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长生》Seno森诺

14、暗火

　　竹屋内的时光，仿佛被蜜糖浸透，又如同行走在薄冰之上。
　　那个失控的吻之后，一些东西被彻底打破了。九澈不再掩饰他的目光，那冰澈的眸子里时常映着柒渊的身影，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与占有欲。他会自然地握住她的手，会在她靠近时，指尖缠绕上她的一缕发丝。
　　柒渊放任着这种亲密，甚至有意引导。她喜欢看他因自己而失控的模样，喜欢在他清澈的眼底看到为她燃起的、名为“欲望”的火焰。这让她有一种扭曲的满足感，仿佛证明了她对这个纯净灵魂的掌控力。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九澈因伤势和疲惫沉沉睡去，柒渊凝视着他安静的睡颜，指尖虚虚描摹着他精致的轮廓时，心底那根名为“理智”的刺便会再次冒头，扎得她生疼。
　　魔界至宝的气息虽已被她小心掩盖，但并非万无一失。
　　狐族长老们不是傻子，九澈伤势好转得如此之快，定会引起怀疑。
　　还有那迟迟未得手的“溯影琉璃心”……
　　“在看什么？”低沉带着睡意的声音响起。九澈不知何时醒了，正静静地看着她，月光透过竹窗洒在他脸上，柔和得不可思议。
　　柒渊迅速敛起所有情绪，唇角勾起惯有的、慵懒的笑意：“在看殿下睡得流口水的模样，甚是可爱。”
　　九澈耳根微红，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羞赧地避开，反而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满足的喟叹：“胡言乱语。”
　　靠在他温热的胸膛，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柒渊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这种毫无防备的亲近，让她既贪恋，又无比恐慌。她就像在悬崖边跳舞，明知下一步可能就是万丈深渊，却依旧沉醉于眼前炫目的风景。
　　“殿下，”她忽然开口，声音闷在他怀里，“若有一天，你发现我并非你看到的模样……你会如何？”
　　九澈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我认识的，是眼前的你。”他的回答避开了假设，只笃定当下。
　　柒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与暖意交织，复杂难言。
　　眼前的我？
　　若你知道这双手沾染了多少血腥，若你知道我接近你目的不纯……
　　她闭上眼，不再去想。
　　伤势稳定后，他们回到了听雪苑。
　　一切似乎恢复了原样，却又截然不同。九澈待她愈发纵容，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而柒渊，在享受这份特殊待遇的同时，也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更加隐晦的审视目光。
　　尤其是那位须发皆白的大长老，几次“偶遇”时，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扫过她，都让柒渊有种被看穿的错觉。她必须加快行动了。
　　机会很快来临。九澈因之前重伤初愈，需定期前往圣地祭坛，借助“溯影琉璃心”散逸出的温和力量巩固仙元、驱除体内可能残留的隐伤。
　　这日，当九澈再次准备前往祭坛时，柒状似无意地摆弄着腕间一个不起眼的木镯——那是她昨夜耗费心力炼制的、能极其隐蔽地附着神识的魔器。
　　“殿下今日要去祭坛？”她走上前，为他整理了一下本就很平整的衣襟，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依赖与好奇，“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我还没见过圣地是什么样子呢。”她抬起眼，眼中满是希冀，“就在外面看看也好。”
　　这是极其逾越的请求。圣地祭坛，岂容仙侍靠近？
　　九澈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如同星火节那晚般的亮光，想到竹屋中那个炽热的吻，心中那片名为原则的坚冰再次融化。他明知不合规矩，却无法拒绝她眼中的期待。
　　“……好。”他听见自己说，“但只能在外围，不可靠近禁制。”
　　“嗯！”柒渊立刻点头，笑容灿烂。
　　当她跟在九澈身后，一步步走向那被七彩霞光笼罩的悬浮宫殿时，她能感觉到袖中那枚木镯在微微发烫。她的神识，如同最细微的蛛丝，借着木镯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探向祭坛深处。
　　近了……
　　溯影琉璃心，就在里面。
　　而走在她前方的九澈，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觉得，能带她来看一看自己族中最重要的圣地，仿佛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更近了一步。
　　他并不知道，他亲手引入圣地的，并非他所以为的、带来喧闹的星辰，而是即将带来毁灭的……深渊暗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