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幻想》曙光之路

4、墨爷！我想跟您学医！

　　众人随着漓渊，只觉眼前景象流转，下一刻便已置身于一处世外桃源。但见远处山峦叠翠，云雾缭绕，近处小桥流水，修竹掩映间，几座雅致的竹屋若隐若现，灵气充沛得几乎凝成实质。

　　“哇！前辈们居住的地方竟然这么仙气飘飘！”石磊瞪大了眼睛，像个刚进城的娃娃，四处张望，啧啧称奇。
　　沈千年虽沉稳些，也不禁点头赞叹，此处清幽与磅礴并存，远非青玄宗那等门派可比。

　　漓渊看着两个小家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眼中掠过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意。他刚想开口安排，却忽然想起还不知这两人名姓，总不能一直“孩子”、“琉璃的孩子”这般叫着。

　　“咳，”漓渊清了清嗓子，血瞳带着几分戏谑看向沈千年，“光顾着撑腰，倒忘了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儿？”

　　沈千年一愣，连忙恭敬回道：“回渊爷，晚辈沈千年。”他又指了指身旁的石磊，“这位是石磊，是我过命的兄弟。”

　　石磊见提到自己，立刻大大咧咧地搂住沈千年的肩膀，挺起胸膛，自豪地接口：“对！我是他好兄弟，他是我好哥们！铁打的交情！”

　　漓渊被这两人逗乐，摇了摇头：“行了，两个活宝。庄子里有几间空着的竹屋，我让弦寂给你们收拾一下。”

　　沈千年和石磊齐齐点头：“有劳前辈/弦爷爷了。”

　　怀抱古琴的弦寂闻言，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便转身无声无息地离去。

　　沈千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暗忖：弦爷爷这般反应，他的耳聋，莫非是后天所致？

　　无忧见弦寂离开，立刻像个小尾巴似的蹦蹦跳跳跟了上去，嚷嚷着：“弦寂弦寂，俺陪你一起！免得你听不见动静吃亏！”

　　沈千年看着无忧的背影，总觉得这位“傻爷爷”天真烂漫的外表下，似乎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这时，他又见墨尘提着一个装满各类药材的竹篮，似要出门。

　　沈千年快步上前，接过墨尘手中的篮子，恭敬道：“墨爷，您要去哪儿？眼睛不便，我送您吧。”他注意到墨尘并未立刻回应，而是微微侧头，“望”向漓渊的方向，直到漓渊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墨尘才转向沈千年，轻轻颔首。

　　沈千年心中疑惑更甚：为何墨尘前辈事事需征得漓渊前辈同意？他们之间是何关系？

　　漓渊懒洋洋地挥挥手：“早去早回，别误了饭点。”

　　沈千年应了声“好！”，便小心地扶着墨尘的胳膊，一同朝庄外走去。

　　路上，沈千年看着篮子里琳琅满目的药材，有寻常可见的，也有灵气盎然的珍品，甚至还有些他从未见过的奇异草木，不禁好奇问道：“墨爷，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村庄。”墨尘言简意赅。

　　“村庄？”沈千年微怔，“墨爷您是去给村里的百姓看病？”

　　墨尘再次点头默认。

　　沈千年见他惜字如金，忍不住小声嘀咕：“真是够高冷的……”

　　不多时，两人来到山庄附近的一处村庄。村庄不大，屋舍俨然，村民们衣着朴素，脸上大多带着劳作的风霜。他们一见到墨尘的身影，立刻像见了主心骨般涌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招呼着：

　　“村长！墨医仙来了！”
　　“墨医仙，我娘亲的风湿好多了，今天是来取最后一帖药的！”
　　“墨医仙，您可算来了，我家娃儿咳嗽又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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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千年看着村民们热情而敬重的模样，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看起来冷若冰霜的墨爷，在此地竟如此得民心。

　　墨尘感受到周围的拥挤，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安静。”
　　人群瞬间鸦雀无声，自觉让开一条路。

　　墨尘继续道：“今日有事耽搁，老规矩，依次来。”

　　“有事耽搁？”沈千年心头一动，莫非是因为救自己的事？一股愧疚之感油然而生。

　　就在他暗自惭愧，看着墨尘开始为村民诊病时，一只粗糙的大手重重拍在他的背上。沈千年下意识警惕，以为是敌人，回头却见是一位面容憨厚、身材粗壮的农家大叔。

　　大叔笑着，又用力拍了拍沈千年的肩膀，嗓门洪亮：“小伙子，看你面生，新来的吧？想让墨医仙看病得按规矩排队，可不能往前挤啊！”

　　“啊？不是，我……”沈千年刚想解释，却被那大叔不由分说地拉着往队伍末尾走，“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走走走，跟我一起排队，俺跟你说说规矩！”

　　被拉到长得望不到头的队尾，沈千年有些哭笑不得。只听那大叔自来熟地介绍道：“诶，小伙子，看你初来乍到，以后在村里有啥事就找我，叫我杨叔就行！”

　　沈千年看着这位热心却有点“好心办坏事”的大叔，无奈地笑了笑：“杨叔好，我姓沈，名千年。”

　　“千年……千年……”杨叔咂摸着这个名字，突然竖起大拇指，“好名字！意志坚强千年不倒！比我们村里那些二妞、二娃、大虎的名儿强多了！”

　　沈千年失笑：“杨叔过奖了。只是……这队伍每次都这么长吗？墨医仙他……”

　　“嘿！”杨叔双手抱胸，一脸与有荣焉，“你可别看墨医仙眼睛瞧不见，那医术，简直是神仙下凡！啥疑难杂症到了他手里，那都是药到病除！”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就俺家那口子，脚疼得下不了炕，城里多少郎中都摇头，结果让墨医仙几帖药就给治利索了！俺今天就是来拿最后一帖药的，吃完就能满地跑了！”

　　沈千年虽然早已见识过弦寂起死回生般的手段，没想到墨尘也一样有起死回生之术，但听到村民如此朴素的推崇，还是感到有些触动：“墨爷确实厉害。”

　　杨叔见沈千年反应平淡，有些急了：“你这娃娃，咋一点都不惊讶呢？俺跟你说，当初墨医仙刚来我们村，大家还当他是个江湖骗子哩！”

　　“哦？那后来怎么信了？”沈千年来了兴趣。

　　“唉，说来话长！”杨叔来了精神，“就村头那个王屠夫，你知道不？有回上山被那成了精的毒蛇咬了，抬回来的时候人都硬了，没气儿了！家里人都准备后事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墨医仙就那么走过去，也不知道用了啥仙法，嘿！愣是把人从阎王爷手里给抢回来了！那可是真正的起死回生啊！”杨叔说得唾沫横飞，却发现沈千年只是点头，并无太大震惊，不由纳闷，“啧，跟你这小子说不通，那可是起死回生啊！”

　　沈千年忍住笑意，配合道：“嗯嗯，惊讶，非常惊讶。”心想，我不仅见过起死回生，还亲眼见过墨爷一剑差点灭了一个门派呢。

　　杨叔看他敷衍，佯怒道：“小屁孩，不懂厉害！”

　　沈千年嘴角微抽：小屁孩？我？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竟排到了最前面。沈千年尴尬地站在墨尘的诊桌前，手足无措。杨叔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连忙推他：“千年兄弟，快跟墨医仙说哪儿不舒服，别怕，墨医仙本事大着呢！”

　　沈千年更是尴尬，看向墨尘，却见对方面纱下的唇角似乎微微勾起了一丝极淡的弧度。他硬着头皮开口：“咳，墨医仙，我……”

　　墨尘似乎终于不再逗他，清冷的声音响起：“站我身后。”

　　沈千年如蒙大赦，赶紧绕到墨尘身后站定，心里却忍不住腹诽：原来墨爷早就知道，是故意看我出糗！

　　杨叔愣住了：“墨医仙，这……？”

　　墨尘平静地解释道：“他是我故人之子，算是我的侄子，今日是陪我前来。”

　　杨叔顿时张大了嘴巴，看看沈千年，又看看墨尘，老脸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居然拉着墨医仙的侄子在后面排了半天的队！

　　墨尘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窘迫，适时递过一个药包，转移了话题：“杨兄弟，尊夫人的药我已备好，照常煎服即可。”

　　杨叔接过药，连声道谢，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待病人渐渐散去，沈千年一边帮着墨尘收拾药材，一边鼓起勇气，郑重地说道：“墨爷，我……我想跟您学医，可以吗？”

　　墨尘动作未停，语气依旧平淡：“学医之前，须先通毒理。唯有彻解百毒之性，方能精准施治。”

　　沈千年一愣，有些不解：“毒和医……不是相冲的吗？”

　　墨尘耐心解释，虽简短，却字字珠玑：“制毒需熟知药性，疗伤亦需精通药理，本质同源。学毒可自保御敌，学医可济世救人，二者本是一体两面，并行不悖。”

　　沈千年恍然大悟，眼中燃起坚定的光芒：“我明白了！墨爷，我愿意学！无论是毒是医，我都想学！”

　　墨尘并未直接答应，只是将最后一样药材收入篮中，站起身：“先回去用饭。若是迟了，你渊爷唠叨起来，烦的是我。”

　　沈千年忍不住笑了，看来冷冰冰的墨爷也有怕唠叨的时候。他连忙提起药篮，应道：“好，我们这就回……”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呼喊，由远及近，打破了村庄傍晚的宁静：

　　“墨医仙！不好了！不好了！屠夫家的女儿在后山被熊瞎子咬断了腿！流了好多血！人……人好像还中了邪，浑身发黑，力气大得吓人！都快按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