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天》鹤锦恒

3、幻

　　栯尘迅速推开涅燃，匕首插入墙面，丝丝缕缕的根茎从墙面伸出在空中汇集成一个人头，它微微张嘴，无数的枝叶、花瓣纷纷落下，那又似悲悯又似解脱的眼神活像是神殿里的雕像。
　　“这是谁？”涅燃仰头凝望着它。
　　“不认识。”栯尘摇头，又认真地看着它。
　　那张人脸很快就散掉了，反倒是一根带着叶子的藤蔓扯着两人。
　　“这藤蔓是汇灵了吗？竟然在拉着我们。”涅燃不解。
　　“这只是一种术法，没有自己的意识，都是使用法术的人对它们下达命令。”
　　“诶？那不就是没有汇灵的可能了？”她轻轻摸了摸手上的“绿绳”，看着还有点惋惜。
　　“不是，这是一条早就枯死了的树藤，应该是用了什么药物浸泡才维持着绿色，但如果你仔细看他的边缘，还是能看出一些枯黄。”
　　涅燃抬起手一看，果然！边缘处还真有些泛黄。不过藤蔓似乎没耐心了，扯着二人想带他们离开。
　　栯尘看它这么坚持，开口道“跟它去看看吧。”
　　涅燃点点头，转头望着那根藤蔓，示意它可以开始带路了。藤蔓带着二人拐过五六个岔道，真是让涅燃震惊，想着这么多岔道难道不会迷路吗？
　　终于七拐八拐到了一块什么都没有的空地上。
　　“这是要干嘛？”涅燃仔细地打量四周，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还没等栯尘回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堆叶子裹挟着风立马将二人困住，风大迷眼，现在两人完全看不到对方。过程中好像还有几片叶子抽了他们几下，似是泄愤。
　　不过一晃眼涅燃和栯尘又回到了最开始掉落的地方。
　　“我们回来了？！”涅燃还是有点不可置信，刚刚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要不是肩上搭着的一片叶子，她可能就真相信了。
　　“还好在里面待着不久，我想岚幻花应该也快要开了……”栯尘依旧向上望去，这次他顺利拿出机关法器，带着涅燃上去了。
　　……
　　山顶上一位少年微弯着身子给一朵花浇水，不过准确来说是个花苞。少年只希望它能够快些开花，他等不了了，她也等不了了。他静静地伫立着，望向云海，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过一会儿又舒展开。最后也只是注视着那个小巧的花苞，露出一种近似哀求的神情。
　　转身回到小木屋的他，看到了坐在门口看落日的“她”，因为不忍心打断这份宁静，便无声走入庭院中。
　　“去哪了？怎么才回来？”少女话中还带着些埋怨。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我都没出声。”
　　“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小把戏。”她神气地哼了一声，好似恢复了往日的活泼“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安静地吓人。”
　　少年无奈地看着她“没想吓你，只是看着你的背影以为你睡着了。还有我们要准备准备了……”
　　“现在？”
　　“就是现在。”
　　在那陡峭的悬崖上，涅燃和栯尘看着前方的黑暗，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深入这个山洞。涅燃手持蜡灯，时不时注意前方，又时不时看向脚下，倒不是害怕，只是想知道这有什么和其他山不一样的吗。
　　两人为了不走散在身上绑了根绳子，不知道走了多久。栯尘则是一直抬头，微微高举蜡灯一路看着。
　　涅燃看不下去了，他一直抬头脖子不酸吗？“你在找什么呢？一直仰着脖子。”
　　“岚幻花。”
　　“是长在上面？”她也跟着抬起头来。
　　“岚幻花，两头花的之中，顾名思义就是根茎的那头也有一朵花。两种花的作用不同，长在地上的是有着非常强大的治愈能力的一朵金边红花，而长在地下的便是有着“觉醒之花”称号的一朵银边绿花。”栯尘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所以我们只需要长在地下的那朵就可以了！”
　　栯尘又补充了一句 “但是两朵花只能活一朵，先被摘下的那朵活。”
　　“那另一朵呢？”
　　“另一朵将能力快速传输到被摘掉的那朵中，之后就是顷刻枯萎。”说出这种话时他宝石般的粉眸带着浅浅的忧伤。
　　她也只是摸摸他的头，想要多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上下两边都在等，直到看到花苞微微张开，再到绿色，红色的花瓣缓缓舒展开来。差不多同时碰到花朵将其摘下。
　　显然栯尘更胜一筹，而上面的末川在看到红色的花儿周围的灵痕正在缓慢流失，末川红了眼，用灵季（一种物质，类似灵力）想将灵痕锁住，可还是无济于事。
　　“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末川泛红的眼眶似乎要滴出血来。
　　“没事的，咳咳，我还可以再坚持，我们还会有咳咳…办法的。”繁川只好安慰他，不想他过于自责，毕竟这本身就不是他的错。
　　在山洞中，栯尘能感受到有人也在摘花，是想要救人？他二话不说就讲上次摘岚幻花剩下的治愈之花做成的灵木向上注入，栯尘就算再怎么狠下心也无法看着无辜的我去死，而且他大概能猜到摘花的人是威胁他们的人，不过愿意救人还是因为他能感觉到这朵花被养的很好，比他上次摘的那朵更好，这也算给点回馈吧。
　　涅燃凑近就看着那朵花，指尖轻触花瓣周围的灵痕钻进她的身体里，她倏地瞪大眼睛，之后便变得双目无神。
　　而这次还有意外之喜，只见岚幻花的背后还有一朵小花，是的！这是非常罕见的双生花！栯尘也有私心，将那朵岚幻花引入自己体内，周身也萦绕起灵痕。
　　而死死盯着岚幻花，正欲哭出来的末川，看到了那朵花突然又恢复了，激动得将繁川叫起，繁川因为无力已经快不行了，但还是强撑着，因为她也想要一个奇迹，一个可以让自己活下去的奇迹，而现在就出现了！
　　末川迫不及待将花摘下，让繁川含入口中，顿时繁川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的变化，她感到自己变得很轻很轻，飘到了空中，周围的灵痕不断涌入，脑海里闪过一段又一段的碎片，那是一片片无际的黄沙……
　　她身体的亏空正在被一点点填满，就算不能痊愈，起码长时间内也不会再有危险了。
　　末川看着半空中的繁川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
　　另一边，涅燃面色略显苍白，秀气的眉毛皱起，双手紧攥着衣摆。眼前不断闪过各种片段，最终停在了一片树林中。
　　“这是哪？”
　　“孩子。”
　　“谁？”
　　“这个给你。”
　　“什么？”
　　涅燃想看清那张脸，但她是那么模糊，她只能够看见对方的手，那是一块玉，是她身上一直带着的那枚，她不自觉地接过。
　　“让我教你怎么用吧。”
　　“你究竟是谁？！”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向她演示者使用方法，她也不自觉的随着比划。
　　“你做的很好！”
　　“告诉我你的身份！”
　　对方楞了一下，又露出一个笑容。
　　“阿燃，我是……”还没说完那道身影便散开了。
　　涅燃正想向前追去，却不知怎么被固定在原地，在她的一番挣扎下，她醒了。她茫然地看向前方，是栯尘，他也刚醒，两人对视上了。双双落地后，涅燃追问“不是只有一朵岚幻花吗？怎么你也…”
　　“因为这次的是最为稀少的双生花，所以我也用了一朵，不然它也只能枯萎了。”
　　“那你刚刚飘在空中时有看见什么吗？”
　　“没有，是一整片黑色的。”
　　“是这样啊…”
　　真是这样吗？当然不，栯尘看到了水，很多水，就跟第一次觉醒时一样，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能力是水属性的，但这次还多了两个人，很模糊，只能认清大概的身形，他们喊着“尘儿”而他只是愣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
　　“你的玉能用了吗？”栯尘转移话题。
　　“可以，是一个人教我的，我看不清她的脸，但她让我感觉好熟悉。”她小心翼翼地抚摸过那块玉的纹路，仿佛还留有着些许她手上的气息。
　　“等你全都想起来就能找到祂了，这只是时间问题。”
　　她点了点头“我们先出去吧。”
　　“好。”
　　一下山洞就看见了赶来的繁川和末川。
　　“就是你们刚刚在摘花！”末川暴怒的声音传来。
　　栯尘知道这花是人家细心养的，不然也不会效果这么强“真是抱歉，不过我也拿另一株补上了不是。”他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你们是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摘它？”繁川拦住了末川。
　　“是我，我失忆了，一本古书上说这花有用才来这摘的。”涅燃站出来说道。
　　“咳咳，没事没事，你们见谅，阿末就是这个性子，也是因为担心我。他其实内心不坏的。”繁川刚恢复，还是有些不适应。
　　末川立马扶住她，为她顺气。涅燃和栯尘也从这亲密的举动看出来了，他这都是为了繁川。
　　繁川末川两个人接下去也不知道该去哪了，反过来问涅燃“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大概就是继续找回我的记忆吧。那你们呢？”
　　“我要和阿末去到处转转，我想多看看这个世界，毕竟我还没认真看过呢。”她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多逛逛也好，不过我们要走了，就此别过吧。”涅燃和栯尘要离开了。
　　“就此别过。”繁川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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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燃，也希望你也能好好看看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