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雪成霜之凶神》CT澄棠

21、1.21

　　绿叶房去粪场的路上，谢雪受到异样关注。
　　“你看了吗？”许简崎从背后拍了她一下。
　　“什么？”
　　“公告栏啊，发了关于蟋蟀斗的新规，你居然不知道？”
　　谢雪扫视经过自己身边的无数双眼睛，“公告栏在哪？”
　　“我带你去！”
　　吃饭时间有一个小时，许简崎牵起谢雪，逆着人群往蚁穴方向走。
　　“就是这个。”
　　谢雪伸头看向蚁穴铁门内，过道两边穿插出稀疏的光线，“我平时也不来这啊。”
　　“你现在知道啦。”
　　“定期举办？”一目十行，谢雪反复读了三遍，“什么鬼？”
　　“字面意思啊，之后每半个月就有一次。而且只要你能打进前10，都不用自己报名，下次一定有你。”
　　“下周就开始了？只剩三天，现在才发布？怎么也得准备一下吧？”
　　“她们才不管呢。”许简崎从脚到头打量一番，“你有什么要准备的？上次你晕倒之后，还有后遗症吗？”
　　谢雪停顿了半秒，“万一真有人参加不了呢？”
　　“那她的对手就当中奖咯，少打一场，直接进下一轮。”
　　返回粪场的路上，她们还在轻声讨论。
　　“之前是多久一次？”
　　“要凑齐32人报名，一般都要隔一个月吧。大家又不是铁打的，不用养伤也要休息啊。”
　　“对啊，但现在半个月一次，而且前10名都要自动进入名单，我们也不是铁打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意思是时间太匆忙了？”
　　“不只，人选也是内部敲定。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们专挑一些特别弱的，打完这次，还要打下次，每次都打，每次都输。相反，前10名的分就会越来越高，两极分化越来越严重。继而产生内部矛盾，囚犯间出现阶级斗争。”
　　“这是不是有点太阴谋论了？而且每次蟋蟀斗都有设置赌盘，要是双方太悬殊，也没卖点了呀。”
　　“阴谋论？这题我熟。”谢雪自觉拐到打饭队尾，“不过你说得对，不能太悬殊。但人都是她们选的，蟋蟀不过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许简崎给了她手臂一掌，“不要说得这么骇人听闻行吗？”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忽然改变规则？”
　　“这是我该想的？”
　　“这是你要想的。”谢雪低头抬眼，“搞不清楚原因，就要每半个月经历一次你死我活。别忘了，我们都是前10。”

　　蟋蟀斗的规则也在四大家族中传开。
　　寂静暗沉的72层，田薇薇拨通杨姊颂电话，“你这是几个意思？”
　　杨姊颂看了一眼手表，下午1点。
　　“没想到田总会在这个时间找我。”
　　“蟋蟀斗的新规，是你提的吧？”
　　“是啊，庄家都很满意，你觉得怎么样？”
　　田薇薇握紧左拳，紫筋爆凸，肌肉抽搐。
　　“我让你拒绝谢雪再参加蟋蟀斗，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我拒绝的前提，是要她主动报名。现在都不用她自己报了，我怎么拒绝呢？”
　　话筒传来薄凉讥笑，冲击田薇薇耳膜。冰凉眼眸定在监控屏前，借由李雪的画面寻求慰藉。
　　“对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庄家那边有人联系你了吧？监狱需要一批专业的医护人员。蔡总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放心。”
　　杨姊颂得到庄家认可，跟田薇薇说话都变得轻率。
　　“你也知道，魏医生还要定期给你姐做检查。我是担心，新规开展之后，魏医生会忙不过来。你能理解的，对吧？”
　　“医护不是问题。”
　　田薇薇咬着牙，紫筋已蔓延到脖颈。
　　“第六代还是比第五代强，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动作要快，后天就要开始比赛。”
　　“嘟……嘟……嘟……”
　　扔开挂断的电话，换上针筒。半身抖动的肌肉随着紫筋消失，逐渐放松。
　　田薇薇看向监视屏，李雪还在工地附近徘徊。

　　时间回到金赤恩离开国际监狱之后，螺旋桨加速升空。
　　“周少，你帮我找个人，她应该还在铓锦国。”
　　“谁啊？你不是去见谢总吗？”
　　“就是她要找的。一个女生，叫周亦，之前在国际监狱当过狱警，前段时间离开了。你查清楚她的情况，尤其是背景。找到之后，立刻带回基地。”
　　“好。”
　　卫星号码拨完一个接一个。
　　“我见过谢雪了。”
　　金赤恩跟田薇薇汇报谢雪的最新情况，以及关于她提出的要求。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个离职的狱警也放在心上，以前什么时候在意过这种事？”
　　“既然她提了，你就照做吧。记得做好背调。”
　　“我已经交代周少去找了。”金赤恩看向云端，薄雾透出沿途风景，从荒漠到峡谷，“铓锦国这么大，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雪姐的事，还有谁知道？”
　　“杨姊颂她们应该都知道吧？这么大的事，魏医生瞒不住的。”
　　“……也就是狱方都知道？”
　　“她要长期做检查，就算不主动汇报，也迟早会知道。”金赤恩只听到一阵风吹窗帘的扬布声，“你在担心什么？杨姊颂不敢动她的。”
　　“蟋蟀斗的庄家是家长会，雪姐设计的V计划，就是针对家长会。”
　　金赤恩眼神混乱，“你是怕家长会趁机对付谢雪？不会吧？就算她不是荣曜总裁，也是你姐啊，不看僧面都要看佛面啦。”
　　“你刚才提到的那个女生，我要跟她见一面。”

　　距离蟋蟀斗新规实行，还有一天。
　　谢雪歪头邪笑，嘴角挂到耳垂，眼睛眯起一条缝。
　　“小毛驴？我们又见面了。”

　　周亦是被五花大绑，带回铓锦国实验基地。
　　“你们是谁啊？放开我！”双手被绑身前，左右摇摆挣脱，“这是哪里？你们抓我来干什么？”头套拿掉之后，她发了疯似的，动个不停。
　　会议室里，只有三个人，金赤恩给了个眼色，周丹尼尔接通田薇薇的视讯。
　　“你就是周亦？”
　　“你是谁？”
　　“谢雪的妹妹，田薇薇。”
　　“框我呢？你们都不是一个姓！”
　　金赤恩接收到田薇薇的停顿，指甲嵌入周亦脖颈，在她耳边说了句，“你只要相信，谢雪不会害你。”
　　看着周亦瞳孔舒缓，田薇薇才开口，“是雪姐要找你。”
　　“麻烦你们转告她，这是我自己的事，她不用觉得愧疚。”
　　“愧疚”，在场听到这个词的人，都忍不住发出笑声。
　　周亦疑惑地扫视他们，“你们笑什么？”
　　“她可是谢雪，你别搞笑了。”金赤恩后退到周丹尼尔身旁，在周亦脖子上，留下月牙红印。
　　田薇薇挑起眉头，“难怪雪姐这么在意，还真有桐姐三份相似。”
　　“她？像吗？”金赤恩掐住周亦下巴，左右摆弄。
　　“脾气最像。”
　　周亦被捏地脸嘟嘟的，甩都甩不开。
　　田薇薇托着腮帮子，凑近屏幕，“你这次回监狱，要帮我做两件事。”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第一，你这次是以‘女子监区长’的身份复职，跟李芊平起平坐。虽然上面还隔着张林，但我要你混到杨姊颂身边，帮我监视她。包括跟监狱外部的联系，还有内部行动，你都要随时向我汇报。”
　　“凭什么要我帮你？”
　　金赤恩揣着胳膊，“我们查过了，你单身，父母双亡，没有倚靠，也没有软肋。但你离开监狱之后，只能靠仅有的存款生活。铓锦国政府网发布了关于你的禁令，苍瞳星没人敢请你干活的，没有收入，你是打算靠偷，还是抢啊？”
　　“什么禁令？怎么可能？我只是暂时没找到工作。”
　　周丹尼尔晒出政府网的禁令通知，周亦的证件照挂在中央，她被政府相关部门认定为公职期间严重失责，对雇主造成恶劣影响，要求所有登记在册的商户不准录用。
　　周亦眼神漂浮，心悬一线。
　　田薇薇后仰靠椅，手指交错，“第二，你在监狱里，要暗中保护雪姐。她的命，就是你的命。不可以让别人发现你的身份，更不能让她受伤。”

　　视线停在胸前的名牌上，“监区长？那张林算什么？”
　　周亦还是一头低束的黑长直，跟木头似的愣在谢雪面前。
　　“她是副狱长，管后勤、生活卫生、教育改造。我是女子监区长，管秩序。”
　　“还是一板一眼，算了，回来就行。”谢雪扭头要走，抬脚悬在空中。
　　“周区，看到你就好了，王副让我转交给张副，但行政区的同事说她在女子监区。你可以帮我交给她吗？”
　　一根长竹竿出现谢雪背后，眯眯眼、香肠嘴长在一张马脸上。他和谢雪互相打量后，开朗地离去。
　　“他也是监区长？”大拇指怼过后脑勺，看似不屑一顾的随口一问，谢雪却昂头俯视，认真阅读周亦的微表情。
　　“他是男子监区的监区长，叫颜昂，跟我一起入职的。”
　　周亦还是一贯正经。
　　“他怎么进来女子监区了？都进来了，还特地托你帮忙？”
　　“一般是不允许进来的，估计真有什么急事。”周亦瞥向手中的文件夹，上面标注的是“机密文件”。
　　谢雪夺过文件夹，摊在掌心，“什么东西这么急？”
　　周亦伸手要抢，围着谢雪绕圈圈，“这是内部文件，你不能看！”
　　“看一眼又不会死……人。”文件夹打开是一张A4纸，上面清楚列明，明天的首轮对阵阵容，“还你。”
　　谢雪递上文件夹，挑了下眉。
　　周亦夹在胳肢窝里，紧紧护着，“这事不能告诉其他人，如果你还想见到我的话。”
　　谢雪满怀笑意，少有地挤出鱼尾纹，“你是知道怎么拿捏我的，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周亦留下远去的背影，谢雪当即收起笑容，瞳孔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