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杀死的黄昏》天才梦中

16、水母吐出的泡泡

　　十一月上旬有一场划船比赛。天气变得凉爽，孩子们在衬衫外面加上了马甲。他们骑着扫帚穿过树林，来到海边。
　　黛月莎跳到地上，看见了芒埃特的背影。她跑过去，问道，“南瓜好吃吗？”
　　芒埃特转过头，“我把南瓜保存起来了。这是我来到这里收到的第一个礼物，我不想吃掉。”
　　黛月莎心想，“难道怀疑我在南瓜里下毒？”
　　她问，“用冰魔法冻住南瓜？”
　　“是让时间停止流动的魔法，我冻结了那颗南瓜的时间。”芒埃特回答。
　　黛月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会用时间暂停的魔法？怎么可能？而且只是用来给南瓜保鲜。
　　前面传来一阵嬉笑声。黛月莎抬起头张望着。
　　“我很喜欢这个礼物。”芒埃特说道。
　　黛月莎微笑起来，“那太好了。”
　　“我先过去拍照了，再见。”她跑走了。

　　在比赛开始之前，孩子们的衣服就被水浸湿了。
　　小巫师们坐在船上，嚷嚷着让艾洛也和他们一起划船。
　　但艾洛只是笑嘻嘻地抱着胳膊，站在岸边，等着他们出洋相。
　　“听说水里藏着宝物。”艾洛神秘兮兮地说。
　　他们朝对手使出束缚咒，或者是精神控制，让对方往回划。有的巫师用魔法吹出强风，推着船飞速航行，有的让船桨自动旋转。
　　兰斯看见一个少年蹲在船上，嘴里念念有词。接着，水面上出现了一个大漩涡，有几艘船被吸过去了。
　　船里的人东倒西歪。
　　德莱文的船翻了，他们全落到水里。
　　周围的人都惊呼了起来，然后继续往前划。
　　片刻后，达特和埃维湿淋淋地飞了上来，落到船上。
　　他们对视了一下，埃维站了起来，往水下看去。

　　就在这时，德莱文从水里钻出了脑袋。
　　荻伊笛伏在船边，伸出了手。
　　但是德莱文看了荻伊笛一眼，不愿意抓住他。
　　荻伊笛着急了起来。兰斯把船划近了。荻伊笛弯下腰，紧紧地攥住德莱文的手臂。
　　兰斯看着他们，脸色一变，说道，“快上来。”
　　荻伊笛也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他的手松开了。
　　他看到德莱文的身上有闪闪发光的痕迹。
　　兰斯辨认出来了，喊道，“有水母！”
　　水母怪的触手有十几米长，就算游到附近，但却已经抓住了猎物。德莱文被水母收紧的触手裹住。荻伊笛看到的就是水母触手的闪光。
　　湖面上吵吵嚷嚷的。划着船经过的巫师们看了过来。
　　荻伊笛看着德莱文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站起来，从船上跳了下去。
　　岸上的老师们也注意到了，他们朝这边赶来。

　　兰斯念起咒语，湖面上狂风大作，风从水下探寻水母的位置。
　　“现在一起抓住那只水母。”艾洛在岸上朝学生们大喊。
　　“别让孩子们冒险。”爱丽珂皱眉道。
　　话音刚落，爱丽珂已经飞到了海面上。她念起咒语，海面上涌出了一团火焰，包裹住那只水母。
　　水母的身体突然膨胀了起来，触手枯燥地扑打着，海面上掀起了风暴。
　　“快回到岸边！”爱丽珂对学生们喊道。
　　小巫师们纷纷飞回了岸边。但还有几个胆大的家伙继续架着小船，在风暴边缘游荡。
　　爱丽珂和兰斯在狂风中尽力睁开眼睛，看到荻伊笛和德莱文已经被水母的触手缠住了脖子。
　　水母抓住了猎物，并不急着逃跑。爱丽珂看出了它的意图。可能它准备把抓住的两个家伙吃了。
　　可这只水母竟然能抵御火魔法的攻击。
　　“水母害怕海龟。”艾洛冷不防地说，“我们可以变出一只海龟。但我担心笨手笨脚的海龟会伤害它的触手。”他站在岸边，凝视着混乱的海面。
　　荻伊笛拉住了德莱文的手。
　　德莱文被水母的触手紧紧缠住，脸色有点发紫。他没有挣扎。
　　荻伊笛也感到水母的毒液不断地侵蚀着自己。
　　他勉强镇定下来，在心里默念咒语，他的手心散发出光束，缠绕着触手。
　　一团耀眼的光芒闪过，水母松开了触手。
　　荻伊笛趁机抱住了德莱文，飞到海面上。
　　刚刚遭受攻击的触手蜷缩着，但很快就向他们伸过去。他们落入了触手编织的网里。
　　在这瞬间，水母遭到了第二次攻击。希思使用了冰魔法，冻结了水母周围的海水。但还没等到他们飞到水母身边，水母那纤细的触手竟然粉碎了周围的冰。
　　它逃跑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巨大的扇形身体收缩几下，就游出了了几十米远。
　　荻伊笛和德莱文又被塞到了海面下，快要窒息了。
　　就在这时，水母突然停下来。
　　爱丽珂和兰斯急忙飞了过去。
　　水母在剧痛中抽痛着。银蓝的血液一点点地渗出，变成了海面上流荡的闪光碎片。肉麻的身体也皱缩着，不再透明，似乎要变质了。
　　达特和埃维趁乱藏进树林，变回本体，在海面上追逐着水母，释放了诅咒。
　　不过，它们感知到主人的命令，无奈地停止了诅咒。
　　蝙蝠困惑地说，“他们俩很熟吗？这就要殉情了？”

　　水母察觉到诅咒的威力消失了，继续飞快逃跑。
　　艾洛抖了抖袍子，掏出了自己的树枝，对准了水母。
　　下一刻，水母的触手就打结了。
　　艾洛用的是让一切变得混乱的魔法。
　　爱丽珂愤怒地喊，“你怎么不早点动手？”
　　水母挣扎了几下，嘴里涌出了无数泡泡。它们挤在海面上。
　　兰斯举起法杖，打算用风魔法吹破这些泡泡。
　　黛月莎扒着船舷，察看着海面，朝兰斯喊道，“荻伊笛被变成泡泡了！”
　　大家都抬起头，惊慌地辨认着空中的泡泡。可那些泡泡只是飘飘荡荡，折射出炫目的彩色。
　　蕾伊芽焦急地喊道，“怎么办？根本认不出他们。”
　　魔法书记载过，由人类变成的泡泡，会折射出那个人的经历过的场景。
　　水母吹出了越来越多的泡泡。
　　一只海鸥在船舷上跳跃着，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只有芒埃特听懂了它说的话。他抬起头，看着漫天的泡泡，“如果荻伊笛变成的泡泡碎掉了，他就真的死了吗，无法复活？渡鸦还是能复活的。”
　　他轻轻地晃了一下手，泡泡几乎全都破碎了。
　　就像下了一场细雨，他们的头发被濡湿了。人们抬起头。
　　一颗泡泡轻轻地飘到了黛月莎的手掌上方。
　　黛月莎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自己的手。她不敢让泡泡落到地上，也害怕泡泡在她的手心破碎。
　　她似乎看到了泡泡折射出荻伊笛的笑脸。但那影像一闪而过。她眨眨眼睛，仔细辨认着。
　　“怎么变回去……”黛月莎心想。
　　海泽尔站在岸边，远远地伸出手，她念着咒语。
　　漂浮的泡泡变回了人，落到了船上。
　　黛月莎欣喜地扑过去，抱住了哥哥。
　　兰斯说道，“空中还有一个泡泡。”
　　海泽尔又施了一次逆转魔法。
　　蓝灰色头发的少年从空中落了下来，掉进了水里。
　　埃维和达特已经变回了人形，他们划着小船，把德莱文捞了上来。
　　维莉塔环顾四周，思索道，“其他的泡泡都碎掉了，只留下了两颗。谁帮我们挑出了由人类变成的泡泡吗？”
　　兰斯念起咒语，风推动着船回到岸边。他和希思把两个受伤的家伙拖到地上。希思检查他们的伤口。
　　大家围了过来。水母也被爱丽珂抓住了。
　　艾洛欢呼了一声，“从没有人见过的巨大的水母！”
　　他朝那团湿淋淋的透明怪物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戳着。
　　他确定了自己的怀疑，“永生的水母！从创世之初就存在了！“
　　水母身上好像刻着一些铭文。
　　艾洛跪坐在地，“水母语？”他挠了挠脑袋。
　　海滩上落下了许多鸟儿，好奇地啄食着巨大的水母。
　　一只海鸥恶狠狠地踩了艾洛一脚。
　　艾洛猛地跳了起来，驱逐着鸟儿们。

　　兰斯不满地嘟囔着，“他在那边干什么？”
　　心思应和道，看到了美丽的水母，就什么都忘了。
　　水母被抓住后，划船比赛就继续了。黛月莎过来看了一下，发现荻伊笛伤得不严重，就继续划船去了。荻伊笛还没来得及检查她给自己拍的照片，徒劳地伸出手。
　　他的手臂肿了起来，鼓出了一个个肿块。兰斯注视着那些青绿、蓝紫的小疙瘩，“被触手碰到的地方就会中毒？”
　　希思点点头，把奇亚拉制作的药膏涂在伤员们的手上。
　　“可能会发炎，你们还是去医务室吧。”
　　德莱文猛地抬起头，“我不想跟他躺在一起。”
　　下一刻，他就消失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埃维走过来，解释道，“他应该直接回宿舍了。”
　　希思叮嘱道，“要是他觉得不舒服，你们一定要把他带到医务室来啊。”
　　达特说，“当然了。”
　　“没礼貌的家伙。被荻伊笛救下来，一句感谢的话都不说。”兰斯心想，他转过头看向自己的朋友。荻伊笛正无精打采地坐着，下巴搁在膝盖上。
　　拗不过兰斯，荻伊笛去了医务室，躺在床上。兰斯沉默地坐在一边，看向窗外。
　　艾洛好端着一口锅，闯了进来，喊道，“可怜的孩子们，又冷又饿又受伤了，喝点洋葱汤吧。我加了一些草药。”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希思请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