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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目连戏-女吊 ...

  •   “惊蛰系统第二关注意事项如下。”小童甜美的机械女音播报道。

      “不可以直视任何镜子”

      “不可以上身戏服”

      “不可以子时站戏台中间”

      “不可以听完任何戏曲最后一句”

      “惊蛰系统在这里祝愿二位通关顺利,第二关的通道已为您打开。”小童播报完通关的注意事项,抬起白嫩僵硬的小手打了个清脆有力的响指,通关的电梯门瞬间出现在欧式长餐台前方,电梯内晃眼的白光,透过电梯门缝锋利的照向长台上的菜肴。

      莫欢认真听完小童的播报转头看向郁青轻声温柔道“不着急,先吃饱再进去吧,一进关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能饱一顿,就饱一顿吧。”

      郁青听完系统的诡异注意事项,哪里还有心情吃饭“您心也忒大了,这注意事项听完还能吃进去呢,这条条听完都是要命的意思。”

      莫欢听完郁青的抱怨细声安慰说“那有什么办法?又不能不通关,既来之则安之吧,吃饱保存好体力,才有保命的可能性。”

      郁青听过安慰心里有了些底气,以往二人不见面的时候,一个倔强反叛,一个知书达理,但只要二人一见面,就莫名奇妙的交换性格。郁青面对莫欢的时候所有的知书达理温顺都化为一场浮云。

      莫欢快速解决完肚子的问题,懒散的把手放在桌子上,中指上的银戒指在耀眼的灯光映射下微微闪光,一只手托起紧实到没有一点多余肉的腮,优雅的欣赏对面人儿扒拉米饭,“多吃点青菜吧,口腔溃疡犯了,关卡里面可没有西瓜霜。”莫欢不满郁青只吃自己喜欢的菜,完全出自本能的提醒。

      郁青打小就这样吃饭,没人提醒永远不会记得吃青菜。

      郁青听过话,筷子夹起一大块的青菜“少演,肉麻。”然后屏住呼吸猛地一大口塞进嘴里迅速咀嚼,希望在憋死自己前,嚼完青菜,郁青也分不清此时的莫欢到底是真关心还是爱表演。

      嚼完最后一口青菜咽下,郁青细嫩洁白的双手用力一拍桌子,桌子上的金银餐盘被她震的一响,随后干脆利落的起身,“走吧!通关。”

      莫欢看着眼前的女孩,眼里透露出欣慰,附和道“走吧。”

      二人走进电梯内,心情和第一次通关有些许微妙的不同这次多了些坦然。

      电梯门“唰”打开,映入二人眼帘的是诺大的戏曲舞台,台下的观众席位没有八十也有一百个,二人缓缓走出,此时所处的位置正是表演舞台正对的二楼中心,这个位置可谓是最佳观看席位,舞台上角色的一颦一笑看的清清楚楚一览无余,舞台两侧的柱子是纹龙雕凤的图样,舞台上方的牌匾都布满了时间的痕迹字迹早已模糊不清,这里起码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

      莫欢和郁青距离上次一起看戏已经很久了,如今又来到戏台,仿佛过往种种如今又历历在目。莫欢伸手探向戏楼的围栏,筋骨分明的手只触碰到厚厚的一层灰尘,她又抬头看向枯黄古旧的房梁,蜘蛛早已经在上面盖上了一栋一栋的别墅。

      “我们去戏台看看。”莫欢看着眼前甚至可以被称之为文物的戏楼边走边说,郁青小声附和道“好。”戏楼的木制楼梯早已被时间涂抹成灰白色,莫欢的脚刚踏上去就“吱呀吱呀”的作响,不过好在以前的木匠用料结实不会轻易坍塌。

      下了楼梯就到了台下宽阔的观众席位,一张张盖着红布的木制圆桌身边配着两把竹节靠背椅,平静的诉说着往日种种的热闹。

      郁青微微抬头看向戏曲舞台,舞台屋顶的形制多为重檐歇山,层峦叠上,檐角上排列着仙人走兽,格外宏伟壮观,只是牌匾上的字迹早已模糊看不清。

      “这里好像就是我们之前去过的戏楼。”郁青看着眼前布满时间痕迹的戏台忽然和在记忆中的戏台重合,不是她的记性不好,实在是变化太大,第一次和莫欢来这看戏,这里还是一片光鲜亮眼的样子,转眼这里已经蒙尘破败,再无往日热闹辉煌的景象。

      “十几年的时间不会变化这么大,看这牌匾上淡化的字迹和桌椅的老旧程度,这里少说过了百年是有的。”莫青意识到这里的时间线与之前的孤儿怨不同。孤儿怨是过去的时间,这里好像是未来的时间。

      “我们来到了未来百年后的戏楼?”郁青也明白系统的时间线是多维的,过去,未来,地点,都不是在一条直线的,系统的时间更像是电脑一段一段的存档。

      “你还记得注意事项吗?”莫欢问向郁青。

      “记得,天色还早,子时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们可以先去戏台中间看看。”郁青知道系统不让子时去戏台中间,戏台中间肯定有问题。

      戏曲舞台的两侧通常有两扇门,右边是“出将”意味角色登场,左侧是“入相”角色下场,寓意着人生如戏,出戏入戏只在一念之间。

      莫欢和郁青从右门掀起帘子走上舞台,舞台的中心并无不同,泛白老旧的木板,一脚激起一阵灰尘。

      “你看!”郁青提醒莫欢抬头向上看去,戏曲舞台的上方也就是藻井。“通常的藻井中间是雕刻盘龙含珠,寓意聚财,聚气,这个藻井上面怎么雕刻的阴阳八卦图。”郁青纳闷的问莫欢,莫欢抬头看向头顶的八卦,灵机一动的回答“可能因为这戏楼的人爱八卦?”冷不丁的一个冷笑话,想让郁青有种打死莫欢的冲动。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幽默?”郁青冷冷的问。

      “还可以吧,冷笑话和鬼地方还挺相配!”莫欢听见郁青无语,心里莫名升起了一股成就感。

      “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看的戏叫什么名字吗?”莫欢又马上转变为正经人轻声询问郁青。

      “目连戏-女吊”郁青当然记得了,这场戏可以说是相当有代表性了,地方特色戏,非七月半不表演,还记得小小年纪的她看见女吊死鬼披头散发,叼着红舌头从台前出来飘出来的那一刻,魂都吓飞了,那可真是戏曲界一股泼天的泥石流。

      “走吧这看完了,我们去戏楼的后台看看。”莫欢心里其实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以这个系统的风格,估计这个戏楼表演的就是女吊无疑了。莫欢当年和郁青听说附近有表演戏曲的,中元节就偷溜出看戏,到了戏楼听楼里的老人讲这戏“说白了就是祭祀用的,专门表演给鬼看的”。

      二人从舞台左侧进入戏楼的后台,戏楼的后台远不如前面建造的辉煌,角色妆造间还没有五分之一的观众席大,两排古旧布满灰尘的梳妆镜,整齐的摆放在中间,用来撑起戏服的衣架也歪歪扭扭的摆放在角落,还有一张竹编贵妃椅看起来还算这里保存比较完好。

      “系统的注意事项让我们不要看镜子,这些镜子经过几十年别说人脸了,就是脸贴上面也看不到人啊。”郁青本来想提醒莫欢,但是这个提醒现在看来没有必要。

      “嗯,还是小心点吧,戏楼不止后台有镜子,你偶像包袱这么重,在这也该放的放。”莫欢一向看不明白郁青爱打扮的举动,头发每次都要搞半个小时,衣服选了扔,穿了脱的,还不够麻烦的。

      “我什么时候偶像包袱重了,我正常穿衣打扮好吧,你问问哪个小姑娘出门不得打扮打扮。”郁青被她说中,红脸了,着急反驳,越着急话就越烫嘴,轻而易举的就落下话柄被莫欢抓住。

      “哟!您快三十了还是小姑娘呢?不害臊啊。”莫欢绝不会错过这个话柄的,马上带着笑意调侃道。

      “你27叫快三十了?我还有三年呢!你算数也忒差了!懒得理你”郁青眼看落下风,说不过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不理她。

      “哈哈哈哈,你看你又急。”这是莫欢和她重逢以后第一次笑的这么没心眼。

      “好了不逗你了,我们去找找今晚睡觉的地方吧。”莫欢轻轻哄她说道,要真的不理她,可麻烦了,这个矫情鬼不知道在这会冷暴力到什么时候。

      “戏楼应该会有休息室,我们今晚可以在休息室里过夜。”郁欢想到以前看戏的时候,那些演员下场以后都会去休息室,小睡一会。

      “好,走吧。”戏楼的楼梯很窄只能通过一个人,莫欢大步走在前面。郁青紧紧跟在后面,在女吊死鬼,戏曲,破败,集一体的中式恐怖氛围中郁青看着眼前探路的莫欢竟然没有那么害怕了。

      二人以前在学校就是出了名的胆子大,恐怖片不管是欧美还是中式全部一一不落的看过,中元节更是各种恐怖禁忌都试过,出名的密室也都玩过,二个人其实都没有意识到,并不是因为真的胆子大,而是因为有了彼此的陪伴所以面对再恐怖的情形都有了被人托底的底气而已。

      莫欢驻下脚步,老化木板咯吱咯吱的声音也随之停止,她用力推开房门,雕着鸳鸯花样的木门被打开,灰尘铺面而来,莫欢被呛的咳嗽了好几声,郁青听见咳嗽声默默走向前,挡在她面前,用胳膊清扫着灰尘。

      休息室的电灯早已经坏掉打不开,屋内中间的黑漆方桌上还放着用剩的几根火柴和细长的暗红色蜡烛,郁青划开火柴点燃了蜡烛,休息室内充满了蜡烛昏暗的灯光,虽然暗了点,好在终于可以看清房间了。

      莫欢和郁青打量着戏楼的休息室,除了中间的黑漆四方木桌以外,左侧还有个竹编的单人床,右侧是掉漆的屏风,屏风上的花鸟图,早已斑驳看不出全貌。郁青小心的举着蜡烛,生怕动作太大带动风蜡烛被吹灭,她借着烛光走近,花鸟屏风上方还搭着破旧不堪的戏服,戏服上的线和珠子早已蒙尘断裂,屏风的后面是高脚洗脸盆,看样子这个屏风后面是角色换戏服的地方。

      “还算可以,只是有点脏。”莫欢看着眼前的竹编单人床安慰郁青说。她知道她这个矫情鬼最爱干净。

      郁青把手中的蜡烛轻轻的放在方桌上,一把扯过屏风上的戏服,尽可能不漏一处的擦干净这张单人床,戏服擦拭过的每一寸都激起一阵灰尘,在昏暗幽黄的灯光下郁青清冷消瘦的脸庞也好像也多了一丝温度,莫欢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有些愣神。

      “怎么睡?咱俩叠罗汉吗?”郁青没心没肺的问莫欢。这张床只能睡一个人,两个人要想一起睡,只能背对背或者面对面的侧躺着。

      莫欢被郁青这么猛地一问有些不知所措,“我睡地下。”干脆落下这么一句。

      郁青好不容易抓住莫欢不知所措的一秒,打趣说“都是女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以前二人在孤儿院每晚都是一直睡在一起的,老师分都分不开。

      莫欢看着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儿,故作无奈说“我怕你打呼噜磨牙,吵到我。”心里默默不平,你还介意上了?你有什么可介意的?

      该介意的是我吧,姐姐我大度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不跟你计较前尘往事。

      郁青此时非常后悔,不该多余关心她的“那您就睡地下吧,您有您身子骨硬朗。”说完把手里的戏服递给莫欢,莫欢接过戏服,用力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平铺在地下,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虽然她谈不上中年吧,但也实在不年轻了,这系统真是虐待老人啊!!

      郁青小心翼翼的躺在竹编床上,生怕一翻身给这床整塌了,莫欢看着她躺下,略带迟疑的平躺在戏服上,实在是地板太咯人,她不得不用双手当做枕头垫在脑袋后面。

      “你还记得目连戏的女吊讲的是什么故事吗?”郁青其实不太能记得当年这出戏讲的是什么了,所以问莫欢她记性比较好希望她能记得。

      “记得,讲的是妓女玉芙蓉受老鸨迫害自缢身亡,结果阴魂不散需要找到替身才能被超度的故事,故事的结尾就是女吊死鬼被赶下台。”这出戏细节她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能记得大致的故事情节。

      其实当年她最感兴趣的并不是这戏的内容,而是这戏楼的后院里的闻仲庙。

      “睡吧,半夜不知道有什么意外状况呢,先补几个小时的觉。”郁青通过第一关的经验告诉她,系统的注意事项预示着这次事件大部分都会发生在半夜。”

      “睡吧,晚安。”莫欢能睡着就有鬼了,这地板比她命都硬实,只能暂且闭目养神了,闭上眼睛,莫欢脑海里的疑问又蹦出来了,她这日记到底哪里得罪她了?她知道以郁青的性格在孤儿院找到机会肯定会看她的日记,但是怎么看完还冷脸了呢?

      郁青在莫欢旁边出奇的入睡快,古旧残败的戏楼里,只有二人不怎么均匀的呼吸声和蜡烛噼啪的燃烧声,环境恐怖也不影响此时自带暧昧的氛围感。

      就这样过了几个小时,郁青熟睡,莫欢闭目养神。

      “当不过,大棍子打来,小棍子抽,抽得奴浑身上下血淋漓。”黑夜中唱着戏曲的吊诡女声,声音虽然微弱却格外的清晰,一字一句就像钉子一样刻在莫欢的耳朵里,雕花的古旧鸳鸯木门在昏黄烛光的映射下,倒影出黑色长舌头的女人身影,门外的女人身形轻盈走路平缓,肩膀丝毫不动,完全就像平移过来的,除了微弱的歌声完全没有任何脚步声。

      刚开口的瞬间莫欢就一激灵猛地瞪大双眼,警惕的看向门外的身影,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她听清女人嘴里唱的戏曲歌词,才确认这是女吊的戏词,大半夜在空无一人的戏楼里,门外有个女吊死鬼唱戏可真是毛骨悚然的体验,莫欢此时后背已经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层汗珠了。

      “怎么了?”郁青迷瞪瞪的从床上坐起,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就被莫欢一手捂住嘴巴,等她反应过来,门外的女人叼着异于正常人的舌头已经慢慢平移了过来,越飘越近,郁青马上就吓清醒了,莫欢见郁青已经清醒,慢慢松开捂住她嘴的手,猛然站起身吹灭了黑漆方桌上的蜡烛,屋内瞬间又化为一片漆黑,女人的身影随着戏曲的歌声慢慢飘过休息室,消失不见。

      屋内的二人惊魂未定“是人?还是鬼?”郁青喘着粗气小声问。

      “不确定。”莫欢也被吓的够呛,过了好一会才敢站起身,准备去点燃蜡烛,不过还没等她走到方桌面前“啪!”的一身响,外面突然连一片光亮,连带着她们的屋内都被照的分毫可见。

      随着屋内屋外灯光充斥起来的还有人声,热热闹闹的人声让郁青一扫之前的女吊死鬼歌声的恐惧,疑惑的走到门前,鼓起勇气一把拉开房门,霎那间,整个戏楼好像活了过来。灯火通明,台下坐满了拍手教好的观众,台上的角色转着水袖生龙活虎的表演着,戏楼的服务人员也不断的穿梭在人群中。

      郁青和莫欢看向眼前这魔幻的一幕,突然感觉身边有些什么东西变了,二人回头一看,休息室也大变样,崭新的黑漆金边的木桌,花鸟金丝螺钿屏风,就连地上的戏服也是崭新的,上面的金丝线配着青色的纹绣花样显得格外亮眼,木板柱子都像是刚打了蜡一般漆黑发亮。

      “你们是谁啊?在这干嘛?这是角色休息室,闲杂人等不能入内。”屋内花鸟屏风后猝不及防的探出一个玲珑脑袋,脸上打着白色的粉底,头上带着珍珠假发,戏服匆匆只穿了一半,嗓音清脆洪亮一听就是练家子,脚步轻快的走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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