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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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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凳子,我俩无处可坐,只得蹲在围树的矮墙上。信息芜杂,细细梳理后觉得还是有必要要再拜访春奶奶——主要还是她所谓的好孙子。
我们都很清楚爻寸街上一定藏着秘密,不管是今早被打断的“京花”还是被写进文章的、我们却完全没有头绪的痞方居住地爻寸,自姚欣莫名其妙离开伊始,这一切的一切都被某种奇怪的伏线串连,推到我们面前。
我心下升起难言的焦灼。我算是个怕麻烦的人,这种事情掺和一脚都要烦躁到晕倒。现在我只能被迫继续、继续寻找痞方、姚欣或者任何一个和爻寸挂钩的人,试图从中找到一把钥匙。
“你知道吗,应河出版社给回件了,他们那边说很抱歉哦当初版权经理人全程没有和他见过面,关于痞方的一切都是通过网络和寄件完成的。这算是真正堵死了我们最后一条路。”本来就不晴朗,现在算是更阴了。“没事。反正本来我也没报太大希望。”我摇摇头,“再试试吧。最迟下周一,要是没信儿,我就去做别的东西。没必要把全部希望放在痞方身上。”
春奶奶家不远,借有几位好心人指路,我们很快找到那栋小楼。
单元门后是旧生活的内腔。没有电梯,这里一梯两户,楼梯间被旧物与儿童涂鸦塞满,空气里弥漫灰尘和岁月包浆的气味。刘编捂住鼻子,我们加快了脚步。八层楼梯要吸干我的肺。站在801门口,我和刘编就是两条濒死的鱼。我递给刘编一个眼神,示意她去敲门,她眯起眼睛摇头,用气声说要歇会。
原地休息几分钟,我俩终于鼓足干劲,上前敲门。春奶奶打开门看到我,哎呀一声,热情地给我俩迎进去。一进门就看见摆在客厅的灵台,我不自觉顿住了。
春奶奶有察觉,就主动给我们介绍,“这是我家老头子,前两年才走掉的,不用害怕他。”这话有点过了,刘编赶紧道:“没有没有,不害怕,您和爷爷关系可真好。”
我们被迎到沙发上。老太太笑着指茶几垫下面的照片,道:“这是那年的照片,我儿子儿媳都回来啦,本来东东都不乐意回来这边,”她神色暗淡,“这是他高中毕业以后唯一一次回来,我舍不得哟,就拉住他们拍照片留个念想。”
我目光被她手指牵引,紧接着钉死在茶几垫下那小小的相纸上——方圆脸,下垂眼,眼角下生黑痣。这是张令人不安的脸。我胃部一紧,努力迫使视线剥离,不去注意那张脸。怕失态太明显,只得按耐情绪,继续接道:“那您孙子还回来吗?他为什么不乐意回来?”
“他高中那会子生过事端,肯定不乐意回来的呀。”她用手摸摸照片上男人的脸庞,似是刚反应过来我们还在,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了姑娘们,怪我话多,都没问你们怎么找来我老婆子的,是有啥事吗?你看我,净是光顾着自己叨叨了。”我直觉不对劲。没回应她。刘编反应快,道:“诶是的,奶奶,我们特地找过来就是想问问您孙子的事情。还是想做一个小调查,您放心我们这边会全程录音的,有不方便您说我们也不会把录音流出去,就是单纯想和您交流交流。”春奶奶揉揉胳膊,金灿灿的镯子漏出一角,她道: “你们为什么想知道我孙子?想知道什么?”
“奶奶,我们想来给爻寸做一个专题,写写这里的人文风景什么的,今天是来找点素材,就单纯想了解一点这里我同辈们的情况。”刘编特快反应,没有说漏嘴,“您看这是我们往期的作品。”她边说边递了张《应河日报》过去。
不得不说,和聪明人共事好处多——我没跟刘编特地讲今早又用之前在《应河日报》实习遗留下来的工牌骗人,不过我确实很多次行骗——最初是很多人听到《再见应河》这个名字表示陌生,后来让人坑多了就张心眼了,碰到不足以信任的人就把它掏出来,这在编辑部算是个人尽皆知。只是没想到刘编能和我配合这么利落。事到如今我只庆幸自己有这个防人的习惯——如果春奶奶确实不够坦诚的话。
春奶奶戴上老花镜,仔仔细细看那张一年前的报纸。不一会,她讲没问题,想听故事,那我去给你们找找旧相册吧。委身在茶几的抽屉里翻找,掏出两本相册,递过来。橙黄色封面的那本落在我手里,大概翻了翻发现是那个所谓“东东”从小到大的照片。这本相册握在我手里实属晦气。如果说在此之前我只是怀疑,那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春奶奶嘴里的“高中生过事端”,和我多半也解不开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