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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第 141 章 ...

  •   车子平稳地停在滨江公寓楼下。

      林渡推开车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了下眼。凌芸紧随其后,很自然地再次挽住了她的左臂,姿态亲昵。

      电梯上行,数字不断跳动。

      林渡的目光落在不断变化的数字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被凌芸挽着的手臂,几不可察地微微绷紧。

      “叮——”

      电梯到达。

      门缓缓滑开,公寓内的声音先于景象传了出来——是电视里播放的轻松综艺节目的背景音,夹杂着两个女人熟悉的对话声。

      “哎呀这个看着好辣,你胃不好,不能吃。”这是聂红裳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爽利。

      “嗯……那再看看别的?上次那家私房菜好像不错……”楼婉清的声音温软,带着点犹豫。

      玄关与客厅是开放式相连。当林渡和凌芸的身影出现在玄关时,客厅里的声音夏然而止。

      聂红裳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翻外卖APP,闻声抬头。楼婉清则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抱枕,也循声望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聂红裳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拿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眼睛瞪得极大,目光难以置信地从林渡那头陌生的黑色短发,扫过她苍白得过分的脸色,最终死死钉在她右手显眼的白色纱布上,以及……她和凌芸紧紧挽在一起的手臂。

      楼婉清更是如同受惊的小鹿,抱紧了怀里的抱枕,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她的视线先是惊恐地掠过凌芸,然后落在林渡身上,那双总是含着水汽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林渡的新形象冲击力太大,那脆弱又锋利的气质与她记忆中的模样判若两人,而凌芸的存在,更是像一根毒刺,狠狠扎入眼中。

      “林……林渡?”聂红裳从沙发上站起来,动作大得带倒了茶几上的一个空零食袋,“你的头发……你的手怎么回事?!还有她……”她伸手指着凌芸,语气尖锐,“她怎么会在这里?!”

      凌芸对于这充满敌意的质问恍若未闻,她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与林渡挨得更近,脸上挂起一抹无可挑剔的浅笑。

      林渡迎着聂红裳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和楼婉清泫然欲泣的眼神,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她挣脱了凌芸的手臂,这个动作让凌芸的眉头蹙了一下,但并未阻止。

      “出了点意外。”林渡开口,她避重就轻,目光从聂红裳脸上移到楼婉清苍白的脸上,“手没事。头发……只是换了种发型。”

      “意外?什么意外能让你变成这样?!”聂红裳根本不信,她几步冲到林渡面前,想伸手去碰她包裹着纱布的手,又怕弄疼她,手悬在半空,最终只能焦灼地放下,视线却像刀子一样刮过凌芸,“是不是跟她有关?是不是她又对你做了什么?!”

      楼婉清也站起身,怯怯地走过来,站在聂红裳身后半步远的地方,眼睛红红地看着林渡,小声哽咽着问:“林渡……你还好吗?你脸色好差……”

      凌芸终于轻笑出声,那笑声在紧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她上前一步,与林渡并肩而立,目光扫过聂红裳和楼婉清,语气慵懒,“两位何必这么激动?林渡现在很好,只是需要时间适应一些……新的变化。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

      她侧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渡一眼,然后重新看向对面两人,红唇微启,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因为从现在开始,这里,也是我的家。或者说,林渡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这句话瞬间引爆了聂红裳所有的怒火。

      “你的家?!凌芸你要不要脸!这是我和婉清的家!林渡是我们的!你凭什么……”

      “红裳。”

      林渡的声音不高,却让聂红裳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电视里综艺节目的欢声笑语还在不合时宜地持续着。

      林渡看着聂红裳因愤怒和伤心而涨红的脸,又看了看泪眼婆娑、浑身发抖的楼婉清,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极轻地叹了口气。

      解释?她无法解释创生纪元的实验,无法解释自己主动的选择,更无法在此刻说出那个关于“孩子”的、更加荒诞的事实。

      “凌芸会暂时住在这里。”她陈述道,语气平静,“以后……很多事情,会不一样了。”

      她的话,像是一把生锈的钝刀,缓慢地割开了某种一直以来维系着三人之间微妙平衡的东西。

      聂红裳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渡,看着她陌生的发型,苍白的脸,沉寂的眼,还有那站在她身边志得意满的凌芸。

      “红裳姐!”楼婉清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聂红裳。

      就在她抬头,想向林渡投去哀求或不解的目光时,视线却不经意地扫过凌芸随意搭在身侧的左手。

      然后,她的目光凝固了。

      无名指上。

      那枚戒指……

      她认得这枚戒指,是她亲自给林渡戴上的,她记得林渡说过,这枚戒指代表着她自己。

      可现在……这枚戒指,竟然戴在了凌芸的手上?!

      她扶着聂红裳的手臂都僵住了。

      她比聂红裳更早、更清晰地意识到了某种可怕的、不可逆转的改变。

      林渡连这个……都给了凌芸?

      这不仅仅是一个人住进来的问题,这象征着林渡将“自我”的一部分,都交付了出去。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说明她们之间那令人绝望的联结?

      凌芸敏锐地捕捉到了楼婉清的目光,她没有遮掩,极其自然地抬起左手,理了理自己耳边的碎发,让那枚黑钻戒指在客厅的灯光下,折射出更加冰冷刺目的光芒。

      “戒指……”楼婉清的声音破碎不堪,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她看看凌芸手上的戒指,又转向林渡,“林渡……你的戒指……为什么……会在她那里?”

      聂红裳原本因打击而混沌的大脑,被楼婉清这句话刺醒,她顺着楼婉清的目光看去,当那枚熟悉的、本该在林渡手上的黑钻戒指映入眼帘时,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最后的支撑仿佛也被抽走了。

      连这个……连代表她自己的信物,都给了凌芸?

      那她们手上的戒指,又算什么?一场笑话吗?

      她甩开了楼婉清搀扶的手,死死盯着林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淋淋的质问:

      “林渡!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把我们当什么?!把你的戒指当什么?!你把你自己……又当成了什么?!”

      面对聂红裳泣血般的质问和楼婉清绝望的眼神,林渡的嘴唇动了动,那双沉寂的黑眸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波澜泛起,但最终,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或者说,是麻木。

      她无法解释这枚戒指背后所代表的、她与凌芸之间那用血脉和因果彻底锁死的协议。

      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且残忍。

      沉默,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彻底斩断了聂红裳心中最后的希望。

      她忽然觉得,这个地方,这个人,都让她窒息。

      “好……好……林渡,你真好……”她不再看林渡,也不再看任何人,猛地转身,径直朝着主卧的方向,快步走去。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主卧的门被她狠狠甩上,那力道之大,连墙壁都似乎随之震动。

      “红裳姐!”楼婉清追了几步,却在紧闭的房门前停住了脚步,这个她曾经视为港湾的“家”,在这一刻,已经被无形的界限割裂。

      凌芸看着聂红裳逃离般摔上门,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些,她伸手,再次挽住林渡僵硬的手臂,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楼婉清,声音轻柔:

      “看来,需要一点时间让有些人适应新的秩序。不过没关系,林渡,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楼婉清浑身一颤,在凌芸那看似平静却充满压迫感的注视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被无形的锋芒刺中。

      客厅里只剩下电视聒噪的喧哗,主持人的大笑声尖锐地刺破凝固的空气。

      林渡站在原地,左手手臂被凌芸紧紧挽着,右手纱布下的伤口隐隐传来刺痛,与额角突突跳动的神经遥相呼应。

      烦。

      这个字眼就像毒藤,缠绕上她近乎麻木的心绪。

      聂红裳的质问,楼婉清的眼泪,还有这具沉重、疲惫、不断传递着不适信号的躯体……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嗡嗡作响的背景噪音,吵得她太阳穴发胀。

      她厌倦了解释,厌倦了安抚,厌倦了在这混乱的漩涡中被拉扯,万载岁月,她何曾需要面对如此不堪又琐碎的场面?

      凌芸感受到了手臂传来的细微僵硬,她侧过头,打量着林渡愈发苍白的脸色和眉宇间那几乎无法掩饰的厌烦,心中了然,她晃了晃林渡的手臂,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僵立在主卧门外的楼婉清听清,“看来这里不太欢迎我。林渡,要不我们先回去?等你这两位……室友,情绪稳定些再说?”

      她刻意加重了“室友”二字,划清界限的意味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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