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积雪（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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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亦之第三次见到时久是在一个月以后。
那天选主持一面后，次日老师就告诉了他时久弃权的消息。许亦之虽然得到了个一出风头的大好机会，却也没有了再次见到某个来无影去无踪大忙人的机会，直到某个风和日丽的周末他奉母命去亲戚家送东西。
其实严格上来说，温启湾东区34号别墅的主人已经不能算是他们家的亲戚了，只能算朋友，是他小姨的前夫而已。但是他的这位前亲戚一向忙得脚不沾地，对方唯一的的儿子也是个纯粹的大懒蛋，所以许亦之根本就没有在大门外傻傻地等着主人来欢迎自己，直接跟保安打了个招呼一边走进他们家庭院一边给自己表弟打电话:
“然然，你在家吧，我妈烤了奶油小泡芙给你，你吃不吃？”
段一然那边似乎正忙得不可开交，背景音嘈杂不停。但这没妨碍许亦之听出他语气里的喜出望外:“泡芙！哥你太好了，我们刚说着外卖再不到就要饿死了咧，你就来了！你直接上来我房间好了，叫张叔给你开门...我艹！我艹！我卡墙里了啊啊啊啊！救命啊小久！！！”
他惨叫得太过大声，许亦之默默把手机从自己耳边拿得更远了。电话对面传来另一个人紧张的声音:“来了来了...不是，你卡的这位置我也救不了啊？实在不行你还是自杀吧？”
段一然:“......。”
“哪有你这样的！”他大喊。
对面实在太吵，许亦之干脆直接就挂了电话，揉着耳朵向他们家的密码锁里敲上自己小姨的生日。
段家人不多，讲真常住在这里的就只有段先生一个人，所以这套别墅的户型不算大，从玄关进门边上就是客厅。
真皮沙发，水晶吊灯，大屏挂壁电视。空气里有浅淡的紫罗兰香薰味道，确实很大气整洁，如果天花板上没有某个白色的不明生物在滑来滑去的话可能会更加整洁。
许亦之望着空中在吊灯上和柜子顶不断反复横跳的鼠状生物陷入了沉思。
半晌以后，眼看着它的动作越发狂放，许亦之当机立断一拍脑袋，直接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蹿到楼上推开段一然房间的门:“段一然！”
房间里有一A一O两个人正在床坐着一块儿打游戏，他这么一闹可是结结实实把床上的两个人给吓了一跳。段一然手一抖，投影仪屏幕上的女性角色一下就从半空中掉了下去，只留屏幕外Alpha反应过来后痛苦地捂着心口:“哥，你别这么吓人好不好？！你差点把我吓死...”
许亦之本来是想告诉他楼下蜜袋鼯又越狱了的事情的，但是他的眼睛却先瞥到了段一然身旁同样不明所以Omega的脸，瞬间就把自己到底想说什么给忘了，脑海里“轰隆”劈过一声雷，震惊:“——时久？你们俩为什么会在一起？”
时久刚才似乎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此时二人对上视线，许亦之才从他眼底读出了和自己一样的惊讶。但是段一然却似乎并没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遥遥伸手点了下窗外:“我没跟你讲过吗？小久之前在祝盛他们家住过一段时间，祝盛他们家一直就住我家对面啊，我们一起玩不是很正常吗。”
这时候时久倒也回过神来了，远远对他笑了下:“学长，好久不见。”
“...啊，好久不见。”许亦之这才稍微找回一点理智来，忽然想起来自己刚才是为什么这么火急火燎的，于是转头:“然然，你刚才上楼以前有把胖胖的笼子打开吗？”
胖胖是他们俩弟弟宠物蜜袋鼯的名字。段一然愣了一下，和许亦之十七年兄弟之间的默契还是让他感应到了某种不祥的预感，脸色一下凝重起来:“当然没有啊，我怎么可能放它出来？哥，胖胖不会...”
许亦之沉痛:“它现在跑出来了。我刚才上来的时候看到它在客厅里飞来飞去，离茶几特别近。要再按这样下去，我觉得小姨送你爸的那个白釉花瓶估计马上就要被它踹倒了。”
“......”
安静的房间里爆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爆鸣。
段一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床上蹦起来，魂飞魄散地冲下楼:“胖胖！你给我停下！！！”
二楼许亦之表示不忍直视，在胸前给他画了个十字以示祈福。
他们两个是心有灵犀上了，但时久却还完全处在战况外，看着段一然一阵风般离去的背影隐隐疑惑:“...学长，然然他这是？”
许亦之虽然还有点震惊，但是马上就把这点儿别扭给自我调节好了，缓缓转过头面对他时语气如春风般和煦:“啊，倒也不算什么大事情，就是现在楼下有只老鼠在客厅里窜来窜去，可能会碰倒一些家具，然然下去抓老鼠了。”
“哦。”时久有点犹豫:“需要我帮忙吗？我可能也有点用。”
他说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发丝间橘猫耳朵晃了晃。
他说得认真，于是许亦之笑起来:“这个就不用了。那小玩意儿是我俩表弟养的宠物，会飞的，估计看到猫得疯。普通的猫应该揽不了这瓷器活，这得猫头鹰来才行得通。”
楼下一阵霹雳哐当东西被带倒的声音，许亦之闻声趴到楼梯栏杆上向下看，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喊:“然然你加油，哥就不下去了，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段一然抬头怒道:“你为什么不下来帮忙？胖胖不是认得你吗？”
许亦之:“我上次见胖胖都是半年以前了，你看它这傻样儿，哪像能记住我嘛。一会儿我下去肯定不仅帮不上忙还净添你乱，哥不下去这叫有自知之明。”
“......”段一然不想理他了。
时久听见他们俩吵吵闹闹觉得有趣，也凑过来趴在许亦之旁边喊:“加油段一然，我等着你爬地狱塔呢。”
段一然一听他这句脸就垮了，但很快又高兴起来，猛转头看向许亦之，眼睛发亮:“是不是和我讲过你玩过《双人历险记*》来着？”
许亦之莫名:“对啊，干吗？”
段一然满含希望地看着他:“那你来得正好，我们卡在地狱塔那里了，你去帮我过完行不行？”
“不要。”许亦之排斥:“我才刚到你家都还没来得及坐下呢就被这么使唤，难道我不要面子的啊？”
“哎呀哥!”段一然听他这么讲也不抓老鼠了，索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仰着脖子巴巴地求他:“哥，你最好了，你就帮我这一次嘛!小久也你快配合我劝他啊，不然咱俩在那儿卡到明年都过不了关!”
他喊得真情实感，时久没忍住又笑起来，点了点头对许亦之道:“是啊，拜托了你学长，地狱塔那里特别难，我们真的过不去，求你帮帮忙。”
许亦之刚好和他对视上，一眼就望见他弯弯的睫毛。于是愣了一下，有些话自己就从嘴巴里顺出来:“...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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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许亦之今年上半年就已经通关了《双人历险记》这款游戏，不过那时候他玩的是内测版本。这款游戏本来就是他朋友家公司研发的新游，在《双人历险记》正式上线以前他就已经和路闻歌把全部结局都给打通了，小小一个地狱塔，也许会难倒别人，对他来说却不在话下。
房间里，电视屏幕上的一红一蓝夫妻两个小人并排站在地狱塔前面，游戏正处于暂停状态。
时久从善如流盘起腿在段一然床上坐下，抬头笑道:“大佬加油，我等着膜拜你。”
许亦之朝他笑了下。
“我其实差不多已经可以爬上地狱塔了，但是段一然不大行。”时久指了指屏幕里的两个小人，“他那个角色比较难。”
许亦之这才开始仔细端详起他们的游戏进度来。《双人历险记》的主角是一对夫妻，这个游戏本来就有很多情侣玩家为了增进感情入坑，他刚才也一直觉得段一然和时久好像有点暧昧，理所当然地应该用的是丈夫和妻子的角色。妻子角色的操作会比丈夫要难一些，对于Omega来说可能不是那么好上手，Alpha要去帮助ta过关一直都是一种共识。
屏幕上的暂停标志被清掉，时久掂了掂手里的游戏手柄，操控角色走了两步。
于是许亦之就看到了游戏界面里的那个高高壮壮的红色男子动了起来，矫健地在空中来了个二段跳稳稳落地。
他:“......”
多虑了。
许亦之心情复杂地捡起段一然刚才随手丢在床上的手柄，坐进边上的懒人沙发里操纵着妻子小梅跳到旋转踏板上。
地狱塔实际上并不是必须要过的主线任务之一，但是段一然这小孩平时也一直挺喜欢没事找事，找来的事儿解决不了就大喊“哥快救我”的，所以许亦之纵使不解也还是没表示出什么诧异的情绪来。
时久的手很稳，技术也在线，跳上塔顶的过程虽然因为手法生疏有点儿磕磕绊绊，不过能登上去就已经很够用了。许亦之好歹是通关过两遍游戏的人，过地狱塔几乎毫不费力，翻上塔尖后想都不想把烟花发射到空中去，流光溢彩的电子烟花在夜空中飞舞盛大。
“好漂亮啊。”时久赞叹，“这么轻松的吗学长，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一定早点巴结你。”
许亦之放下手柄对他笑:“别别别，可别这么说，你再夸我我可真要飘起来了，快收。”
“本来就是这样啊。”时久说着说着停下来，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直直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良久后才新奇道:“学长，之前不知道你和段一然认识还没想那么多，我现在才发现你们两个长得居然有点像诶。”
“有吗？”许亦之摸脸，“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毕竟我比较像我爸，他比较像他妈妈，长相都不是一种类型的吧。”
“有啊，你们笑起来的时候嘴巴的部分很像。不过你笑起来有个小括号，”时久在自己嘴角处比划了一下，“段一然没有。”
许亦之又被他逗笑，有样学样也括起嘴角，道:“这样？你不觉得奇怪吗，哪有人这样笑的。”
“怎么会，我觉得挺好看的啊。”时久认真，“怪不得之前在礼堂聊天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挺似曾相识的来着，但是你们也就只有这里比较像了，从别的地方根本就看不出来是表兄弟。”
“是这样，我们就是长得不大像。”许亦之承认，“不过其实之前第一次见你时我也觉得你挺似曾相识的，我老感觉以前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时久想了想:“可能是看电视的时候见过我跑龙套吧。咱俩以前应该没见过，不然我不会没有印象的。”
“嗯，可能吧。”
......
二人又上天入地杂七杂八侃了几句大山。聊着聊着许亦之顺势问起他之前选主持人突然弃权的事来，时久却好像不愿多说，三言两语就概括过整件事去:“倒也没什么的，就是公司要我们准备出道战，明年一月就要去韩国开始选拔了。我觉得还是公司的事情更重要，主持什么的先放一放吧。”
“是这样。”许亦之明了，“辛苦了。”
“唉，不说这个了，”时久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下床走出房门，“说起来，段一然还没抓到老鼠吗？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许亦之跟在他后面，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对哦。然然，你还好吗？不然我们叫个捕鼠算了，省事好多。”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积雪（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