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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狼的春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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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没开灯,拉着窗帘,黑漆漆一片。裴霁蜷缩在被子里,面色潮红,紧紧皱着眉,露出被子的狼耳轻微颤抖,一手用力拽着枕头,鼻尖时不时溢出两声哼唧。
门外的沈朝好像真的生气了,来到这里这么久,偶尔有小情绪的时候也是闹着玩,还是第一次带着这么重的情绪。可现在的样子,不能见沈朝,不能给他开门。
不想让他看见现在的样子,也怕控制不住自己作出伤害他的事情。
转头将脸埋进枕头里,压抑着粗重的喘息,敲门声和说话声不知何时都消失了,沈朝不再逼他开门,应该是对他失望透顶离开了。
明明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但心里却因此难受万分,头顶的耳朵无力地垂下,这样也好,等他好了,等他好了再去哄哄,沈朝很好哄的,一定还来得及。
藏在枕头里的呼吸变得越来越重,原本就高的体温直线上升,裴霁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就这样吧,露在被子外的半只手慢慢向下移去,至少,至少没让沈朝看到这么不堪的样子,没有把他的尊严踩在地上。
卧室里混乱的喘息和轻哼声中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名字,裴霁埋在枕头里的头因为激动而微微抬起,那隐约念着的名字得以变得更加清晰。
“砰”地一声,卧室的门被踹开,砸到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在开门的那瞬间,沈朝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名字,几乎是冲到床边,想将被子拉开,将蜷在被子里不愿见人的裴霁挖出来问问到底为什么。
被子里的人在听到开门声时猛地僵住,干脆利落地将被子拉过头顶,藏起所有不体面的声音和踪迹。
即便已经很不舒服,但力气还是远远超过沈朝,不想现在的样子被看到,沈朝就没办法将人从被子里拉出来。
来回拉扯几番,沈朝很快意识到这点,不再白费功夫,往床上一坐,将手搭在裴霁身上,隔着厚厚的被子也能感受到手下的身体在轻微颤抖。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昏迷着大概没有印象,当时还是个小白狼,可怜兮兮满身是血,大大小小伤口多到数不清,比现在可狼狈多了。当时没想着要留你,只是好心带回来治伤。”
沈朝倚靠在床边,自言自语说着那些过往,声音懒散而随意,目光却格外温柔。被子的边缘不再被严丝合缝地扣住,他试探地将手伸进被子里去摸裴霁的手。
摸到的那刻,表情猛地变得格外严肃,热,太热了,这不是正常的体温,他在发烧。
这个认识让沈朝有些心急,但心急没有用,问题的关键在裴霁,心结没有打开,不想说,沈朝就什么都没办法知道。
“后来又留下你,不是因为带你去医院那天,你自己跑回来弄得满身伤,看着怪可怜,所以我心疼了。当然非要说的话也有这部分原因,但更准确的说,其实是因为感动。”
“我呢,一直被人放弃。那天明明是我想送走你,但你却宁愿把自己折腾得乱七八糟也要留下,是你让我觉得自己第一次被坚定选择。当时我就在想,小狗的天性就是绝对爱主人,我很渴望这样的爱,所以最后留下了你。”
手慢慢摸到滚烫的脸颊,盖在裴霁身上的被子慢慢下滑,一对毛茸茸的可爱耳朵偷偷钻出被子,被寒冷的空气刺激地轻晃两下。
沈朝见状将房间里的暖气打开,俯下身趴到狼耳旁边,用手将耷拉着的狼耳揪起来,凑到他耳边讲话。
“再后来是黑衣人闯进家门的那次,你挺身而出为我争取时间。如果没有你冲出来的那下,那把刀恐怕早就刺进我的胸口。”
“别说这种话!”
“好。”摸摸狼耳,顺从地将不吉利的话咽回去,“总而言之,那次之后,我真正将你当成家里的一份子,无论将来去哪里,发生什么,都会一直一直带着我的小狗,直到你狗生的尽头,我亲手将你埋葬。”
“再之后,你在我床上从只小狼变成人,我很高兴,是因为人比狼和狗的寿命都要久,你可以陪我更久。我毫无负担地将你留下,不会觉得狼变成人是多么惊悚的事,是因为在我心里,你始终是那只小狼,是我的家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最重要且唯一的家人。”
沈朝将被子拉下去,裴霁的脸在他手心蹭蹭,然后被慢慢捧起来仔细打量。
额头沁着大颗的汗珠,脸的温度很高,双颊泛着诡异的红,凝视着他的金眸深不见底,欲望膨胀。
那充满进攻性的眼神令沈朝本能地怔住,被裴霁敏锐地捕捉到,垂下眼皮,有些失落地想,还是吓到他了,往后退想再次缩回被子里。
但下一秒,沈朝重新捧起裴霁的脸,将他彻底拉出黑暗,抱进怀里,小腹被巨大的硬物顶住却假装未觉,慢慢拍着裴霁的背:“没事的小白,没事的,这很正常啊。这证明我们小白是正常的小狼。”
怀里的人不再抗拒,粗重的呼吸杂乱地吐在耳侧,激起阵阵涟漪,沈朝不适应,想后撤,又怕这样的举动会伤害到正处于脆弱状态的裴霁,硬是强忍着没动。
直到颈侧忽然落下一枚带着热气的亲吻,身体的生疏让沈朝下意识缩了下脖子,裴霁猛地惊醒,反应过来刚刚做了什么,立刻推开沈朝,冲向浴室,将门紧紧关上。
沈朝站在浴室门外,这次没再催裴霁开门,抬手敲了两下:“别洗冷水澡。不要急,我在房间里等你。”
不出所料,依旧没有得到回答。但知道发生了什么,并不忧心,不过也没像说的那样悠闲地回房间等,而是坐在浴室门口,靠着微凉的墙壁,望向没有光亮透出的浴室。
淋浴被打开,巨大的水流声并没有完全掩盖住喘息和轻哼,和这些一起传出的,还有沈朝的名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门才被打开,水蒸气和雾气蔓延到房间里。
裴霁将浴袍裹得像正装那样庄重,修长的腿刚想迈出去,就发现上半身倚在墙壁上,半躺在浴室门口的沈朝。
头歪向浴室的方向,耳朵尖红红的,眼睛紧紧闭着,等得太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不过因为一直挂心着这边,睡得并不安稳。
这会儿被开门的动静弄醒,微微皱了下眉,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
“还是好烫。”沈朝收回贴在裴霁额头上的手,从地上爬起来,有些奇怪地问,“你,刚刚没弄好吗?”
怎么进去这么久,久到他都睡着了,还没结束。这还是有点吓人了。
裴霁摇摇头,不想再添麻烦,只说没事,说完就被瞪一眼,然后强硬地被推到床上盖上被子。
“没事没事,”边将人塞进被子,角角落落都掖好,半点风都透不进去,边在那不满地絮絮叨叨,“真没事好好的人怎么会发烫?”
裹小孩一样裹好裴霁,沈朝看着头发微湿垂在额前,满脸乖巧的裴霁,火不打一处来。
这人惯会装乖,每次都这幅乖乖巧巧的样子让他生不起气,其实就没干好事。
不舒服遮遮掩掩地不说,现在还想装乖卖巧地糊弄他。
后槽牙磨了磨,沈朝转身离开,同时暗下决定,等他好了一定要好好教育下,狼不磨不成器。
“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回来让你在这发傻?”
一进门就看到裴霁紧紧闭着眼,抿着唇,眼角衔着枚泪珠,满脸生无可恋的沮丧,不知道离开卧室短短十分钟,这小狼思维又胡思乱想到哪去。
将药箱搁在床头柜,沈朝取出体温枪,对着裴霁额头扫了下:“有点发烧。你能确定是什么情况吗?感冒、发烧,还是被下药了?”
裴霁犹豫了下,不大想说真话。
但沈朝生气的眼睛带着警告,手还在脖子前抹了下:不说真话,就会被我炒成狼干。
无奈,只好实话实说,但仍心虚地不敢对视,只敢盯着地上的地板看:“就是,狼,在冬末初春,就”
“发情期?”
话虽然没说完,但联想到刚才的反应,真相很快就被猜到。
有些狼狈地点点头,历来自尊很强又高高在上的裴霁不想承认身上还残留着动物的本性,但事实是这个本性就是操控了他。
非但受动物本能操控,还让这些不堪悉数暴露。他根本不敢想沈朝会怎么看,大概会觉得他很无能,像个动物一样,又或者因此而怕他,要将他赶走。
他安静地等着最后的审判,但没有预想中的不屑和惊恐,得知真相后的沈朝平静地摸了摸他的发尾,微微拧眉,但不是生气,而是自责。
“是我这个做主人的疏忽。忘了我们小狼已经长大了,现在是大只的小狼。”
见裴霁笑了下,沈朝终于放下心,擦去他眼角的水渍,将人拉进怀里安抚地拍拍。
还是第一次见到变成人身的裴霁这么脆弱,所幸现在都妥善解决好了。人呢,也终于哄好不闹别扭了,才敢放心地问具体情况。
“不过,你现在是半人半狼的状态,发情期和普通的狼是不是有点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