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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破窗相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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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放着红色液体的高脚杯被递到面前,红酒轻轻荡漾后静止下来,握着它的粗糙手指压迫意味十足地点点玻璃杯。
迟疑太久没有接过酒杯,秦裕捷微微皱眉,有些被忤逆的不满,还是耐着性子问:“我看沈少爷前面拿了杯红酒,不是不喜欢喝吧?”
不是不喜欢喝,而是不给他面子。
这可是个不妙的罪名,沈朝的目光缓缓落下,接还是不接呢。前世的工作经验告诉他脱离了目光的食物最好别碰,但这里毕竟是沈家举办的宴会,来了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秦裕捷自己也是有名的小财阀,犯不上在这种场合做不入流的手段。
犹豫片刻后,接过酒杯,杯壁倾斜,红酒贴上嘴唇,但都被挡在牙齿之外,作出喝过的假象。
“看来沈少爷不喜欢喝这个,”含笑看着几乎没怎么动就被放在一边的红酒,秦裕捷抬手打了个响指,从路过服务员的托盘中拿了杯香槟,“总得给我个面子吧。”
真是受够了这种中年男人的酒桌文化,沈朝险些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好在服务员是沈家的人,香槟也是刚端上来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看着香槟见底,秦裕捷拍拍他的肩膀后笑着离开。
生日宴闹一个晚上,持续到明天中午结束,来参加宴会的人都安排了楼上的房间作为休息。
沈朝之后又在楼下宴会厅待了很久,直到困倦慢慢爬上来,他打了个哈欠回到楼上房间睡觉。进入房间后,很快意识到身体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
热,非常热,沈朝解开几颗衬衫纽扣,胸前变得通红一片,全身的热量往身下涌去,他迟钝地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脸色潮红,额头浸出汗珠。
这是中了药的表现。
无暇去思考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去医院,还有,不能再留在这。有人盯上他,既然成功下药,就绝对不会什么都不做,估计很快就会找上门。
要找人,要找人救他。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脱力地倒在床上,双手不受控制地开始扒拉身上的衬衫,沈朝咬紧下唇,嘴唇的疼痛唤醒最后一抹理智,打开手机,拨通通讯录里最上面的联系人。
“喂,沈朝?”
车窗外的酒店灯火通明,安静的车厢内,陈皓通过后视镜偷偷观察老板的神情。咦,电话那头究竟是谁,接到他的电话竟然让大魔王笑那么开心?
但很快,老板的神情就变了,从随意靠在后座的姿势变得直挺挺坐着,不确定地再次开口叫了声那个名字。
车厢内很安静,足够陈皓听清电话里所有动静,但电话里对面的那个人明明没有说话,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怎么老板的脸色忽然就变了。
滴滴两声,房间的门被门卡刷开。
沈朝想知道是谁,但却连转头去看的力气都没有。不过现在的他在那人眼中毫无反抗之力,所以一点都不介意暴露身份。
也正因如此,在那人开口时,熟悉的声线让他一下就辨别出此刻站在他床前的人是谁。秦裕捷,那个前几天到沈家来吃饭,今天强硬地要让他喝那杯红酒的人。
但今天明明没有喝下他递来的红酒,怎么还是会中招。
“是不是在想你明明没有喝我的红酒?”
粗糙的手指在脸颊处缓慢摩挲,带起恶心的触感,沈朝甩头试图将那手指甩开,但本就较弱的体质在中药之后更是虚弱,不仅没远离那在他脸颊作恶的手,反而让他自己变得头晕。
“滚”
紧紧皱着眉发出无力的气声,不仅没有威慑力,秦裕捷反而还笑了,蝼蚁的反抗才更加有意思啊。没着急享用即将到口的美食,而是坐在沈朝头边,手指沿着脸颊而下,俯身贴在耳侧:
“因为被下了药的不止那杯红酒。所以你别想着反抗,没人会救你。”
那杯服务员端来的香槟猛地闯进沈朝的记忆,不止红酒,也不止那杯香槟,如果最后还是出于提防没喝下香槟,或许还有第三杯第四杯下了药的酒端上来,没有酒也会是其他吃食。
只要没中药,就会有源源不断被下药的东西递到他面前。
没有帮手,做不到这些,毕竟这里还是沈家的地盘,秦裕捷能下一次药、下两次药,但做不到担保他一定会吃下带药的东西,除非他有帮手,或者得到默许,而这个帮手就是将他养大的沈家。
所以秦裕捷说,没人会来救他。只要沈怀仁交代好,生日宴上没人敢来掺一脚,也没人会来掺一脚,所有人看见了知道了也会当不知道,没有必要为了沈家的弃子得罪秦沈两家,甚至对于宴会上那些人,这点不入流的事应该是司空见惯。
没有人,会来救他。
眼睛缓缓闭上,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如果不来沈家就好了,如果不来沈家这个点他应该抱着小白的尾巴温温暖暖地看电影,而不是在这里被曾经信赖的家人伤害,等待不堪的羞辱。
小白还在家里,毫不知情地等他回家。
他还能回家吗,沈家、秦裕捷会放他回去吗?
痛苦和绝望加剧了药效发作,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玻璃窗上出现一个有着狼耳的模糊身影,紧接着是玻璃破裂的声音。
压在沈朝身上的人被踹到地上,发出巨大重物坠地的动静,裴霁迅速抱起沈朝,将他搂进怀里,不断叫着他的名字。
“靠!你是谁!”秦裕捷被踹到地上,头重重砸到身后的墙壁,头晕眼花,眼前黑了几秒,反应过来的他迅速爬起来,边向着门口的方向移去试着说服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对方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留下沈朝,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还是说,你也看上他了。早说啊,那我们可以一起玩。”
说完这句,沉默地抱着沈朝的那个不速之客猛地抬头,凶狠地望向秦裕捷,秦裕捷清晰地看到那人的眼眶红了,而后,在眨眼的瞬间,一个拳头朝着他的头直直冲过来,再次被打倒在地,只是这次运气没那么好,“砰”地一声,头砸在地上后,彻底晕了过去。
垂下眼皮,黑色皮鞋跟狠狠踩在昏厥人的胸口,裴霁沉默地发泄满腔怒火,直到床上无意识传来极为轻微的呻吟,将他被淹没的理智尽数唤回。
收回踩在秦裕捷胸口的脚,裴霁赶忙回到沈朝身边,然而昏过去的人并没有苏醒,反而睡得越来越沉,身体如火炉般异常发烫。
“沈朝,朝朝?”
声音里是裴霁从未有过的担忧和小心,以及无尽的矛盾,怕吵醒睡梦中的人,但更怕睡梦中的人从此醒不过来。
深深吸了口气,将沈朝抱在胸口,向门口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没有人来拦裴霁,下到宴会厅时,那些喧闹的音乐被叫停,所有宾客沉默地看着那个穿着西装有着狼耳和狼尾的男人抱着沈家那个假儿子从楼上下来,犀利的眼神从他们身上略过,如同无声的警告。
在场没有人敢多看一眼,因为谁都清楚这位假少爷今时不同往日,不仅能让裴家掌权人身边最亲近的下属陈皓出面,还有安家强有力的继承人之一安南秋为他保驾护航,下次再见,就该是他们主动讨好沈家那位假少爷。
但在众人目光中心的两人谁都没闲心在意旁人的目光,抱着沈朝直接冲向提前准备好的车,直奔医院而去。
安南秋通过后视镜看了裴霁很久,这个裴霁的当家人将沈朝的额头贴在脸颊,垂着头,满眼担心藏都藏不住,不时试探性叫两声名字,期望唤醒正在沉睡的人,又用陈皓准备的冰袋贴到沈朝脸颊试图为他降温,手里的纸巾还时不时给沈朝擦汗。
“你知道他中的是春药吗?”
一看就清楚的事情,裴霁连头没抬,忙着手下的事,懒得搭理这种无意义的问题。
半天没得到回复,安南秋笑了笑,又问:“其实中了这种药,也不是非要去医院。”
话音刚落,裴霁猛地抬头,安南秋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那个凶狠的感觉简直太像狼了,和以往跟在沈朝身边表现出的样子截然相反。
但安南秋是什么人,又不是没见过凶的,吓到之后很快镇定下来,转头勾勾唇角,轻佻地看看昏迷过去的沈朝,暧昧地引导:“把药效解开就行。”
“滚下去,”裴霁将沈朝搂得更紧,抬起手遮在沈朝脸前,挡住安南秋意味不明的眼神,“我以为你是沈朝的朋友,才叫你过来帮忙,但你却辜负他的信任。”
辜负他的信任?安南秋在心里暗自笑了笑:“这确实是最方便的办法,而且相信你看得出,沈朝很喜欢你,皆大欢喜的事情。”
“皆大欢喜?只有沈朝真正想要,才叫皆大欢喜。”
“如果对方是你,现在的沈朝,是不会拒绝的。”
两道锐利的目光在空气中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