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苍梧山密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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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梧山地势险峻，是云郡南面的天然屏障，山后便是与晟朝有着百年和平盟约的戎羌部落。
两国久无战事，边境贸易往来稀疏平常，加之苍梧山天险阻隔，所有人都认为这里是安全的大后方。苍梧山下的城镇，成了孩子们的新家。
这日盛夏，天气晴好，陆霜戈便和谢阿蛮、顾辰璟、秦越四个要好的伙伴，牵着愈发神骏矫健的白兔，一同上山游玩。
山中林木葱郁，溪流潺潺，凉意驱散了暑气。白兔似乎也很喜欢这里，它不时低头啃食着鲜嫩的青草，马尾悠闲地甩动。
顾辰璟最近苦练轻功，小有所成，正是膨胀的时候。见一处溪边陡坡布满了滑腻的青苔，怪石嶙峋。他一时兴起，提气纵身，脚尖在那些湿滑的石头上几点，竟真让他灵巧地攀了上去，站在高处，得意洋洋地向下挥手：“喂！你们看！怎么样？快上来啊！上面的风景更好！”
陆霜戈牵着白兔，仰头看他，眉头微蹙，扬声呵斥：“顾辰璟！你安分点！那石头上的青苔滑得很，小心摔下来崴了脚！到时候可别指望我的白兔驮你下山！”
白兔似有所感，打了个响鼻，晃了晃脑袋。
谢阿蛮也在下面叉腰喊：“就是！显摆什么呀！快下来！”
顾辰璟嘿嘿一笑，正要再嘚瑟几句，却听一向沉默细致的秦越“咦”了一声。
秦越没有看顾辰璟，而是蹲下身，仔细看着坡脚处的几块大石头。奇怪的是，周围石头上都覆盖着厚厚的、滑腻的青苔，唯独这几块巨石，却显得异常干净，只有些新鲜的泥土痕迹，几乎看不到青苔的影子。
“你们来看，”秦越招招手，“这几块石头有点怪。”
霜戈闻言，将白兔的缰绳拴在旁边小树上，也走了过去。谢阿蛮和刚溜下来的顾辰璟也围了上来。
“是哦，”谢阿蛮用脚尖蹭了蹭石头表面，“怎么光秃秃的？像新放在这里一样。”
顾辰璟不服气：“说不定就是风吹日晒的呗！少见多怪！” 说着，他为了证明这只是普通的石头，也更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气力。他走到其中一块面前，扎稳马步，气沉丹田，“嘿”地一声，双臂用力，想把它搬起来。
石头纹丝不动。他憋红了脸，又试了一次，依然如此。
谢阿蛮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哈哈哈！顾辰璟，说你蠢你还不信！明知道搬不动还要搬！”
顾辰璟恼羞成怒：“有本事你来啊！”
“我才不像你那么傻呢！”谢阿蛮做个鬼脸，“我不是笑你力气小，我是笑你蠢！哈哈！”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霜戈出声打断：“好了！别吵了。”她仔细打量着这几块石头的位置和那异常干净的表面，心中升起一丝疑虑，“这痕迹……不像是天然的。” 她伸手摸了摸，指尖沾到一点不同于周围土壤的泥巴。
秦越点头：“像是最近被移动过。”
“石头周围的泥土也有古怪，有新鲜的被人翻过的痕迹。”霜戈用手指捏了捏泥巴。
这个发现让四个孩子的好奇心都提了起来。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决定探个究竟。
最小的那块石头虽然一个人搬不动，但四人合力，喊着号子，连推带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让它松动，翻滚着挪开了一个缺口。
一股凉飕飕的风从缺口后涌出，带着泥灰气息。
陆霜戈蹲下身，指尖拂过洞壁的断面。那痕迹虽被刻意用泥土遮掩过，但边缘的锐利和凿刻的走向，似是近期人为所致，绝非天然形成。她的心微微一提。
“哇！真有洞天！”顾辰璟却兴奋地低呼一声，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闪发亮，“你们说，这会不会是前朝的墓穴？里面肯定有金银珠宝！说不定还有武功秘籍！”他搓着手，跃跃欲试，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成为探险话本里的盗墓主角，奇遇侠客，宝藏猎人。
秦越没有说话，仔细打量着洞口，眼神审慎。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顾辰璟按捺不住好奇心，率先弯着腰钻了进去。霜戈犹豫一瞬，但探究的念头占了上风，也跟了进去，阿蛮几乎贴在她背上，秦越断后。
洞内初入尚能借光看清脚下，越往里走，光线越是吝啬，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迅速包裹了他们。空气潮湿阴冷，带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偶尔从头顶岩缝渗下的水滴砸落在石头上发出的“嘀嗒”声，略显急促的呼吸和脚步在逼仄的空间里回响。
谢阿蛮几乎整个人缩在了霜戈身后，一只手死死攥着霜戈的衣袖，另一只手不安地摸索着冰冷的岩壁。“好黑啊……霜戈，我们、我们还要往里走吗？”她声音颤抖。
“切！胆子真小。”前面的顾辰璟的声音传来，带着刻意伪装的轻松，但在寂静中也显得有些发虚。
“说不定宝藏就在前面！跟我走！”他试图用大声说话来驱散黑暗带来的压迫感。或许是为证明自己的勇敢，顾辰璟快速走在前面，与其他三人拉开距离。
在这紧绷的、几乎让人窒息的黑暗中，突然，异动响起。
“嗬——嗬——！僵尸来啦！”一个黑影从旁边一个岩石后跳出，发出怪异的喘息声，双手僵直地扑向谢阿蛮！
“啊——！！！”一声短促而尖利的惊叫，谢阿蛮的神经本就绷到了极致，这惊吓突如其来，她几乎魂飞魄散，整个人猛地跳起来，差点撞到洞顶！
“顾辰璟！你找死啊！”惊魂甫定，巨大的恐惧化为滔天怒火，谢阿蛮也顾不上怕黑了，冲上前，对着一脸恶作剧得逞坏笑的顾辰璟又捶又打，“吓死我了！我打死你这个混蛋！”
“哎哟！哎哟！开个玩笑嘛！谁叫你胆子那么小！”顾辰璟一边躲闪一边笑，黑暗中也看不清具体情形，只听到拳脚落到皮肉上的闷响和他的怪叫。
“别闹了！”霜戈压低声音厉声喝道，一把将两人扯开。严肃低声道“这洞不简单，都小心点。再胡闹就都出去！”
在这未知的诡异环境中，任何不必要的声响都可能招致不可预料的危险。
顾辰璟和谢阿蛮这才悻悻然停手，但谢阿蛮仍气哼哼地喘息着。
陆霜戈目力与耳力皆远超常人。她屏息凝神，努力适应着黑暗，依稀辨认着脚下凹凸不平的路径和身旁岩壁的模糊轮廓。捕捉着洞中最细微的声响，引导着方向。
摸索前行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一阵持续而轻微的汩汩声传入霜戈耳中。那声音微弱却清晰，带着流动的韵律。
“有水声。”她低声示警，停下脚步，侧耳细听片刻，随即更加小心地向前探去。
又行了几步，脚下原本干硬的土地变得湿软泥泞。很快，她感觉到脚底触及了一片冰凉。他们摸索着岩壁与地面：股股水流正从岩壁的裂缝中缓缓渗出，无声无息地漫过通道，又向着洞穴更深处流淌而去，最终消失在另一端一个看起来像是人工开凿的浅沟之中，用于引流排水。
开凿者早已考虑到排水问题。但因盛夏连日暴雨，地下水脉丰沛，渗出的水量比平时稍大，才在这低洼的通道里积聚起了浅浅的一层，堪堪没过他们的鞋底，每走一步，都会带起轻微的水声和凉意。
四人手拉着手，贴着湿滑的岩壁，涉水走过这段险路。顾辰璟也不敢再嬉闹，全神贯注地摸索着脚下。
又走了大概两刻钟，霜戈忽然猛地停下，低声道：“前面有光！”极远处，一点微弱的日光闪烁，似是终于到了山洞的出口。
走着走着，霜戈的脚尖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金属碰撞石头的轻响。她弯腰摸索，捡起一柄已然损坏的铁凿，凿头磨损严重，木柄也裂开了。
她下意识地握住木柄，指尖触到了一些凹凸不平的刻痕。黑暗中看不清，但那纹路的感觉，不像她认识的任何中原文字或图案。
“怎么了？”秦越低声问。
“有把坏掉的凿子，上面刻了字。”
“给我看看？”秦越接过凿子，他博闻广记，一两年前就已把慈孤堂里所有的书籍读完，又贪婪地找上云中郡的各个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
他那股儿认真的劲儿，在家长们口中，就是令其他孩儿咬牙切齿的“学学人家秦越！”
秦越又向亮光处前进了几步，凑到眼前，用手指仔细描摹着那些刻痕。昏暗中，他的脸色一点点苍白。
“是……是戎羌文！”他声音很小，却如同惊涛骇浪：“刻的是一个戎羌的人名！”
戎羌的文字！这晟朝境内的隐秘山洞，是戎羌人开凿的？
那这，所谓的……百年和平？天险阻隔？安全后方？
“快！退出去！”霜戈当机立断，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阿蛮！你最快！拿着这凿子，出去骑上白兔，立刻回慈孤堂找韩伯，让他最快速度通知最近的烽燧和军营！快！”
谢阿蛮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用力点点头，接过那柄冰冷的凿子，转身就沿着来路拼命往回跑，脚步声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霜戈、秦越和顾辰璟望着远处那隐约的天光，心脏怦怦直跳。三人屏住呼吸，猫着腰前进。
借助洞口嶙峋的怪石和稀疏的灌木遮掩，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不禁头皮发麻。
眼前是一条幽深的山谷！天光倾泻谷底，地上有近百名戎羌兵士正在休整。他们甲胄在身，兵刃放在手边，虽显疲态，却队伍整齐，纪律森严。
更远处，山谷另一侧的一道狭窄裂罅中，还有兵士源源不断地涌出！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苍梧山密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