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雪成霜之凶神》CT澄棠

22、1.22

　　“32人蟋蟀斗，首轮16场，预计两天结束。”张林和李芊分坐在杨姊颂身边，张林拿起对阵名单，“安排她们两个开场，肯定会大爆！”
　　杨姊颂翻看直播里的各项数据，“预热得不错，庄家很满意。”
　　耳机传来远洋彼岸的欢笑声，水晶杯的碰撞敲响对赛事的期待。
　　“准备好就开始吧。”
　　手机架在桌面，屏幕前的蟋蟀笼与现场同比例对应。
　　张林给身旁带耳麦的狱警使了个眼色，李芊随着现场欢呼看向身后。
　　谢雪走在前面，她依然是蟋蟀斗开场选手。
　　跟在她身后的，是许简崎。
　　许简崎这次戴上橙色发带，露出完整面容。长发绑成马尾，两鬓碎发垂落。

　　裁判举手示意双方准备，谢雪穿透手臂看向许简崎，“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想得美，能打赢你，我就能打赢喻樱。”
　　“你这么想赢她？”
　　“她一场没败，谁不想当那个终结者？”
　　“下次吧。”
　　手臂挥下，谢雪站在原地，看着许简崎支起拳掌。
　　她保持匀速呼吸，压制心率上升。
　　许简崎以速度闻名，快拳快腿，一般对手单是防御已被耗尽体力。
　　谢雪选择以慢打快，在每次拳头降临时，出手侧挡，顺而盘延手臂，阻止她下一个动作。
　　刘奕欣坐在观众席第三排，还是之前的位置。
　　看着许简崎围绕谢雪转圈，像小旋风包裹着大树。看似攻击力满分，实则只伤到皮毛。
　　直播间满屏弹幕，双方都有大量支持者，下注人数节节攀升，筹码累积量更是前无古人。
　　杨姊颂翘起嘴角看好戏，内心跟耳机里的笑声一样开怀。

　　一拳！一肘！一踢！
　　谢雪连续三下没有接住，摔倒在地。
　　许简崎举起的拳头，凝在半空，“你没事吧？”
　　熟悉的呕吐感，在谢雪体内搅动，有一口气顶住喉咙。
　　艰难地爬起来，心跳持续加速，食指潇洒地抹去嘴角血迹，“继续。”
　　“你要真不行，就不要勉强。”
　　“继续！”
　　“我说真的，没必要。”
　　“我说继续！”
　　血月覆盖瞳孔，谢雪眼前泛红一片，她伸手去抓小狐狸的脖颈，一次次被闪开。
　　步伐加快，也加剧心率暴涨。谢雪的亢奋感跟直播间的刷屏弹幕一样，几近失控。
　　许简崎睫毛发颤，脚步后退，上次经历生死边缘的感觉，仍记忆犹新。
　　“谢雪，你醒醒！”
　　叫声在耳边变得浑浊，眼前只有对胜利的渴望。
　　这次，刘奕欣也注意到，谢雪面向自己，双眼血红。獠牙如鲜活猛兽，手臂和脖颈爆发的青筋都能清晰可见。
　　“谢雪，别闹了，冷静点！”
　　许简崎还在后退，发带在逃亡中掉落。她频频回望，给自己留出充足的撤退空间。
　　场上的谢雪，就是一只马戏团里失控的老虎。观众看得兴致勃勃，却不知危险经已悄悄到来。
　　许简崎突然举起双手，“我不打了！谢雪，我不打了！”
　　知难而退也是一种智慧，但谢雪并未因此停下。
　　尽管哨声响起，裁判也不敢上前制止，她上次就吃过血亏。
　　直播间转眼尽是辱骂许简崎临阵脱逃、贪生怕死的弹幕，杨姊颂的耳机也传来质疑声。
　　她给张林使了个眼色，但李芊先起一步，教鞭进入蟋蟀笼，担架也在铁门边就位。
　　“她失控了，你快出去！”许简崎推走钻进笼子的李芊。
　　李芊反手抓住她，“你先出来。”
　　一来一回，李芊变成谢雪对手。
　　教鞭和虎爪相博弈，却毫无胜算。
　　李芊挥出去的鞭子，只会刺激谢雪发起更猛烈攻势。
　　一次次虎口脱险，李芊已气喘吁吁，汗流满面。
　　激情翻涌的喝彩环绕蟋蟀笼，彩色弹幕霸屏，一致支持谢雪打倒李芊。
　　“打赢狱警算谁的？”
　　“许简崎这是输了吗？”
　　“第一场就这么劲爆？国际监狱有点东西！”
　　“狱警拿着教鞭都打不赢？下去啦！”
　　“下去！下去！下去！”
　　群潮汹涌，杨姊颂拿着电棍靠近铁门。
　　身后另一只手抢过电棍，一溜烟冲进笼子里。
　　众目睽睽之下，谢雪被魏传电晕，僵直躺倒，身体微颤，手臂还举在头顶。
　　观众纷纷指责魏传破坏比赛，但他昂首挺胸，带着担架上的谢雪离开场馆。
　　临走时，给杨姊颂留下一抹威慑。

　　比赛在多方干预下，被迫暂停。
　　田薇薇和金赤恩在通话中，看完比赛。
　　“你先别激动，我去联系魏医生，保持联系。”
　　金赤恩挂掉电话，和周丹尼尔注视着监控屏，魏医生正带着担架，穿梭在一个个屏幕里。
　　同样关注比赛的，还有李雪。
　　关掉手机屏，她躺在车座上闭眼静息，还是决定拉开副驾手套箱。
　　“5”是田薇薇的卫星电话号码。
　　“喂。”
　　“你说。”
　　“比赛你有看吧？”
　　“你也看了？”
　　“谢雪身体是什么情况？她上次晕倒之后，魏医生怎么说的？”
　　田薇薇没有说话，沉默的几秒里，想起谢雪给金赤恩的警告，“我的事，也不能让桐知道。她对V计划知道多少，就在于她对我病情知道多少。”
　　“你说话啊！”
　　“她身体本来就不好。”
　　“身体不好，你还让她去打架？”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田薇薇，你骗谁呢？以荣曜和重穹的关系，这事你要开口，蔡泽语会拒绝吗？狡辩能不能想个好点的理由？”
　　无人机拍着黑色SUV挡风玻璃，田薇薇看着朦胧的李雪激动弹起。
　　“你就这么心疼她？”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这种干醋？”
　　“你心疼她的样子，可没心疼我的时候好看。”
　　“嘟……嘟……嘟……”
　　看到李雪摔电话，抬头俯视无人机。田薇薇默默喝了一口红酒，酒滴悬挂在嘴角，被舌尖吞没。

　　李雪回头，卫星电话躺在副驾，她又抬眼瞄向无人机。
　　SUV锁在废弃停车场出入口，她只身朝着工地走去。
　　工地大灯影响无人机拍摄，田薇薇的监控屏只剩刺眼光圈。
　　李雪每晚都来工地外围，试图寻找下水道以外的突破口。之前拆下的摄像头已经装了回去，她发现所有摄像头一致朝下。而一棵粗壮的古树，为她提供了新机。
　　枝干摇摇晃晃，黑豹在繁茂树叶掩护下，悄然越过高墙之上。
　　俯瞰忙碌的施工现场，李雪趁着空隙，跳到一堆未拆封的沙包上，灰头灰脸地躲到角落。
　　下去的楼梯就在不远处，微弱灯光渗出，每一步抬脚前，必须先探视周遭。
　　顺着狭窄梯间，离远看到一处拐角，拐角上放有个监控摄像头。李雪确认身后没人，双脚并拢抵住墙壁，脚底板和上半身贴住墙身形成平行线，双腿全力绷直。
　　凌空攀墙，每一步都不能放松。左右左右，一点点往上蹭，直到超过摄像头的上边框。
　　李雪右脚用力施压，左手伸直，把摄像头往下掰，空出一个身位的监控死角。
　　但拐角处后面迎来的，是一道紧闭的深棕色钢板门。楼道只有一人宽，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门上有个拉伸小窗，李雪决定搏一搏。
　　她半蹲在小窗下端，直接敲门，目光锁定无法转动的监控摄像头，保持起跑姿势。
　　脚步声由远而近，她屏住呼吸，耳朵贴着门板。
　　再次敲门，“谁啊？”小窗打开，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她默默吞咽。
　　第三次敲门，“到底谁啊？”男人和门锁一起发声，李雪在门缝露出的瞬间，撞门而入。
　　男人抬起手臂被李雪拦下，他的手指差点就能碰到耳边。张开的嘴巴被她两根手指堵住，直捅喉咙。
　　李雪眼前是一条更长的楼梯，三拳制服了男人，把他扔在阶梯上。
　　她拿走男人的工牌，和没来得及点开的蓝牙耳机。
　　一路下行，再没遇到摄像头。

　　工牌帮她打开三道门锁，地下室混合不同气质的古典韵味。走廊墙身下半部分是传统胡桃木纹理，上半部分挂满银器相框，是苍元五国授予的勋章和锦旗。青瓷花瓶在红木架上，映衬古典深红金边长地毯。
　　沿途房门都关着，杏色门上雕有金边花纹。李雪留意到，不同的门上，花纹不尽相同。
　　两个男人出现在下一个拐角，跟李雪见到的第一个男人一样，都穿着纯黑西服。她转身躲在墙边，伸手试探性地拧动旁边的门把。
　　两个男人严肃威武地前进，门把却不为所动。
　　整齐的步伐向着自己越来越近，李雪的心跳越来越快，门把越拧越大声。
　　拐到李雪藏身处，两个男人继续前进。
　　这时的她，正躲在房间里，脚边是个晕厥的男人。
　　就在刚才，她使劲拧动门把，发出响声。
　　“谁在……”
　　门突然打开，房间里走出另一个穿西服的男人。
　　李雪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拳。
　　房间是个物资库，有各种尺寸的黑西服，也有备用的蓝牙耳机，以及其他专供巡卫使用的配备。
　　她换上一套合身的西服，盘起头发，顺手多拿了一套耳机塞进口袋。
　　挺起胸脯，踏着正步，像模像样地走在路上。但只有165cm的她，还是太过显眼，难以表露于人前。

　　“我就说吧！”
　　“今天怎么场场都输，肯定是谢雪克我！”
　　“她克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都是小钱，最重要玩得开心。”
　　打趣的笑声，把李雪吸引了过去。
　　一个2.5米高的双开黑桃木门，绣有龙纹，声音从门缝间传出。
　　李雪背向门边，侧脸贴着门面，窥视房内动向。
　　五个人围坐在投屏墙前，三女二男。墙上播放着蟋蟀斗直播画面，桌上摆满酒瓶和水果。坐在两边的一男一女，略显拘谨。中间三个人共坐长沙发，但明显中间那个女人，跟右边的男人更近，和左边的女人则隔着一条河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