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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江湖飘渺客 ...
1.战争雇佣兵
江湖客是小七纪中西大陆社会的特产。它类似于极西洲的赏金猎人,拿钱办事百无禁忌。
如今出现在大荧幕上的江湖客都在杀人夺宝、复仇缉凶,充满了侠义潇洒的帅气形象。这是戏剧冲突需求创造出的后现代特色江湖客,在真实的历史上,这样的江湖客当然有,但不多。
江湖客的组成复杂。大致可分为“散户”和“科班出身”。
江湖客的行业图像不是金字塔,而是菱形。科班出身的江湖客占据了行业的中间环节,数量在总数中占比最大。她们经过武庄等机构的基础训练,部分还在修行上略有成就,吞下了广阔的市场。
安分些的江湖客不会去杀人夺宝,她们承担了类似于镖局的工作,为来往商队提供护卫,保护达官贵人出远门,有时部分摄政王的军书也要委托给她们。她们甚至能得到官府的文书认证,是合法合规的正当职业。
而散户出身的江湖客质量上下差距极大。强大的足够比肩大妖,有移山填海的威能。弱小的只是身强体壮,有几把力气做些苦力活,或者在“道上”消息灵通。为了寻求“升职”,这一部分江湖客还会饮下异次生物的血,折损寿命来让自身实力短暂提升。
据《战录》记载,红枫共主幼时随长辈外出行医,第一站就是棚屋区。在小七纪,除当时的西北地区,在各大国主的领土上,城市规划大同小异。王城中央是摄政王的宫殿,紧接着是环王宫而建的内城区,住着达官贵人,高门士族。内城区外的一环是外城区,那的居民是“皇城根下”的平民,再外圈是农村、郊外。
其他城市也是如此,由内而外分别是城主府、内城区、外城区、镇子、边缘乡村。在这一个个波澜涟漪般的圆形区域交界处是野兽出没人烟稀少的荒野,一般来说,棚屋区就坐落在其中。
棚屋区中是乞丐、强盗、小偷和奴隶预备役的天下。这些妖族中常常有人喝下异次生物的血,通过魔质丰富的血液激发潜能,让自己一跃拥有中层江湖客的水准。紧接着,她们会去接下袭杀他人、夺宝抢劫的任务。
这种形象的江湖客也是影视剧常客,往往用来塑造一个动荡不安的社会,抨击统治者无能无德。
这种“人造”江湖客力量尚可,道德不足,作恶得十分坦然,甚至因为自身时日无多,她们会更乐于接那些报酬高昂而性质恶劣的任务,是被社会扰乱,也扰乱社会的主力军。
那些位于菱形上层的江湖客才是影视剧正面形象江湖客的原型。在这些剧集中常常有这样的情节,在小七纪的西大陆,一户人家遭遇了灭门惨案。该家遗孤在雨夜饥饿流浪,撞上了一位戴着兜里、身负长剑,在雨中吹箫的神秘人。
听了遗孤撕心裂肺的哭诉,神秘人或义愤填膺或喜怒不形于色地替她伸张正义。先杀仇人满门,再把仇人的头颅扔进官府大门。倘若官府是蓄意包庇,那就把主事人一起砍了,把人头整整齐齐摆在该国摄政王床头。
这些头颅习俗的由来则是一起发生在红枫共主治下,轰动一时的饶平宝府灭门案。该案件被许多文艺作品反复加工,搬上荧幕。彼时,红枫共主下令二次清扫,官员们都把全境的江湖客一网打尽了,因此当饶平宝府灭门案爆发,望青上下皆震惊。
饶平宝府地处西南边陲,地如其名,富饶、和平,宝物遍地。因其地质原因,盛产珠宝矿石,是古今奢侈品行业的原料库。饶平宝的矿石至今仍是翠微省当地的支柱产业之一*①。
在小七纪,饶平宝府存在一种名为霞玫晶的矿石。质地晶莹剔透,色如晚霞多彩。因其深埋地底,只有偶然情况才面世。美丽而稀少,霞玫晶的价格居高不下,是能够呈上共主案前的珍品。
当时的妖族还没有充足的科技去深处轻松稳定开采霞玫晶。事实上,如果非要强求,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开通一条霞玫晶矿道完全是行得通的。但霞玫晶除了作装饰品以外没有其他价值。红枫共主是个出了名的实用主义者,她对这种追求奢华奇观而损耗国力的行径深恶痛绝,下令不许饶平宝府在霞玫晶矿上耗费力气。
可它的昂贵吸引了太多狂徒,私开矿道结果因矿道结构不稳埋骨的妖族数不胜数。个体户狂徒不在少数,官府也眼馋这笔财富。正巧,七纪有一种奇景——凡是科技够不到的,一律让修士去补。
当时饶平宝府的官员想出一个损招,瞒着上官,让府内修士开道,再让矿工下井。两三个修士,少数矿工,一行人悄摸下了矿,挖出霞玫晶就走,不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哪天事情暴露上官问起,官员也能以此事损耗不多糊弄过去。
但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了。饶平宝府官员不敢找官方修士,通过渠道联系到了昔日的江湖客充作修士用。但这些前江湖客修为不足,开采过程中矿道坍塌,造成了七十五死(包括三名修士),三十二伤。一百零七条命,足够这些官员被共主吊上城墙荡秋千。
事发之后,这件事被当成了普通事故。饶平宝府矿脉众多,以当时的情况难免有死伤。这批伤亡算在了例行的矿难补贴中。而官员私自招募人手开采霞玫晶一事犯了太多忌讳,该官员事后将一百零七份的抚恤通通补偿给了修士家庭,以堵住这些“更有力量”的嘴。
矿工家属苦等抚恤不得,上官府询问却被暴力驱赶,乃至被灭门,并将其伪造成集体矿难,只有一位名叫任红线的孩子侥幸出逃。她失去了对官府的信任,逃生后隐姓埋名,机缘巧合下拜了一位隐退江湖客为师。
这个江湖客就是如今家喻户晓的酆四侠,也是我们前文提到过的,菱形上层的存在。
酆四侠教导任红线,而任红线天资卓绝,仅三年就学成归来,血洗官员满门。复仇之后,任红线一人做事一人当,带着四十三颗头颅进了京。四十三颗脑袋流干了血,面目狰狞,整整齐齐地摆在宫门口。任红线跪在门前,大声陈情,只请共主裁决,生死无悔。
任红线此举震惊朝野。闻讯的酆四侠也是心惊不已,连夜赶往宫城。她误以为共主要处决自己的徒儿,当场和共主禁卫军大打出手。红枫共主的禁卫军乃崇凌羽族,实力可与大妖相抗衡,酆四侠能与之打得不相上下,足见其威能。
这个案子的前因后果相信大家早就听了无数次,作者在此不再赘述,举这个例子只是想让读者们重新认识一下江湖客这个职业。强悍者如酆四侠,她敢也能在宫门前为学生与禁卫军对战。
而在秋朔立国战争期间,我们能看见无数个与酆四侠实力相近的存在。
故事中的酆四侠也好,任红线也好,她们都是侠义心肠,动手杀人皆事出有因。但没有一个群体能一以概之。
江湖客不是单纯的侠客镖师。她们中的一部分或许如任红线,如普通镖师,甚至村头混混,但更多的江湖客只是拿钱办事百无禁忌。在秋朔立国战争期间,她们更适合被称为战争雇佣兵。
小七纪早期的兼并战争,大妖尚未修成,诸侯国之间没有能一举定胜负的顶层战力,只能依靠最原始的冷兵器军队厮杀。但生命总会自找出路。介于大妖与普通军队之间的历史缓冲带,江湖客中立刻分化出一部分去充作战争雇佣兵,应运而生。
她们不擅长大规模正面战场,但小股作战、特种作战,乃至刺杀首脑这类活计极顺手。在大妖未出世的时代,江湖客在极大程度上能够左右战局。
变卖了血珍珠的初代秋朔王招揽来一支纯粹的战争雇佣兵,史称金翎卫。酆四侠就是这批金翎卫之一。她因厌倦了战争隐退,其笔记为后世留下许多文献史料,我们才得以一见当年。
据酆四侠的《闲居笔录》记载,秋朔立国战争时是血流成河的。这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真切流出了一条河。数不清的新生之灵被击杀而后集中屠戮,一日之间,土壤容纳不下更多血了。涓涓细流向斜坡下去,尸体随意堆积出地貌,血流成河,奔流不息。
新生之灵试图谈判,但秋朔王不允。她不认为新生之灵是与妖族同等的智慧生命,那只是一群会发出类语言叫声的牲畜。她征服这片后来被命名为“秋朔”的土地,和先祖们驱逐野兽在平原上建立起文明是一样的。
江湖客为她所驱使,每征服一平方米土地都要杀掉一个新生之灵,她们认为这笔交易十分划算。既能获得报酬,又能享受战争——是的,享受。江湖客中有酆四侠,也有酆四侠的反面。她们不曾饮下魔血,却始终好战弑杀。
因此成为战争雇佣兵是一项性价比极高的选择。无论妖族强大与否,征服都是本能,只不过强大让她们能肆意挥洒这种本能。在西大陆早期的战争中,她们与摄政王各取所需,有些甚至不是为了金钱,而是纯粹享受厮杀混战。
江湖客们前赴后继地奔赴这片热土,获得扭曲的欢愉,获得金钱,或许会死去,但没人在乎。摄政王在土地上挥洒鲜血——江湖客的、士兵的、新生之灵的——与此同时,她也在挥洒她的欲望,她对权势毫不掩饰地追逐,她对攀登高位的渴求。
一个秋朔王,千千万万个诸侯王。一个西南,一片广袤的大陆。
2.遍寻舍香肝
首先是屠杀,而后是悬赏。
血珍珠为秋朔王带来第一笔资金,而她在征服途中需要源源不断的血珍珠。如果没有钱,她无法继续雇佣好财的江湖客,也无法养兵马,更无法建设国家实施政策。正好,新生之灵是育珠之蚌。
最开始是舍香肝——她发现一种被命名为白舍香的新生之灵,其肝脏能作为熏香料,其香味淡雅悠长。
秋朔王开始在争战的同时有目的地围猎捕杀白舍香,进行残忍的灌食取肝。《闲居笔录》曰:“灌食半月至数年不等,可获舍香肝,大小殊异,唯时之长短不一。”江湖客一面为秋朔王围猎屠杀新生之灵,从新生之灵身上榨取新的资金,继续反过来投入这场征服。
被灌食的白舍香被束缚在狭笼中,连转身都做不到,手鳍紧贴身体,双腿无法弯曲,终生强制站立。笼子卡在脖颈处,头颅向后仰,口钳迫使它们终日张大嘴巴,一根管道直通胃部灌食。养到白舍香肢体肥大,肝脏富集油脂,立刻生剖腹部取肝。
如此,一块肥腻珍贵的舍香肝就养成了。享誉大陆的宝铎香其中一味原料就是舍香肝。一克宝铎香价值千金,一克舍香肝价值万金。一千一万,白舍香惨死千千万万。
那时的江湖客并不以此为耻。据《闲居笔录》记载,当时负责灌养白舍香地江湖客还得出了丰富经验。灌食的原料可以加入哪些香料草药,如何配比更能提高舍香肝的质量,让它呈现出微妙的差异,一一记录在册。
对此,酆四侠写道:“此举悖天理逆人伦,幸赖共主明禁其弊。今存其书帙数页为证,然秘其配伍之法不录,诚恐后世效仿。愿后世之人知之而不效之,恪守仁道,勿以此恶作圭臬。”
舍香肝是这片土地上血腥榨取的缩影。近二十五万的金翅虫被反复剥去外甲,最终死于感染;一百零二万百生兰蛛被挖眼绞丝,尸体堆积在下夹湖山脉附近……每一位新生之灵与妖族、人类相差无几,我们有着同等的智慧与灵活,但妖族拥有了太多野蛮欲望。
血流、香而腻的肝脏、奔波在金钱与欲望之中的江湖客与摄政王,秋朔因此拔地而起。
这不是新生之灵悲剧的结束,反而是另一次开始。秋朔王已经尝到了甜头,白舍香是再价高不过的货物,国家资金链不可或缺的一环,她决不允许白舍香退出她的帝国大业。她需要更多舍香肝来喂养自己的国度,用舍香肝来建起屋舍宫殿,修筑道路,支付俸禄,她有太多离不开舍香肝的计划。
又一次针对白舍香的狩猎开始了。
江湖客们蹲守在夹山湖外,一旦白舍香从湖中“出生”,立刻合力套走,带到育香所进行灌食取肝。这样的“竭泽而渔”毫无疑问地让市场上舍香肝逐渐供不应求,舍香肝与相关的一系列熏香价格一路走高,更加刺激了江湖客对白舍香的追杀。
白舍香族群显然感受到了威胁,夹山湖中走出的白舍香越来越少。最长的一次,白舍香有十年无法再信任世界。可它们的寒心痛苦不被了解,江湖客们只是龇牙咧嘴直跺脚,恨这昂贵的畜牲不肯化作自己的财富。
江湖客开始在两座夹湖山脉中搜索,布下天罗地网,寄希望于其实白舍香出世了,只是自己眼力不好才在第一时间错过了它们。愿它们往山中走,愿它们乖巧柔顺,愿它们甘愿割血肉奉养“我”。
如今,往下夹湖山脉中走,我们依然能看见数千年江湖客们为捕猎白舍香设下的陷阱。(如图1-1-1所示,为作者2986年拍摄于下夹湖山脉盱云陂)
(https://static.example-images.com/landscapes/sunset-over-mountains-2986.jpg)(图1-1-1)
这是一个典型的L形铁夹,针对白舍香低伏潜行的行动方式而设计。经过长时间的日晒风吹雨淋,外加战争损耗,它已经失去了一部分肢体,但主要功能依旧保留。以它的现状论,一旦白舍香贴地前行时经过了陷阱,铁夹会立即收束,卡住它的四肢,并自动弹出铁舌堵住口腔,以防咬舌自尽,陷阱装置会将其倒吊,直到布下陷阱的江湖客将它带走。
很难相信,经历了近一整个小七纪、复苏期,甚至近代还爆发了一场席卷全大陆的惨烈热武器战争——下夹湖山脉也在所难免,保卫战争时期有至少三十支游击队在此活动,又被敌军火力全开地反复围剿——这个陷阱依旧保留着它的功能。
我们不得不感慨与小七纪江湖客贪妄的心灵手巧。贪婪竟是如此震撼人心的品质。历经数千年,它仍不朽。
它在数千年前残杀了白舍香,也在数十年前困住了游击队。在我参与游击战役的日子中,有幸不在行军路上被L形铁夹狩猎,但我反复得到其他队伍的战友行走山间时被它们夹住,因此受伤甚至丧命的消息。
妖族在数千年前留下的贪婪正纠缠着数千年后的同胞,它从来不在两个种族之间,而是平等地戕害一切。自红枫共主统摄大陆,舍香肝就彻底退出了合法的舞台。可即使是居功至伟的她也无法完全庇佑白舍香。时至今日,我仍然能听见风声。仍旧有白舍香在被交易,不朽的贪妄至今遍寻舍香肝。
3、奴
秋朔王的脚步仍在向前。第一步踏在白舍香等新生之灵上,第二步踏在同族上。
眼看新生之灵卖出了好价钱,秋朔王立刻开始物色下一个目标。这一次,她把手伸向了妖族——新生之灵能卖,她的同族没理由不能卖。
在我行走于下夹湖山区时,总是听见一些自以为聪明优越的年轻人在讨论初代秋朔王。年轻人们评价她是一代枭王,崇拜她的冷酷残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奇怪的是,我不久前还听年轻人们谈论起奴隶商人劳德明,并对这个贩售新生之灵的旧时代商人深恶痛绝。
我提出了我的疑问。年轻人们告诉我:“秋朔王不止贩卖新生之灵,妖族也售卖不误,她只是纯粹地看不起所有人而已,坏得坦荡,且有资本坦荡。”
秋朔王的脚步太大太沉。她践踏了千年前的新生之灵和妖族,也践踏着如今的年轻人。或许是经历了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危机,年轻人们恐惧衰弱,因而极端地崇拜力量,作恶也无妨,强大就好。
我们确实需要力量——我想以我行伍多年的身份有资格说出这句话。可邪恶从不强大,它只是膨胀而已。哪怕是一个坏得彻底的家伙也从不强大,那是一个弱小怯懦的灵魂,假借欺辱它者的暴力为皮囊充气。
我向来不喜所谓本能慕强的话,并非不认可这句话本身,而是这句话常常被心怀鬼胎的家伙拿来为向往膨胀的邪恶开拓。善良才是强大本身,力量、智慧、韧性等等都是善良这主干上的分支强大。而邪恶是寄生物,将自己伪装成主干,窃取分支的荣光,并大言不惭地篡权夺位。
我问年轻人们,给你们一个回去见“偶像”的机会,肯吗?不算太糟的是,年轻人们齐齐摇头了。“她见了我们肯定高兴,我们就不一定了。”年轻人说,“如果我们尚有作用,那兴许能混个小官,如果没有作用,我们就在奴车里了。”我喜欢这个回答。抱着让年轻人们说出更多我喜欢的话语的心态,我又问:“为什么不争取自己长久有作用呢?”
这些年轻人也是有趣。其中一个对我说:“既然一切都是假设,我们的闲谈,为什么我一定要假设自己身处那样的环境?那太让我难受了。我情愿幻想自己穷困潦倒路边,红枫共主捡了我,我去当个农民或工匠,怎么也比提心吊胆给秋朔王当官好。”我终于决定放过这几个年轻人了。我也反思了自己是否已是一个古板又爱上纲上线的老东西。我肯定了这句话的三分之二。
怀抱着愉快的心情,我走进了祥新县安白区,这里曾经有另一个名字——盐玛城。如今的安白区一派祥和,宽而笔直的道路四通八达,老人躺在竹椅上,身边的小凳上则坐着她孙辈。小娃娃捏着草叶编环,路过大门时,锅铲与铁锅配合着油和蔬菜演奏乐曲,香气扑鼻。
而盐玛城则是另一派景象。翻开留存与祥新博物馆的史料,穿越数千年,我们能看见一个名为白露的奴隶手记。她先是一个奴隶,而后望青岱王把秋朔砸了一遍,红枫共主安排奴隶们再社会化,她才拿起笔记下了自己的前半生。
白露在手记的第一页写道:“那是我没被卖出去的第五年。这些年生意不好做,像我这样的摇钱树也渐渐成了砸在手里的赔钱货,主家的脾气越来越坏,连我都少不得平白挨打……”*②
结合手记与《战录》我们可以看见,在岱王来到秋朔前,此地的奴隶生意也渐渐不好做了。但它仍然腐烂。奴商、逃犯、江湖客、地下黑市……整个西大陆最混沌的人物聚集在秋朔共襄盛举,满大街亡命徒,一个个杀过的人比说过的话还多。
这样一个国度,我们已经难以得知初代秋朔王是否就以如此愿景期盼着它。但从白露的手机,我们可以看见当年的岱王面对了怎样的场景。
那一年,岱王假借买家身份进入盐玛城,“谈成”了一笔大生意。数千年前的一天,秋风瑟瑟,吹动了笼车上的帘,仿佛要吹开盖头,又羞羞怯怯地半遮半掩。
它们进了盐玛城,赴一场盛宴。
奴商们难得团结一致,致力于要打通商路,得了城主的允许清出大片空地。
装着奴隶的笼子被以巧妙的形式叠起,那些结实的笼盖出来高楼,横竖的笼杆极富几何美感与智慧,放眼望去,就是一个混乱的条形码。美人露着温顺的笑容,如画中仙,仙姿佚貌。奇形怪状的生物低声嘶吼,粗壮的后肢挠挠脖子,烦躁转圈。它们隔着两层竖下的杆子,架在离地数米之上,充分展现了奴商的艺术细胞。
这座巨大的笼楼呈环形,围着一座楼台建成,客人登上一层层的楼台,向外一看,就是琳琅满目的商品。奴商们极其聪明,又在环形笼楼内外各建立了一座环形楼台,一圈楼台,一圈笼,如此三楼二笼,角度充足,确保没有一个商品的优势会被埋没。
如此惊人的工程,让人不得不咋舌于奴商的决心。前来围观的江湖客啧啧称奇。如此三连环,阳光也无法自由穿行。于是三座楼台又挂了明灯,辉煌明亮。奴商们看着围观人群脸上掩不住的惊艳,颇为自得。
这座笼楼足以见得奴商们有多猖狂,秋朔已藏污纳垢到了恶人能光明正大亮着身份照耀的地步。值得欣慰的是,盐玛城与秋朔一起被岱王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我们今天先不去考古垃圾堆。
将目光投向更早的时刻。初代秋朔王开始着手经营奴隶生意,新生之灵又一次在她的事业上提供了第一桶金——贩卖新生之灵后,她开始贩卖同族。首先是战俘,而后是因战乱流离失所的流民。当时的西大陆王国林立,战乱不断,生命值钱又不值钱。一个劳动力很珍贵,但一条命不稀罕。
市场是一片蓝海,渠道众多,货源又充足,还有江湖客这些职业运输队,秋朔王很快经营起了一个庞大的奴隶帝国。其势力范围远超她为之流血争战了一生的秋朔。
美丽的奴隶和“奇珍种”(即新生之灵)往南贩售,劳力苦工向东运往中部各地,四散天涯。这就是奴隶帝国的“开枪血脉”。以西南路线为枪柄,中部路线为枪管,“砰”一枪,火花四溅。
中部争战不断,下游散户们不断收集那些落寞的据说血脉高贵的王室中人,集中运往秋朔。江湖客充当了诈骗犯和运输队,从各地骗抢来数不清的人口为秋朔王兴建城池,奴隶商人又由此进货,把奴隶们卖出秋朔,卖回家乡。
秋朔成了全大陆臭名昭著的奴隶贸易集散地。在其他地区,饶是存在奴隶贸易也是必须暗地进行,买家卖家躲着律法办事。而在秋朔,奴商们不需要伪装,奴隶不用伪造良籍,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邪恶大行其道。
①出自2990年翠微省财务报表
②出自《白露札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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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江湖飘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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