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语裁定》雷宇yu

33、第三十三章

　　边陲小镇的宁静像一层薄纱，掩盖不住底下的暗流涌动。齐明深站在旅馆二楼的窗前，目光穿过晨雾，落在小镇唯一的邮局门口。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而他们却像被困在时间胶囊里，等待着永远不会到来的指令。

　　苏雅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递给他一杯热茶。“还是没消息？”她轻声问，目光同样投向窗外那个已经观察了无数遍的邮筒。

　　齐明深摇头，接过茶杯时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苏雅的手。两人都微微一顿，随即自然地分开。这种若有若无的默契，是在生死逃亡中培养出来的，却也成了如今困顿生活中唯一的慰藉。

　　“老K最后的消息是一个月前了。”齐明深抿了口茶，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他说已经安全抵达南美，正在尝试恢复部分数据。”

　　那些从翡翠庄园服务器中抢救出来的碎片化数据，成了他们手中唯一的筹码。脉冲摧毁了大部分信息，但老K在最后时刻成功截取了一些片段——足够让人窥见“花园计划”的冰山一角，却远不足以拼凑全貌。

　　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旅馆老板王婶探头进来：“齐先生，有你的包裹。”

　　两人瞬间警惕起来。他们用化名登记，几乎不与外界联系，谁会寄包裹来？

　　齐明深示意苏雅留在房间，自己下楼取包裹。那是一个普通的纸箱，寄件人信息模糊，邮戳显示来自邻省。他小心地掂量了一下，没有异常的重量或声响。

　　回到房间，两人谨慎地打开包裹。里面只有几本旧杂志和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毛衣。齐明深仔细检查，终于在毛衣领口内侧发现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标记——一只刺绣的极小的鹰。

　　“是老K。”苏雅低声道，“但他为什么用这种方式联系？”

　　齐明深已经拿起小刀，小心地拆开毛衣的缝线。在夹层中，藏着一枚微小的存储芯片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一行字：

　　“花园不止一个。信任无人。”

　　芯片在老K留给他们的特制读取器中解密后，显示出一份冗长的名单和几张模糊的照片。名单上的人名他们大多不认识，但有几个却令人心惊——都是已经在新闻中宣布落马的“花园计划”涉案人员，官方通报中他们或自杀或意外身亡。

　　“这些人...都还活着？”苏雅难以置信地放大一张照片。虽然模糊，但可以辨认出那是原省发改委主任刘某某，官方通报中他在审查期间“跳楼自杀”。

　　齐明深快速浏览着名单，后背升起一股寒意：“看这个标注。‘移植’、‘培育’、‘嫁接’...他们不是在清除目标，而是在重新安置这些人！”

　　照片背景经过增强处理，显示出某个热带地区的度假村。几个“已故”官员正悠闲地打高尔夫，旁边站着的保镖手臂上隐约可见鹰形纹身。

　　“灰鸽没有解散，”齐明深得出结论，“他们只是转型了。赵厅长和陈久安倒台了，但‘花园计划’还在继续，由更隐蔽的人操控。”

　　苏雅指着最后一份文件：“这个坐标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组地理坐标，定位在西南边境的深山老林中。附注只有简单的三个字：“新苗圃”。

　　当晚，小镇来了陌生人。

　　齐明深首先注意到的是街角停着的那辆黑色SUV，车牌被泥浆故意遮掩。他从旅馆后窗翻出，悄无声息地靠近车辆。车内无人，但在驾驶座下，他发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种偏远小镇的东西——一个高级的信号拦截器。

　　回到旅馆，他立即找到苏雅：“我们得走了。现在。”

　　“发生了什么？” “灰鸽的人来了。他们可能已经追踪到老K的包裹。”

　　两人迅速收拾好必备物品。齐明深将芯片藏在鞋底，其余东西全部销毁。就在他们准备从后门离开时，前门传来了敲门声。

　　“警察！开门！”

　　齐明深与苏雅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开行动。苏雅走向前门，齐明深则潜入厨房，拿起一把厨刀。

　　门开处，站着两个穿着警服的人，但他们的站姿和眼神暴露了职业军人的本质。 “我们是镇派出所的，接到举报说这里有人涉嫌吸毒。”高个子的“警察”边说边向内张望。

　　苏雅镇定自若：“我想这是个误会。我和我丈夫来这里度假...” 矮个子突然注意到桌上的茶杯还在冒热气：“你丈夫呢？”

　　就在这时，齐明深从背后突袭，厨刀精准地架在矮个子的脖子上：“别动。”

　　高个子迅速拔枪，但苏雅已经趁机踢向他手腕，枪飞了出去。激烈的打斗在狭小的空间内爆发，齐明深很快制伏了矮个子，用床单将他捆紧。苏雅也与高个子缠斗在一起，明显处于下风。

　　齐明深正要去帮忙，突然听到窗外传来细微的声响。他猛地扑倒苏雅，几乎同时，一颗子弹穿透玻璃，击中了高个子的胸膛。

　　狙击手！

　　更多子弹射入屋内。齐明深拉着苏雅滚到射击死角：“不是灰鸽的人！他们在灭口！”

　　两个“警察”显然也是目标。矮个子惊恐地瞪大眼睛，挣扎着想说什么，但第二颗子弹精准地结束了他的生命。

　　齐明深从死者身上搜出一部特制手机和证件：“不是警察，是国安特勤队的。”证件上的部门代码他从未见过。

　　外面的狙击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车辆急刹车的声音和更多的脚步声。又一方势力加入了战局。

　　“从厨房走！”齐明深拉起苏雅，撞开后门冲入小巷。

　　小镇的宁静被彻底打破。枪声、喊叫声、犬吠声混成一片。他们在小巷中穿梭，凭借齐明深对地形的熟悉勉强避开追捕。

　　在一处废弃的院落，他们暂时躲藏。齐明深检查着从那部特制手机中取出的SIM卡：“这不是官方行动。那些人也是秘密行动的。”

　　苏雅喘着气：“那我们该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