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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遇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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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两人来到药材铺。
终于见到了店主。
胡铭乾长得清瘦,下巴挂着山羊胡,溜肩,青布长褂拖在地上,老远看着像一只化成人形的山羊精。
启泽权说明来意后,胡铭乾邀他们进里屋坐。
说起炼金作坊,他真是娓娓道来:“小时候我爱读书,不说博古通今,也算是满腹经纶。”
“可后来发现,读书救不了人,所以改学了医,又开了药材铺子,也确实救了不少人。”
“可后来我又发现,很多人因病而亡并不是因病,而是因穷,所以我想赚钱,让所有病人都能得到救治。”
“有一次蔡蔚邀我去澎城游玩,蔡蔚你们知道吧,他如今是澎城的县令,曾经在我们胡氏学堂念的书,我们以前当同窗的时候关系要好。”
“我去了澜江,偶然发现澜江的泥沙含金,于是我自学了炼金之法,在那儿开了一家炼金作坊。”
“炼金多赚钱啊!那几年,我用这些钱请了好多名医,买了好多名贵的药材,救了好多没钱看病的人。”
“说起这儿炼金之法啊,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东西,就是硫磺!”
“当时为了寻这硫磺,可是跑了好多地方,最后还是蔡蔚有法子,他从火药商那儿长期帮我购进,还得多亏了他啊!”
“你们前来询问这炼金之法,我一两句也说不清,还得多看书,我去拿书给你们!”
胡铭乾正要起身,金佳根却突然说道:“先生不急!听先生说了开作坊的由来,我们真是惭愧!老先生治病救人不求回报,当真是这世间的英雄!”
启泽权:“先生深明大义,在下佩服!”
胡铭乾摇摇头,笑道:“你们真是太抬举我了!我这一辈子一意孤行惯了,旁人不解,也惹得家人不悦,总想着救世人于水火,可连我自己母亲的病都救不了。”
金佳根:“先生是济世救人的活菩萨,先生的母亲一定也为您感到自豪!”
胡铭乾:“姑娘说笑了,只愿我的母亲能少些病痛,多谢安乐。”
启泽权问道:“不知先生离开澎城后,作坊里的物品都是怎么处理的?”
胡铭乾:“能变卖的都拿去变卖了,硫磺让蔡蔚帮我处理了。”
金佳根突然皱眉:“蔡大人?他怎么处理的?”
胡铭乾:“听他说要去还给火药商。硫磺这东西不能随意流通,也不好搬运,遇火又危险,所以我就留给他处理了。”
两人回到客栈,捋了捋思路。
“泽权哥哥,之前听你说蔡大人的儿子蔡宇因为流言一事被澎城百姓逼着自尽了,他的夫人也吐血而亡,你说,会不会是蔡大人......”
启泽权眉头紧锁,目光不定:“佳根,不可胡乱猜测。”
“对!我只是猜测!既然是猜测,何不大胆一点!蔡蔚是澎城本地人,熟悉当地的气候,因妻儿一事对澎城百姓产生埋怨,遂有了报复心理,用硫磺炸了河堤!”
启泽权未答话,他曾经怀疑过南洲人。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不敢想,也不敢承认。
“泽权哥哥,其实你心里也有了答案,蔡蔚的作案条件和作案动机都有了,现在只差证据!”
最后的心理防线终于破了,启泽权说道:“其实,他迟迟不肯给我登记册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他了!”
金佳根看出了启泽权心里的矛盾,说道:“泽权哥哥,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蔡蔚前半生为澎城鞠躬尽瘁,也不妨碍他后来心理变态报复社会!人都是不完美的,会变的!”
启泽权:“我知道,我只是不愿相信他真的能干出这事儿!想象不到如此疼爱妻儿的人,会干这种事!”
金佳根:“他能干出这样的事,就是因为太爱妻儿了!”
启泽权:“他也是受害者。”
金佳根:“我知道!可他炸了河堤,就变成了加害者!澎城洪涝,又有多少人妻离子散?
启泽权抬头看着眼前人,眼里是说不出的情绪。
金佳根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蚊子吗?”
启泽权笑了笑:“竟看不出,你如此理智。”
金佳根手抱胸前,腿一跨,坐在凳子上:“当然咯~我是谁!”
“若有一天,我也干了伤天害理的事呢?”
“你不会的!”
“你就这么笃定?”
“若你干了坏事,我就将你大卸八块,然后腌罐子里,做成腊肉!”
“哈哈哈哈!你是要吃了我啊!”
“不行啊!”
“行行行!那我可要好好做人啊!”
*
“夜黑风高,小心火烛......”
“噔......”
两个黑影从屋檐上一闪而过。
“你确定他们就在这里面?”
“我白天亲眼看见他们进了这间屋子!”
黑衣人掏出面巾将脸蒙住,抽出背上的大刀,刀刃泛着银色的光。
“大哥,我们真的要杀人吗?□□烧我还行,可杀人真没干过啊......”
“你媳妇儿不是要生了吗?不要钱了?”
“可我白天见他俩也不像坏人,要不把他们打一顿得了。”
“你忘了备哥说的,不能让这两人活着回澎城!快!把脸蒙上,速战速决!”
黑影犹犹豫豫地掏出面巾,问道:“如果我们失败了怎么办?我看那男的不太好惹......”
“他俩这时候肯定在床上睡觉,待会儿下去往床上一砍,一刀毙命!”
“若他俩没睡呢?”
“都这个时候了不睡觉干嘛!”
“大哥,你没娶媳妇儿不知道!这夫妻晚上都要......”
“行了行了!少扯这些!若他们没睡,那便你一刀我一刀一起送他们上西天!”
两人鬼鬼祟祟偷摸着爬向窗户。
启泽权被打更声惊醒,听见屋檐上有动静,以为是老鼠。
他翻了个身,漆黑的房间中透进一丝月光,他猛地睁眼,握住身旁的筒萧,轻声下床,躲在床后。
窗户一点一点打开,两个黑影跳了进来,向床边走来。
启泽权的双眼如鹰隼般盯着他们,紧紧握着手里的筒萧。
两个黑衣人手里拿着大刀,缓慢往床边移动,待走到床边时,两人深吸了一口气,掀开帷帐就砍了下去!
软软的......
两人又砍了几刀,掀开被子一看,居然是空的!
床上没人?
两人对视。
遭!被发现了!
启泽权突然从床后跳出来,用筒萧打两人的脖子,用这招从背后攻击敌人屡试不爽。
可这次的两人......好像有点不好对付......
俩黑衣人“哎哟”一声,就像被蚊子咬了一般,扭扭脖子,骨节“咔咔”作响。
他俩转身对上启泽权那鹰隼般的双眼,愣了愣,随即举起大刀向他砍去。
糟了,这次是两个莽汉,不好对付!
启泽权往后一仰,躲过了他们的大刀,跳到桌后,掀起桌布将桌上的茶具扔向他们。
黑衣人将茶具砍碎,“呯呤哐啷”掉了一地。
金佳根突然惊醒,竖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
泽权哥哥在干什么?
启泽权又抡起椅子砸向他们,两人挥起大刀又将椅子砍碎了。
金佳根猛地起身。
隔壁在打架!
启泽权挥起筒萧向他们脸上打去,两人吃痛后退一步,抡起大刀向他砍来,启泽权侧身一闪,向其中一人踢了一脚,那人捂着腰后退,另一人冲向他,银色刀刃像倾泻的月光,扑面而来。
启泽权迎上去,拉住黑衣人的手拖向斜方,随即转向黑衣人身后,手肘卡住了对方脖子。
黑衣人挣扎,他卡得越紧。
另一人见状,向他冲了过来,他将手中的人抵在前面,那人犹豫了一瞬。
在这一瞬,启泽权开口问道:“你们是谁?为何要取我性命?”
手中人说道:“拿钱办事,替人消灾,哪儿那么多废话!莽子,上!”
那人举着大刀又向他冲来。
启泽权:“他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
那人停住:“大哥,他说他出双倍......”
“双倍怎么了?有钱了不起啊!快砍!”
启泽权:“十倍!”
那人将手中的刀扔了,“哐当”一声将金佳根吓了一跳,她耳朵贴着墙面。
突然又没有声音了?不是打架?要不要过去问问?
“大哥,要不我们拿钱走人吧!这杀人的活我也干不了啊!”
“拿钱走人?事儿没办完,你回得去吗?而且这不光是钱的问题,我们还得讲义气!我们答应了别人,就要把事办完!”
启泽权手肘卡得更紧了:“义气?杀人算什么义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拿钱走人,不然,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怕你们今日出不了这间屋子!”
“大哥,我媳妇儿就要生了,我需要钱,要不咱们就听这位公子的吧!十倍啊大哥!十倍!够咱们花一辈子了!”
“你小子掉钱眼里了!跟你一起真是窝囊!”
“大哥,你不也需要钱吗?拿了钱,不仅能给大娘治病,还能给小妹置办嫁妆,不一举两得吗?为啥非要干这杀人的勾当!”
“可是我们没办成事儿,回去拿什么交代!”
启泽权:“只要你们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我自有办法保你们平安!”
黑衣人低头想了想,良久,他说道:“那你先放了我!”
启泽权缓缓松开手肘,那人红着脸大喘了几口气,待他呼吸平顺了,说道:“杀你也非我们本意,只是家里穷困,我们也是为了生计,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