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入念》是夜鬼欸

1、初遇

　　清宛市，罕见地下了雪。

　　江秋雨被手机闹钟吵醒。忍着一肚子起床气，看了眼日期，周五，还没到双休日。

　　江秋雨起床，拉开窗帘，外面灰蒙蒙一片，夹杂着雪片。不同于北方的雪，南方的雪更加温婉。这还是她来到南方第一次见到雪。

　　整个屋子，只有她一个人，是独居。来到这所城市，人生地不熟，无依无靠。除了在网上认识的朋友能聊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孤独已经慢慢习惯了。不过，来南方这件事，倒是她自己决定的。

　　虽然是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但她更喜欢南方，她总觉得南方对于她这样的人，会很包容。

　　来这里多久了呢？退学之后的两三年吧。不过，现在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当下最重要的是赚钱。赚钱，然后去瑞士。并不是为了旅游，而是另一件事，那个让她永远解脱的计划。这个计划，只有她自己知道。

　　简单洗漱后，江秋雨翻出一件稍微厚一点的外套，出了门。虽然不知道走什么运被一家小有名气的餐厅聘用了，但工作内容单调到甚至让江秋雨有些烦躁。不过好在工资待遇倒是不错。上班时间也只有七个小时，比起来之前要不然就是没空调，要不然就是工资低的可怜的工作，倒是非常人性化了。

　　“小雨，12桌上菜。”

　　“好。”江秋雨端着菜去了那一桌。12桌是四个人。最显眼的是白发那个，像是有白化病。江秋雨没多在意，上完菜便走了。

　　不过……虽然只是大概看了几眼，但那一桌颜值都挺高的。老实说，来到这里以后，她倒是没见过几个长得很不入眼的。当然，也可能是和她的高度近视却从不戴眼镜有关系。

　　她有眼镜，一开始只是单纯觉得戴眼镜很难受，但慢慢，模糊的世界她看习惯了，戴上眼镜甚至会感觉陌生。

　　清晰的世界，总是那么不真实。

　　“小雨，想什么呢？”比江秋雨稍微年长的服务员见她愣神，戳了戳她的肩膀。

　　江秋雨缓过神，摇头:“没什么。”

　　“那一桌的客人都是帅哥美女呢，不过，我们小雨长得也不错。”柳轻尘调侃道。

　　“轻尘姐……你就别打趣我了……”江秋雨的耳朵瞬间红起来。

　　江秋雨长相偏中性，作为北方人，长得也很高挑，眼睛本来不算很小，但因为近视的原因，几乎总是皱眉。因为经常失眠导致的黑眼圈，尽管已经去控制自己的睡眠，但黑眼圈却还是消不掉。头发是按照流行的长狼尾自己剪的，但刘海总是遮住眼睛。她五官很好，如果换个发型，稍微打扮一下，妥妥的高颜值。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浑身散发着——一股怨气，让人很难接近。不过，相处起来，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

　　“柳轻尘，老板让你到后厨一趟。”一个小伙子吆喝。

　　“行，”柳轻尘回应，转头对江秋雨说，“小雨，那边的桌子麻烦你收拾一下。”

　　江秋雨点了点头。路过12桌时，无意中听到了一点他们的谈话，整桌都在冒粉红泡泡……而且还是来源于两个女生……

　　现在的高中生这么开放了吗？不过，说实话，她确实有点羡慕，毕竟长这么大，她还没正式谈过恋爱。

　　“哎呀，人走的都差不多了。”柳轻尘出来，靠在角落的墙上，勾了勾手指，示意江秋雨过来，“现在的小情侣还真多，对了，秋雨有喜欢的人了吗？”

　　“还没有。”江秋雨如实回答。

　　“你这个年纪，谈恋爱的人很多哦~”柳轻尘揶揄。

　　江秋雨高中是有喜欢的人的，但是从来都没有对喜欢的人表过白。她甚至不知道，那算不算喜欢。她还在高中的时候，曾经喜欢过她的同桌。她很温柔，成绩也很好。但是，关系那么好，为什么会突然断了联系呢？她想不明白。后来，因为一些矛盾，去了职高，对自己的老师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情愫。

　　师生恋，如果是小说，倒是一段不错的剧情。但放到现实，是一种病态的依赖，她自己是清楚的。她甚至觉得，她是真的有病。只要有人稍微对自己好一点，就会竭尽所能地去靠近那个人，像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狗终于找到了归宿。

　　那算喜欢吗？还是……单纯的依恋？她自己也搞不懂。不过，她是真的缺爱。

　　见江秋雨不说话，柳轻尘转移话题，“小雨以后还是打算继续在这里工作吗？”

　　江秋雨沉默了几秒，“应该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反正攒够钱，她就会离开这里。

　　“这样啊。”柳轻尘看出江秋雨不想再说话，便没再追问。

　　外面的雨并没有停下的迹象，餐厅也只剩寥寥几个人。柳轻尘看了看手机收到的消息，“等会老板的女儿可能会带她朋友过来。”

　　“老板还有女儿？”

　　“当然，她女儿很好相处，性格也很开朗。前两个月跟朋友出去度假了，你没见过倒也正常。”柳轻尘说完，看了眼时间，“说起来，现在应该快到了。”

　　没到几分钟，三个人衣着打扮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人走进店里，中间那个哭哭啼啼地跑向柳轻尘，抱住她：“呜呜……轻尘姐……”

　　即使哭的眼睛有些发红，但依旧能看出她精致的五官。

　　“好啦，怎么了？哭成这样？”柳轻尘轻轻拍着那个女生的背。

　　“周大小姐被她亲爱的伴侣冷暴力三个月后，被甩了~”旁边的短发女生揶揄道。

　　另一个戴着耳机的女生随声附和：“然后就像现在这样又哭又闹的。”

　　柳轻尘有些无奈，像孩子一样安慰着，“好啦，分手了而已，还会遇到更好的。”

　　“我们也是这样说的！”短发女生说，“再说了，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她对你忽冷忽热的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一想到为了她付出了那么多……我就觉得好难过！”显然几人的安慰没起到多大作用，反而让她哭得更厉害了。

　　过了几秒，那个女生揉了揉眼睛，抬头，眼角还泛有一抹红。沉默几秒，轻声说：“帮我拿两瓶酒，度数高低都没问题，钱的话……紫兰先垫付。”

　　闻言，柳轻尘拿了两瓶精装酒出来。这种酒江秋雨知道，叫‘轩尼诗’，最便宜的都要几百。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江秋雨在心里吐槽。

　　“你能喝这么多？”那个短发女生倚在桌边，看着她，眉头轻挑。

　　“试试。”她轻声回道，随即打开一瓶，猛地灌下去。

　　喝得太猛，刺激的她咳嗽了两声。琥珀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溅到衣领上。

　　“你又不是第一次喝酒，还喝这么猛？”短发女生抽出两张纸，递给她，微微皱眉。

　　随意擦拭后，那个女生再次拿起酒瓶，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一瓶下去，她脸上起了醉意，眼圈泛红。纤长的手指紧紧捏着空酒瓶，骨节泛白。嘴里小声嘟囔着：“为什么……明明……”

　　虽然江秋雨没正式谈过恋爱，但是……她却能感同身受。被人抛弃，这种感受，她再熟悉不过了。不过，像这种优秀的人……喜欢的人，应该是更优秀的吧……

　　一小时后，那个女生彻底醉倒在吧台上。

　　“酒量不好，还喝这么多……”短发女生从她身上找出手机，在她的通讯录里找能联系到的人。

　　“周念?啊周念?，你平时不打电话吗？微信也没几个好友……”短发女生皱了皱眉，把她的手机放回去，满脸头疼，“总不能让她在这过夜吧？”

　　“你们家餐厅不是有员工备用的宿舍吗？”那个戴耳机的女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游戏，开口问。

　　“啊，因为没有人在这里留宿过，所以——早就改成杂物间了……”短发女生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桌子，“对了，对面那条街有我家的酒店，让她住一晚好了。”

　　说罢，便看向了刚准备下班打算溜走的江秋雨。“先别走，过来一下。”短发女生勾了勾手指。江秋雨走过去，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毕竟她可不是什么喜欢工作的人。

　　“看你个子挺高的，帮我们把她带到对面的酒店吧。放心，不会让你白帮忙的，有酬劳哦~”

　　听到‘酬劳’两个字，江秋雨瞬间来了精神。谁会对钱过意不去呢。更何况，她很需要钱来实行那个计划。于是答应下来。

　　几个人把叫周念?的女生扶到江秋雨背上，带她去了对面的酒店。

　　一路上，那个叫周念?的女生贴在她身后，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脖颈后面，让江秋雨耳尖泛出一抹红。江秋雨很少和人这么亲密接触，更何况还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顺利送到房间后，江秋雨准备走，却被床上的人拽住了衣角。

　　“你……叫什么？……刘海这么长……能看清东西吗？”周念?伸手拨弄着江秋雨额前的刘海，语气里带着几分醉意。

　　江秋雨的脸瞬间烧起来，身体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行了，老老实实待着，别骚扰人家了。”短发女生对周念?说完，拿出手机，对江秋雨说，“收款码给我，我扫给你。”

　　江秋雨刚打开手机，却被周念?从身后拽得一个踉跄，“别走嘛……陪我聊天……”

　　“周念?，别闹了！”短发女生一脸无奈，扶住江秋雨，“算了，给你加到工资里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江秋雨“嗯”了一声，走出酒店。心脏却在扑通扑通狂跳。外面的雪已经积起来了薄薄一层，让这条路显得更加静谧，却盖不住江秋雨心中渐渐泛起来的涟漪。

　　虽然那个叫周念?的女生喝的烂醉，但是她长得真的很好看……这么好看的人，她只在电影里见过。不过，就算长得再好看也跟她没关系。按照计划，还有一年，她就可以去瑞士了。

　　回到家，江秋雨冲了个澡，换上睡袍，站在镜子前。打湿的刘海遮住了半张脸。刘海，好像确实有点长……要去理发店吗？感觉好麻烦……经过几分钟激烈的左右脑互搏，最终，江秋雨还是决定——再留一段时间。长流海有安全感，江秋雨这样安慰自己。随即躺到床上，在自己的社交小群发了条消息。

　　Freak.：［今天遇到一个女生。她长得很好看，但是喝多了。］

　　0（石头）：［有情况，展开说说］［吃瓜表情］

　　Le démon（梁喻言）：［吃瓜表情］

　　Freak.：［老板女儿让我把她送酒店。送到后，她问我刘海怎么这么长。］

　　风萧萧兮（沈亦安）：［感觉你俩有点暧昧了］

　　Le démon.（梁喻言）：［你俩发生什么了吗？］

　　Freak.：［没有！就送她去了酒店而已！！］

　　随即关掉手机。

　　该死……又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