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杀死的黄昏》天才梦中

7、吸血蝙蝠

　　十月一个星期五的中午，德莱文和朋友们聊天。
　　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不耐烦地转过身。
　　“有事吗？”德莱文问道。
　　埃维和达特都好奇地转过身。
　　“你好，我是二年级的黛月莎。”
　　德莱文一声不吭。他的脸紧紧地绷着，目光不安地停留在地上。
　　黛月莎的心里涌起一种熟悉的感觉，这当然很怪异。她惊疑不定地眯起眼睛。
　　达特走上前，说道，“我是达特，我旁边这家伙叫埃维，我们俩是德莱文的朋友。”
　　埃维问道，“你找德莱文有什么事吗？”
　　德莱文猛地抬起头，飞快地说，“是荻伊笛每天缠着我，还偷偷跟踪我。我可没给他施什么诱惑魔法。”
　　黛月莎眯起眼睛，“我不在乎这个。我还能管得到哥哥和谁交朋友吗？你要是觉得烦，就直接跟他说啊。”
　　德莱文不说话了。片刻后他怀疑地问，“那你要问什么？”
　　黛月莎问德莱文，“龙之大陆还有吸血鬼吗？有吸血鬼出现的传言吗？被抓到过吗？”
　　德莱文愣住了，说道，“有可能。尽管圣廷一直在驱逐魔物。一些魔物都逃回了飞蛾大陆。”
　　黛月莎点点头。飞蛾大陆在龙之大陆的右边，被魔物统治。
　　“如果有吸血鬼伪装成人类，能骗过蓝玫瑰圣廷的神使吗？”
　　德莱文眯起眼睛，“你觉得蓝玫瑰圣廷会给你们送来一个吸血鬼？”
　　达特插嘴道，“蓝玫瑰圣廷几乎能识破所有魔物的伪装……”
　　黛月莎说道，“好吧，也许是我多心了。谢谢你们的回答。”她转身离开了。

　　德莱文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埃维朝达特使了个眼色。
　　达特变成了乌鸦，悄悄地在黛月莎身后飞行。

　　黛月莎和朋友们呆在秘密基地，她展示了在花园里拍的照片。
　　泽维尔托着下巴，羡慕地说，“拍得真好看。”
　　布瑞兹说，“这不是重点。关键是前两次你没拍到他啊。”
　　黛月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可能被他发现了，他故意不出现在相片里。”
　　“但是为什么勺子和镜子不能反射出他的样子？”
　　黛月莎哑口无言。
　　黛月莎低声地说，“总感觉他也解释不了，所以我也不敢问，以免被灭口。他就是没有影子！”
　　乌鸦飞回寝室，停在德莱文肩头，把自己听到的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德莱文笑出了声，“还是黛月莎会有这么离谱的猜测。想不到他会有被认为是吸血鬼的一天。”
　　埃维沉思道，“难道他真的是吸血鬼？为什么前两次没有被相机拍下来？难道说他不是真实存在的？”
　　德莱文说道，“也许我们这个世界是虚假的，而他是真实存在的。”
　　“他没被拍下来，说明这个世界的光照不到他身上。他不想被这里的光线捕获，不想出现在这里，实际上不承认这里，并不属于这里。”
　　埃维眯起眼睛，达特满脸困惑。
　　达特说道，“听起来太复杂了。”
　　德莱文解释道，“其实他只是一团光。就算他像雕塑一样静止不动，但他变幻的速度比我们世界的光还快，所以我们看到的他是不动的。但他只是影像，无法触碰。但是在触碰的一瞬间可以变成实体。黛月莎怀疑他是吸血鬼，其实他连血肉也没有，不是生物，不算是生命体。”
　　达特迷茫地问，“所以他到底是什么？”
　　埃维无奈地说，“德莱文不是一开头就说了吗？是光。”
　　达特喃喃道，“那是什么？”
　　埃维捂住脑袋，不想再跟达特说下去了。他看向德莱文，问道，“你和芒埃特老师以前认识吗？”
　　德莱文夸下脸，露出了可怜的神情，说道，“他是神，是让我的罪孽罪恶无所遁形的光……”
　　他整个人都垮下来，轻轻地跪在了地上。
　　埃维和达特被吓了一跳。
　　德莱文趴在地上，低声说道，“救命……我不想被他的光芒笼罩，那意味着我失去了自由？”
　　埃维眯起眼睛，“芒埃特老师是为了你来到这里，目的是抓捕你？”
　　德莱文使劲地点点头。
　　“谁指使他的呢？”
　　德莱文说道，“可能是他自己。”
　　“在我出生的那一刻，就无法摆脱……我不明白……”德莱文伸出了手。
　　“难以理解对吧？他充满了光明，让我睁不开眼睛，那种圣洁的气息让我喘不过气……目光束缚着我。”德莱文捂住胸口。
　　“要是恶魔能把他杀了就好了。”
　　埃维推了推眼镜，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情。
　　达特走上前，蹲下来，问道，“我们能做些什么呢？”
　　埃维瞥了达特一眼。
　　德莱文蓦地抬起头，摸了摸达特的脑袋，“像这样陪我玩就好了。”
　　德莱文看着埃维，不说话，只是微笑。但是埃维明白了他不怀好意。
　　埃维警惕地抱着胳膊，朝着德莱文挑起眉毛，问道，“你要让我干什么？”
　　“关于黛月莎的忧虑，最好还是验证一下，她才能得到正确的结论。”
　　“你想让我偷偷吸她的血，这样她就真的以为学校里有吸血鬼，加深对芒埃特的怀疑。”
　　德莱文满意地点点头。
　　达特疑惑地问，“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德莱文笑着说，“因为这很有趣。”
　　德莱文语气讥讽地说，“吸血鬼可是魔族的一类。芒埃特老师竟然被认成了魔族，这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吧，简直算是一种侮辱。不知道他要怎么做才能消除误会呢。” 埃维默默捂着脸，不太情愿地说，“吸血是额外的工作。”
　　德莱文点点头，“我会给你足够的金币。”

　　“由光构成的？”
　　“德莱文骗你的吧。有那种生物吗？”
　　“芒埃特老师那么可怕吗？”达特问埃维。
　　“我的猜测是，说不定芒埃特是他的长辈，负责监视、控制他。你也知道王室那么扭曲、压抑的竞争。”
　　“那我们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芒埃特？我们是在几岁的时候被德莱文捡回家的，从来都没见过芒埃特。”
　　“可能是家族秘密？秘密的老师？芒埃特对德莱文太严格了，所以才被记恨吧？”
　　达特点点头。

　　蝙蝠在学校飞了一圈，找到了黛月莎。
　　黛月莎偷偷地跟在青年身后，走进了森林。她很好奇青年去森林干什么？
　　一只海鸥在他身边徘徊。
　　鸟说起话，煞有介事地挥动着翅膀，向芒埃特行礼，“初次见面，您好，我在这里已经呆了一段时间了。虽然生活在人群之间，但却过着艰苦的不为人知的生活。我藏在城堡里，监视着恶魔，这是我光荣的使命，为此我愿意忍耐……”
　　“我想你和我都是为恶魔而来吧。”
　　芒埃特问道，“你应该已经见到了复活的恶魔？
　　“我偷偷地看了他几眼，他长大了一点。神把他带走了，藏了两年，而现在他又逃了回来。不知道他是不是把这座城堡当成了新的乐园。不过他实在太敏锐了，我感觉他能察觉到我的目光。那种可怜的神情会令人感到愉悦不是吗？”
　　“你知道恶魔复活的秘密吗？”
　　鸟拍了拍翅膀，“您不是也不知道吗？所以我认为我们可以联手。”
　　芒埃特点点头，“一个有趣的提议。但我不知道你是谁。”
　　“这重要吗？我也不知道您是谁。您似乎不属于这里。”
　　黛月莎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也没有注意那只鸟。
　　她突然发现芒埃特不见了。
　　“有人在偷偷跟着你。不过我施了一个结界。她在外面，听不到我们的谈话。”
　　“那孩子认为我是吸血鬼。”
　　“拙劣的搭讪方式。”鸟评价道。
　　“也许只是沉迷吸血鬼的故事。”芒埃特认为对方太苛刻了。
　　“那就让她误会吧。”鸟消失了。
　　它好心地解除了结界。

　　黛月莎藏在一颗大树后面。松软的泥土上长满了苔藓。遍地都是小小的水洼。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树林，突然感到后颈一阵疼痛。她头晕目眩，栽倒在地上。
　　蝙蝠慌张地飞回宿舍。
　　过了几秒钟，黛月莎清醒过来，听到一阵脚步声。
　　有人踩着地上的树枝走过来了。
　　黛月莎赶紧扶着树干爬了起来。她的身上都是泥巴。
　　芒埃特站在她面前，满脸诧异，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还好他没有问你怎么在这儿，不然她就要更加尴尬了。
　　“我没事，”女孩说，“啊，不对，好像有什么东西吸了我的血。”
　　“准确地说，我觉得脖子很疼，然后我就晕了过去。”她慌乱地说。
　　等等，这是他做的吗？等自己晕过去之后，他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出现，再慢慢地走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
　　“在晕过去之前，它确实在吸着我的血……”黛月莎扶着脑袋，回忆起来了。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了森林。
　　黛月莎朝医务室走过去。芒埃特沉默地跟在她身边。

　　艾洛敲敲门，走了进来。
　　他看到黛月莎，就大呼小叫起来，“天哪，看你现在这病恹恹的样子，不会再也不敢闯祸了吧？”
　　“她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希思说，“根据伤口和她的症状判断，她被蝙蝠吸血了。”
　　“这里的每一只蝙蝠都不会咬人。”南瓜精灵怀疑地反驳，“那也未必是蝙蝠的牙印。”
　　“城堡里或许混进了一只危险的吸血蝙蝠。”希思坚持道。
　　不等艾洛发表意见，南瓜精灵就坚定地说，“我会询问每一只蝙蝠。”
　　“唉，要是真有一只吸血蝙蝠藏在学校里，十月的舞会还怎么办。人群聚集起来，很方便蝙蝠吸血。”艾洛皱着眉头。
　　他竟然只关心舞会。希思和莱萨都谴责地看着艾洛。
　　希思说，“黛月莎告诉我，她醒来后，看到的一切都是蓝灰蓝紫色的，眼前还被羽毛覆盖了。”
　　“这挺有趣的。”艾洛立刻说道，“被吸血之后还会出现幻象？”他蹲下来观察黛月莎。
　　希思沉默了片刻，走到黛月莎床边，说，“我熬了草药，她好转了很多。”
　　艾洛也走过去，问道，“黛月莎，你看到是什么袭击你了吗？”
　　黛月莎坐在床上，摇摇头。
　　艾洛又抬头看向了芒埃特。他一直很安静。
　　芒埃特说道，“我听到声响走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晕倒了。”
　　艾洛好奇地问，“我能不能知道你去森林干什么？”
　　黛月莎竖起耳朵，这也是她好奇的问题。
　　“我去森林里寻找被风吹落的花，为了占卜。”
　　魔法书里确实有写过这种占卜方法。但是他要占卜什么呢？
　　艾洛很有礼貌地停止了询问。
　　“我们的森林里确实有很多可爱的动物。你有看到蝙蝠吗？”
　　芒埃特摇摇头。
　　“占卜什么？”黛月莎有气无力地问，这样可以假装这个问题不冒犯。
　　芒埃特回答，“恶魔复活的秘密。”

　　药实在太苦了。黛月莎猜晚上还要喝一次。于是她说，“我没什么事了，现在能回家吗？”
　　希思老师迟疑地说，“虽然已经解了毒，但你还很虚弱，你最好留在这里。”
　　“我明白了。”黛月莎这么说着，但她掀开了被子，往门外走去。
　　“要不找哥哥接你回家？”希思老师问。
　　“不用了。”她摇摇头。
　　她家离学校不算很近，骑扫帚要十几分钟。
　　她昏昏沉沉地坐在扫帚上，仰面倒下，从扫帚上翻落。但下一刻，扫帚就飞到了她身下，稳稳地接住了她。
　　她躺在扫帚上，一直飞回了家。
　　“嘭”的一声，她连带扫帚撞进了客厅的窗户，正好落到沙发上。
　　她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扫帚也掉在了地上。
　　由于撞击，窗玻璃像海面一样翻滚着波纹，顷刻间恢复平静。

　　黛月莎醒过来，看了一下时钟，已经晚上十点了。
　　荻伊笛坐在地上，靠在沙发边睡着了。
　　没一会，荻伊笛就醒了，有点好奇地问，“你去森林里干什么？”
　　黛月莎眨眨眼，有点心虚地回答，“我去树林里练习木魔法。”
　　荻伊笛盯着她，显然不太相信她说的话。
　　黛月莎还是感觉有点头晕，继续说谎，“我感觉我的魔法还没有发挥好，就像书里写的那样，‘走到树林里，看着天空，摒除心里的杂念，再念出咒语’。”
　　“唉，我的头又晕起来了。”黛月莎的手摁在脑袋上，“我看到什么都是蓝紫色的。”
　　“书上没记载过被吸血蝙蝠袭击后，会出现类似于中毒的症状。什么都被染色了。”荻伊笛说。
　　黛月莎捂着额头，扭曲着脸。睁开眼看到的紫色世界，让她感觉更晕眩了。
　　“也许不是被吸血蝙蝠吸血的，还有吸血鬼呢。”黛月莎心想。
　　“希思把你需要的药粉给我了。”在她昏迷的时候，荻伊笛给她熬了草药。
　　下一瞬间，那碗乌黑发亮的草药就从厨房转移到荻伊笛手上了。他捧着这碗温热的草药，温和地说道，“黛月莎，你该喝药了。”
　　黛月莎还记得昏睡之前尝过的苦味，急忙说道，“事实上，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她迅速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从哥哥手里夺过那碗药，然后一口气喝下去。
　　黛月莎语气沉重地说，“我吸取了教训，以后会更加小心，不然就要喝这么苦的药。”

　　星期天晚上，黛月莎回到学校。
　　大厅里挂了一张巨幅羊皮纸，“各位，城堡里可能出现了一只真正的吸血蝙蝠，有人因此受伤了。但是，目前没有人看到过，自然更不可能抓住它。小心，小心。成为侦探，一起找出那个坏家伙吧。”
　　城堡的蝙蝠们对此也很不满，觉得自己的名声被败坏了。它们搜寻了城堡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那个作恶的家伙。
　　南瓜精灵莱萨跟它们嘟囔道，“放心吧，绝对不可能让艾洛那家伙把你们赶走。”
　　南瓜们蹦蹦跳跳地说道，“艾洛可舍不得它们。”
　　“据说吸了人血的蝙蝠会一反常态，变得更活泼。让我们看看我们之中是不是出现了精力旺盛的叛徒。”蝙蝠们嘀嘀咕咕。
　　在之后的半个月，吸血蝙蝠销声匿迹，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埃维站在德莱文面前，汇报道，“我跟着她飞进森林，被结界挡在了外面。过一会结界消失了，可是等我靠近的时候，我发现她已经晕过去了。我没看清是谁对她下手了。”
　　德莱文说道，“那是谁袭击了她？”
　　埃维摇摇头，表示他也没看见。
　　德莱文若有所思。
　　之后，埃维偷偷地跟达特说，“说实话，我根本没打算吸血。阳奉阴违你懂吗？我本来打算用爪子刺伤她，注入毒素让她昏迷。她现在沉迷于吸血鬼的故事中，肯定会怀疑自己是被吸血鬼袭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