘,明明一切还能继续下去,为什么非要走?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要失去她了。
黎朝朝提着行李箱从房间出来时,程淮坐在沙发上,他盯着她的身影,胸口起伏得厉害,心里乱得一塌糊涂。
看着她真的要离开,他心头的恐慌猛然压过了理智。
“别走……”他声音颤抖,却没有等回应,整个人猛地扑上去,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黎朝朝愣住,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抬起脸,狠狠贴上她的唇。
那一瞬间,黎朝朝只觉得脑子里轰然炸开。
程淮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唇舌颤抖着,却不容拒绝。他的吻带着绝望与执拗,手死死抱住她,好像只要这样,她就不会离开。
黎朝朝先是僵硬,随后骤然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他。
“够了!”
“啪——”
清脆的一声在客厅炸开。
程淮被打得头偏向一边,脸颊火辣辣地疼。他整个人愣在原地,唇上仍残留着眼前之人的气息,却被那一巴掌彻底打碎了所有幻想。
黎朝朝气息急促,手掌还在颤抖。
她的眼里有怒火,也有痛苦,但更多的是无可挽回的决绝。
程淮喉咙哽住,可他还是抬起头,死死盯着黎朝朝,声音沙哑而执拗:“为什么?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我可以改。”
“我们之间就是不可能。”
黎朝朝没理他发疯,拖着行李箱,要开门出去。
程淮拖住她的行李箱,对她道:“今天别走,光睡在公司也睡不好,我明天要跟老师去南英市参加一个比赛,要去好几天,这几天你可以先找房子,找到了再搬走,可以吗?”
黎朝朝的手微微一颤,终究还是心软了:“好”。
算了,再陪他两天吧,反正以后可能都看不到了。
这一夜,两人都睡得不安稳。
翌日一大早,黎朝朝就去了公司。
临行前,程淮没有去公司找黎朝朝,他觉得自己可以等,反正自己跟她还有很多时间,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会看到自己的真心,能够保护她,与她一直在一起。
在外地参加比赛这段日子,自己常常看着手机,没有任何短信进来,他也憋着一口气,不想打电话。
有一次,电话刚拨通了,他就挂断了,没说话,黎朝朝也没有说话。
黎朝朝也想好好做个告别,可程淮太聪明了,她怕他发现端倪,就只能远远地看着程淮出了家门。
她以为自己门后撑到国外,至少还能苟住一段时期,可没想到,她还没有出海关,就倒在了机场,送到抢救室时,已经停止了呼吸。
——
火车缓缓驶入站台。
程淮拖着行李箱走下月台,神情冷漠,却眼底藏着难以言说的焦躁。
一路上,他莫名心神不宁,胸口像被压着一块石头,呼吸不畅。
手机震动了一下。
屏幕上跳出一个熟悉的名字——张军。
程淮指尖微微一顿,接起电话:“怎么了?”
电话那头,张军的声音却异常颤抖:“你……你回来了吗?”
程淮心头一紧,语气却仍强硬:“说。”
短暂的沉默后:“她……死了。”
“谁死了?”程淮皱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李霜儿。”
空气瞬间凝固。
程淮脚步猛地停住,手里的行李箱重重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握着手机的指尖瞬间冰冷,唇瓣却紧抿着没有出声。
“不要开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电话那头的张军叹了口气:“……是真的,她脑瘤晚期……昨天晚上没的,送医院抢救无效,已经……已经去世了。”
程淮的呼吸瞬间乱了,心口的石头忽然砸落,沉重到几乎让他无法站稳,他拼命压制着情绪:“在哪?”
电话那头张军报了省人民医院的地址。
程淮缓缓垂下手臂,手机差点从他掌心滑落。
站台人潮熙攘,却似乎全都与他无关。
他的世界,在那一刻,仿佛彻底寂静,只剩下胸口无法遏制的撕裂感。
不,他不信。
这肯定是黎朝朝不想跟自己有关系,所以才扯出这个谎言来骗自己,好让自己死心!
他根本不会上当,那就去医院看看黎朝朝,亲自戳破她的谎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