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余烬中的星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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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烬中的星火
高三下学期的梧桐飞絮比往年来得更早，像一场不肯停歇的春雪。倒计时牌翻到“距高考98天”时，教室里的咳嗽声总是此起彼伏，不知是因为过敏，还是压抑的紧张。
1 早自习的墨迹
清晨六点五十的教室，东方凌岳的钢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开一小片蓝。他盯着物理竞赛证书背面的普林斯顿校徽，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李淼织的毛衣袖口——那里有处漏针，像心电图上突然的停顿。
“热豆浆。”李淼把保温杯放在他摊开的《高校报考指南》上，指腹快速擦过他手背。杯盖旋开时热气模糊了眼镜片，他看见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自己写在桌角的函数式——那是昨天自习课他演算的双星轨道模型。
孙婷婷顶着黑眼圈冲进教室，把一沓复印资料拍在桌上：“最新押题卷！楚阳从重点高中搞来的！”纸页间飘落张机床加工图，背面用铅笔写着：“哥们儿只能帮到这了。”
2 办公室的僵局
第四节课间，年级主任办公室的绿萝枯了一半。东方凌岳站在父亲与班主任之间，听见两种声音在头顶碰撞：
“保送名额必须用在物理专业。”东方弘的鳄鱼皮公文包压着南大天文系宣传册。
“孩子有自主选择权。”班主任把李淼的作文竞赛奖状往前推了推，《底层星空》的标题被窗棂阴影切成两半。
窗外突然传来欢呼。东方凌岳偏头看见操场角落，李淼正踮脚帮楚阳调整无人机角度。江衍举着反光板，孙婷婷的裙摆像蝴蝶掠过焦土。他忽然想起昨夜她发来的短信：“听说普林斯顿的图书馆穹顶能看到真星星？”
3 夜航的纸飞机
晚自习停电的夜晚，教室变成暗蓝色的海洋。手机电筒的光柱里，李淼拆开楚阳塞来的零件包，组装出简易发电机。微弱的电流点亮灯泡时，她看见东方凌岳在窗边放出一架纸飞机——机翼用物理试卷折成，航线指向东南方的南大天文台。
“无线输电原理。”他在黑暗里握住她沾着机油的手，指尖在掌心画下麦克斯韦方程组。某个字母的弧线特别像心电图的峰值。
值班老师的手电光束扫过来时，纸飞机正撞上布告栏的“高考冲刺誓言”。第二天晨会，校长指着机翼上的“E=mc?”质问，孙婷婷突然举手：“老师，这是爱因斯坦质能方程！”全场憋笑的气流掀动了百日誓师的横幅。
4 余烬与晨光
质检考试当天，李淼在考场座位摸到颗荔枝糖。糖纸背面写着：“第23题用动能定理更简单。”交卷时她故意落下草稿纸，最后一道大题旁边画着穿宇航服的小人。
黄昏的操场看台上，他们分享着偷渡出考场的草莓蛋糕。东方凌岳的校服纽扣松了一颗，露出里面那件灰色毛衣。“我父亲订了周六去北京的机票。”他忽然说。
无人机嗡嗡掠过头顶，楚阳的喊声随风飘散：“改装了GPS定位！能飞到南大！”孙婷婷追着影子跑，江衍的相机捕捉到她的发梢与晚霞缠成橘色的结。
李淼把蛋糕上的草莓递过去：“听说北京这个时候还有沙尘暴。”
“嗯。”他咬下草莓尖，“所以需要带件厚毛衣。”
暮色渐浓时，她感觉小指被轻轻勾住。看台阴影里，两颗星子从东南方天空缓缓划过，像不肯坠落的愿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