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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扮灵修屋 ...
其实,关于入山试,程玉龙的记忆并没有多好。
参试的木简上,她涂了描过许多遍的大字。她也是知道该如何读的,是有人教过她那些大字要如何涂完,又该如何读。那时,秸秆摁在沙地,一个字一个字点过去,蝇虫落在脚上,瘦仃仃一粒。
“岁大饥,为求生路。”
过了山路,与许多人一道被引到人前。见辉煌的景致,见莫测的术法,见龛里泥像般的人物做些热闹的游戏,却是无人投赏钱的。
摸骨、测灵根等重重关隘之后,便是热气般的高声,鼓锣般的欣悦,醺醺然使人徜徉。便是她,也得了些新做的菜饼,得以找一处大嚼。
待饼吃尽了,又得一处无主水盆布巾,擦洗手脸。如此耽搁片刻,举步再行,前路却再寻不得。自入此山之后,种种奇景异事如梦幻泡影,再看不见。天地间只她一个,上下无着落。
不多时,闻得几处衣物拖沓,布靴点地,悉悉有声,往此处来。高矮各一,胖瘦有异,绞索拘着几盏鬼火,是与大戏中所提模样无差。
饱足之后,见着索命的阴差,是来拿她。
“你早应横死。”
她无法回答。
“谅你等年纪尚小,便留你几日。如今当与我二人同去。”
阴司去路迢迢。腹中无食,何以行远路?
山路渺远,雾锁重重。登至高处,程玉龙已几日未进水米。不过一路捡些鸟兽弃置的酸果,与草叶泥沙混至一处,就此咽下。其中或有虫蚁,她无心辨察,口中教未死的生食啃啮,嚼得满口的血。
如今梦散,进得些许油水不过谵妄,将死之人续了些时日而已。
若程玉龙再大些,于此便该觉出茫茫然的悲哀,但彼时她连自己的名姓都不晓其意,是听街上呼号“聋”者都觉着是在唤她,是要应声追去的。于是,程玉龙捏了在鼻端乱晃的那节链索,只当捉了条闹她的狗尾巴。
“狗”驯顺地牵了她,不行知走多久,途径一处溶洞,寒气渐盛。
“狗,狗,去、去哪里?”
却听一声叹息,“狗”尾巴蹦跳着,来捉了她的手。如夜间爬过床头的长虫,触之绵绵连连,不着一丝热气,却是要挨咬。
“……蛇?”
应她的声,响在近处:“去哪?当然是送你去死啊。”
于是,程玉龙不愿再走。
旁的她混沌难辨,只“死”之一事,她却是不肯。
死,便是“食”。剖了肉做汤,剐了肚肠做羹,擓了脂油做膏。城中支起大鼎,投些食进去,终日的熬。鼎中沸鸣不止,乃至几日。那教她描大字的人,喃喃道:“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竟是要淌下泪来。
她觉着稀奇,探头探脑,到那鼎下,只数得些弯弯曲曲的花纹。去的时日不巧,其下分食汤肉的人已散去,只留个空底,冒着烟。
墙边有人唤她过去,是街上被叫做“聋”的老者,嘿嘿一笑。
“你这女娃,还当你是死了,你却未死。”
“这不好?”
“好事?哈。”老者干笑一声,举起双臂示意。大臂及以下被剁去,只半拉骨茬露在外,兜着些黄红的碎,皮晃晃荡荡粘连。腋部及以下已是空了。剩得大半头颈,小小一个,在竹筐里。
“老身有些仙缘。身怀灵根虽不为上品,于延寿一道却有些妙处。”
“延寿?”
“便是如老身这般,应死而未死。”
“应——死?”
“便是那阎王老儿求得我低头,好与他做得功绩一桩。身死又有何应当不应当?毁誉由人,道成在我。我既是不死,又与他何干?”
“你是要活的。”
“自然。既是刀斧加身,我也未死,那便不应死。我是要活的。”
程玉龙点点头。虽不十分明白,却也将一旁落灰的竹篾堆扒开,往里一探,搂出几只豁口的烂桃,分出一个。
剩的带回到描大字的那座偏僻小院,却见得一方空椅。
书箱旁,人已咽气。
是以现下“蛇”要吃了她,拧得手腕生痛,程玉龙也不愿再走。只拿着一双眼,如见那些“死”,见那些“食”,见那些在近端在远处的人一般。溶洞里滴下些渐渐悄悄的水滴,一如彼时渐渐悄悄滴到地上的血。她这般看着。
“蛇”暴起。一条固了其手,另一条自在变化,“嘶嘶”作响,只闪念之间,合围的线笼便巨口一合,攫她在其中。一时间,只闻得洞中水滴滴落。
再拖,却拖行不得。
“咄咄怪事。”一声嘟囔,鬼火几盏显于旁。上下皆未照得异处,游移不定,直到另一位阴差指点道:“再往下。”
于是,在极低极低,线笼扣合的一处孔隙,便照得一只小手,抓在滴着水的溶洞边缘,一支钟乳石如牙探出,将手刺破穿透,将人钉在这处。
“若想魂魄俱全,投往来世,便就此撒手。”
无人应答。
拘魂索一寸寸收紧,将头脸四肢箍出个模糊难辨的形状,便是喘息的余地也被分薄,口鼻间呼吸不得,钉在石牙上的手抓得肉也淌出,作了泥。
直到那处石凸齐根断裂。
“——程玉龙!”
灯火煌煌,却是她在台上。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抓着一支滴着水的石刺,流着血,流着泪,将对手的一处肩膀穿透,死死地钉人在身下。
待她回神,手中石刺就此消散,只有泪水一点一点,一滴一滴。
如此,程玉龙破死劫,过入山试,入问心宗剑门。至今已有百年。
剑门之中,可予人以指导、体察的人物有许多,又都是些洒脱不羁之人,是以每每指点之后,并不着意留下名号,只道可称其一声“师父”或“师长”。这于程玉龙倒是十分便利,不拘男女、老少、高矮、胖瘦,每每得承惠处便道一声“师父”“师长”,有时倒是叫人哭笑不得。
现下,师父便有这么一位,站起来还不到人腰际,梳着双丫角,坐在两个人旁边,师徒三人,唉声叹气。
原试剑场,现废墟一座,被叫来帮忙的邻峰道友们正在合力落阵。隔着老远也能看出来,笑容都十分勉强,间或能听到“狗剑修”之类的骂声。
“师父保不了你们。”双丫角沉痛道,“阆苑峰,个个都是披个狐皮子,勉强充个人样的人精,你们这一去,一定要全须全尾地回来啊!”
“呜呜师父我舍不得你——”“师父啊啊啊——”三人抱着哭成一团。
管事阴森森的话音幽幽地飘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哪位仙子,年前于比试中破境,一剑挥去,将大阵八十一处阵眼、六十四重锁扣、两千九百八十七处刻痕抹得一干二净,去阆苑峰还的债,直到前日方才偿完啊?”
三人的哭声更大了。
-
“好巧,又见到两位小友。”还是之前的房间,阆苑峰峰主笑眯眯招手。
“正好有件要事,要交由二位去做。”
-
程玉龙看向下一行,报了一个数。于是,一本簿子便应声置入高处。
梯上,青年垂眼望过来,等待下一步指示。活动间,领口松动,可见颈部缠裹的一截绷带,与书堆旁,绷带一路缠到手指,正俯身翻去下一页的那道身影是同样的包扎手法。
梯下,纸页翻动间,大袖拖到地上,映着探出的那点指尖,散披的头发沿着清瘦的脊背蜿蜒流泻,有一点还拖到脚边,只见得一点足袜。
“越行风!”她报了数便叫他,“两周!两周不能拔剑!”
“是啊,毕竟要吃个教训呢。”梯上的人同样散着头发。有些被抬手挽到耳后,那些柔软的,拥着耷着,到肩到地的,便被松松地从指间带到另一处,在梯子踏板上走了两个小坡。将一双眼露出来,沮丧地看她。
照理说,剑修的衣物不应如此松垮,头发也不应披散至此。影响运剑不说,涣散懈怠,于剑气的收发也会迟缓许多。长此以往,剑会变钝。是剑门中人除非想不开,否则绝不会做的蠢事。
然而,“剑灵?”“对,书阁需要二位充当一段时间的剑灵。”
灵与妖、人又是不同,活动范围有限,而剑灵尤其。无法离本体太远,且本体若被谁强行认主成功,被剑主抹消也就是顺手的事。
“你们也该吃个教训了。”剑门,医馆,两人冷汗直流,山长面色阴沉。
一个是胸肋处给剜下一条,肠子都快流出去。一个是从手臂到手指,皮开肉绽,都能见着骨头带着筋抻出一截,同时,一边肩膀还给开了个洞。
“两周。伤养好前,你们谁敢拔剑试试。便与我动手罢。”
想到这句话,书架旁的两人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
说是说要扮作剑灵,真正要做的,也就是换下轻便利落的衣物,换上阆苑峰出品的一件宽袖大袍,不着鞋履,拆散发髻。所谓的“本体”也就是拿各自灵力凝两把剑出来,收在阆苑峰出品的剑匣里。也不知道收到了哪处。
还有半个时辰,二人就该如之前的几天,每日到点激活袍子上的隐匿阵法,做出灵力即将耗尽,回到剑里温养的假象。
到现在,书阁里还是和之前的几天一样。除了不起眼处多出两只安安静静整理剑诀,不时嘀嘀咕咕的不起眼“剑灵”,什么也没发生。
梯下的抱怨一句,继续报数。梯上的便继续往架子上码书。
才放上一本,近处便冒出一道令人悚然的气息。
墙上伸出一张人脸。小山一般,面目将整面墙占满,双目暴突,口中狺狺有声,吐出一条分叉的长舌,其上爬满活蛆。声音发粘。
“你们便是镜珀老道昧下的那对情剑?”
然后,就见着一高一低两双看过来的眼。身上各有损伤。
懵懵懂懂,不知畏惧。
“你在说什么啊?”
第一稿。(2025.10.6-21:20)
改几处毛边。(2025.10.7-9:55)
改内容提要。(2025.10.15-0:07)
改一处错字。(2025.10.24-21:0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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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大概10万字以内的短短短文,到文案处结束。是练习稿,会各种尝试熟悉手感,所以不会写得很平整。 缓慢打字中。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