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我的偏执女友》元啾

22、第 22 章

　　“抱歉，工作太忙了，妈妈还要在外省出差几天。”电话里的声音传来，“你生日正好在这周三，等周末回来我们再过。”

　　周檀青没有说话，在过去十七年的生日，有无数次母亲缺席，再延后补过的情形。
　　基本上都是因为工作，她其实能够理解母亲。

　　只是握着电话的手，还是有些无力，像是被针刺了下般受挫。

　　“没关系的，妈妈。”她模式化地回答。

　　“乖女儿。”电话另一头是欣慰的话语。

　　面对母亲的失约，她习以为常了，但再多的心理准备，仍会冷不丁被伤一下。

　　元旦按照法定假期连着周末放三天，长乐一中从周四下午放假，于是元旦汇演被放在了周三晚上。

　　陶訫朝晏梨做了个手势，示意东西都准备好了，便悄悄同晏梨换了位置，让她能跟周檀青坐在了一块。

　　她们坐在大礼堂看表演。舞台的灯光，五彩缤纷地印在了周檀青的脸上。

　　显出五光十色的姝丽。但她的嘴唇紧绷成一条直线，对于各色的舞蹈、经典的戏剧，她都无动于衷。
　　她的目光悬在半空中的一点，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进眼里。

　　晏梨张开自己的手指又捏紧，她的手心不停出汗，她的视线不停在周檀青的脸上来回扫视。

　　“你要出去？”周檀青转过了脸，她坐在过道边，晏梨在她的内侧，出去时要经过她。

　　身边的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在节目间的空隙，趁着主持人报幕的时候，她一下抓紧了周檀青放在膝盖上的手。

　　对方的身体僵硬，手掌缩了一次又不动了。这是两星期以来，两人的第一次肢体接触。

　　周檀青从半个月前就开始纠结情感问题，好不容易在上星期下定决心，正视自己的情感需求。
　　她转过脸，敛眉道：“你……”

　　“跟我走。”晏梨猫起身子，将对方的往自己这扯了扯，压低声音催促了她一声。

　　被牵着的女孩没再问她为什么，由她拉着手，跟她一起穿过黑魆魆的过道。她们俩背对着所有人，逃了出去。

　　晏梨的左手按在了大礼堂的门上，周檀青伸出右手，和她一起将厚重的门推开。

　　外面亮堂的日光灯通过缝隙，照在了她俩的脸上。
　　她们的身体处于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中。

　　她们的眼神对视上，晏梨抿出个笑，再一次说道：“跟我走吧。”

　　她拉着周檀青的手率先挤了出去，出去后，仍紧紧回扣住身后那只手，她用身体将门撑住，手腕一用力将周檀青也拉了出来。

　　“砰”厚重的门又严丝无缝的密合上，她俩站在礼堂的大门口，头顶的灯光洒在她俩身上。

　　周檀青顺着两人交叠的手，往上一路看到了晏梨兴奋而忐忑的神情，平和道：“你是要带我私奔吗？”

　　晏梨忽然凑到她耳边，“其实我知道个好地方！”

　　她来不及等到周檀青的回复，就拉起人跑出了礼堂。她不时回头望向周檀青，她笑着，奔跑着，
　　“我们去那里过完旧年的最后一天吧！”

　　她飞奔而起，像只小鹿一蹦一跳的下了台阶，周檀青被她拉得也匆匆跑下了台阶。

　　这一路周檀青看到了夜晚的校园，花坛里藏着的粉色花朵，她跑过了禁止奔跑的告示牌，跑过不需要急刹车的下坡路，

　　晏梨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拽着她，往未知的前方跑去。她被晏梨带着跑下台阶，又跑上回转的楼梯，她的脸上不再是公式化的表情，她将悲伤的色彩都抛在了身后。

　　血管里翻滚的血液，点燃了她的两颊，她调整了呼吸，反手握住晏梨的手。

　　她拽住了她，“去天台是吗？”

　　原本是一前一后，一个跟着另一个跑。到后来，两人变成了步履一致，互相牵引，彼此的手抓得很紧很紧，奔向同一个目的地。

　　她和她，没有比她们更心有灵犀的存在。

　　周檀青主动按下电梯按钮，绿色的光亮照出了顶楼的数字。踏进封闭的空间，只有她们两个，呼吸的声音剧烈。

　　她们望向彼此，晏梨喘着气笑出了声，周檀青擦了擦额间的汗，看着对面的女孩，忍不住眼睛都弯了起来。

　　电梯打开，她们走到那扇通往天文台的铁门前，晏梨一手堵住了周檀青的前路。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最近躲着我？”

　　两人伫立在那盏壁灯下,晏梨惊奇地发现周檀青掩饰地撇过了脸，她的耳朵红了。

　　晏梨凑到她锁骨处嗅了嗅，闻到她发间的护发素味，混着沐浴乳的香气。
　　笑着道：“刚刚不是还说要跟我私奔吗？”

　　然后她就看到不仅是耳朵，周檀青转过来的脸也是红的。

　　钥匙反着光，晏梨紧紧握在手中，等着她的回答。

　　在这个昏暗的环境，周檀青伸出手拨开了晏梨被汗沾湿的发丝。那些细微的几根头发，贴在晏梨的脖颈侧。

　　那双漆黑的眼眸，颤动着鸦羽般的睫毛，被迫直视晏梨逼问的双眼。

　　“放过我吧，我已经在拼尽全力不被你迷惑了。”

　　她讲得好轻，好温柔，却让晏梨的手发抖。

　　在天台的门锁前，在这个小小的昏暗的空间，晏梨闭上了眼睛，她在心底呼告：神啊，快来救救我吧！
　　而她的神明，却要她就此沉沦在美好中。

　　天台的风很大，晏梨打开门锁，手虚虚笼在周檀青的眼前，“闭眼。”

　　周檀青感受到她的离开，刮起了一阵风.“不准偷看哦。”空中响起了轻微的掰动声，眼皮感受到了光。

　　“生日快乐！周檀青！”

　　写着前程似锦的蛋糕，出现在眼前，烛火晃动，映照出晏梨情绪高昂的眉眼，她不好意思地笑着道：

　　“可是怎么办，蛋糕有些化了。”

　　周檀青的手在发抖。

　　“里面的夹心我选了薄脆、布丁、还有芋泥。”她摇头晃脑，“下次生日你再选你喜欢的吧！”

　　“快许愿呀！”烛光照进了晏梨的琥珀色的眼珠中，就像里面又一簇簇璀璨的小火苗，正为她盛放。

　　在周檀青难过无助的时候，是晏梨拉着她的手，撕开了束缚她的绷带，带她跑过人山人海。

　　周檀青的生日被选中在新历的末尾，跟晏梨度过只有彼此的夜晚。

　　在黑夜里她玩命地奔跑中，忘记完美无缺的形象。这里没有别人的视线，没有父母的期待，没有自我的审判……

　　只有晏梨，跟她玩着特别幼稚的过家家——生日游戏。

　　在这个甜腻的蛋糕里，周檀青感受到了一种势不可挡的结局。她彻底完蛋了，她一遍又一遍地喜欢上这个女孩。

　　她从不受挫，从不袒露伤口，她有足够的力量击败所有的竞争对手，她可以冷视所有嫉妒和爱慕。

　　但现在她不是了，她想接下去的生日都只能跟这个女孩一起度过了。

　　周檀青往前凑过去，她们俩的脸靠得更近了，手指穿过了晏梨的发间，摩挲过她的头皮，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的动作。

　　晏梨抬起眼，懵懵地望向了她。

　　“你要不要离我远点。”周檀青很真诚地向她提出了建议，是发自内心的询问。

　　可是，就像周檀青一遍又一遍地去爱她，晏梨也永远无法抵抗周檀青。

　　“不能！”晏梨很坚决甚至有些挑衅地瞪了她一眼，还要恶狠狠地威胁她，“我会一直缠着你！还不快许愿！”

　　站在蛋糕面前的女孩，低声呢喃:“那我该怎么办？”
　　发丝黏在她的脸上，显出那么一丝被人蛊惑的可怜。

　　“你似乎是唯一关心我状况的人。”

　　“我之前就说了，我关心你啊。”晏梨一点都听不懂，琥珀的眼睛在烛火中绚丽而热切地温暖着她。

　　晏梨就是晏梨，她总是执迷不悟，在自己的好心提醒下，仍然没有真正聪明一回。

　　“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不害怕吗？”周檀青的眼眸跃过烛光，锁住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挺喜欢冒险的。”晏梨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她的眼睛真的是会发光的宝石！

　　不管未来如何，那一刻的周檀青，很想时间停留在这个小小的天台上。

　　她问她：“你是不是说过要跟我建设伟大的友谊，坚持站在我这边，就算我十恶不赦，也会帮助我？”

　　晏梨听得一愣一愣，这些熟悉的话，确实是当初她跟周檀青夸下的海口。

　　她狐疑地盯着周檀青的眼睛，猜不透。
　　抵着下巴思索了一番，对着周檀青，严肃地点了点头，“是啊，我说话算话，怎么了？”

　　蛋糕上的烛光闪动，周檀青将双手合十，第一次虔诚地在心中许下了愿望，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晏梨看到那双只注视她一人的眼睛，有股酥麻的感觉冲上了头皮。

　　作祈祷状的少女，虔诚地朝她的神明许愿：

　　“我已经18岁，但没一个对象。”她墨色的瞳孔闪耀着烛火，投射向了晏梨，用难过的语气对她的神明道，“我觉得很遗憾。”

　　说完那句话后，晏梨就什么反应也没了，仿佛被摁了暂停键。

　　周檀青的手笼在了她的手背上，扶住了雪白的奶油蛋糕，她吹灭了那根蜡烛。

　　晏梨能感到有温热的气流拂过她的脸颊。

　　“轰——”她的脑袋宕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