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漩涡》是啊Q呀

12、名片

　　曲棠近乎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打开门，一股饭香味就飘了过来，曲棠心情差到极点，竟然还嗅了嗅味道，辨认出是周糖做的超好吃的蛋包饭。

　　只是，她现在什么都吃不下。

　　周糖刚把餐具摆好放在桌子上，听到开门声，转身招呼，“过来吃饭。”

　　曲棠恹恹地摇头，“不吃了。”

　　她脸上的泪痕还残留着，眼圈的红也未消退，一看便知是哭过了。

　　周糖快步走到她面前，低头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关切的语气让曲棠的难过又一次涌上来，急需疏解的心情让她把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就是这样，我明天要是修不好，就要赔一大笔钱。”

　　她边哭边擦眼泪，“我真没用，连哪里不对都看不出来。”

　　周糖倾身把她抱入怀中，话语温柔，“不是的，棠棠，你很厉害，你创造了我，创造了那么多智能生命。这不过是你人生路上的一个小小挫折，一定会过去的。”

　　温柔的话语安抚了曲棠不安的内心，她在周糖怀里哭得很凶，直到情绪都发泄出来了，哭声才慢慢止住。

　　周糖适时地放开她，去拿了纸巾给她擦脸，“哭得脸都红了。”

　　曲棠哽咽着抽泣，“是不是很丑？”

　　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意哭得丑不丑。

　　周糖心里觉得好笑，嘴上安慰道：“怎么会，棠棠你一直都是最漂亮的。”

　　把眼泪擦干，周糖说：“现在，我们先吃饭，等吃完饭，我们再想办法解决，好不好？”

　　“好。”曲棠点头。

　　她哭得急，周糖便先给她倒了杯温水。

　　盛着温水的玻璃杯拿在手里很舒服，曲棠拿起来喝了几口，然后坐在饭桌前，一口一口地吃着蛋包饭。

　　蛋包饭还是一样的味道，但她此时心里还惦记着芯片的事，食不知味，她吃了几口觉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去了卧室。

　　她把芯片插进机器里，选择了检查故障。

　　伴随着机器的嗡鸣声，她在想，如果是芯片出了问题，那么她只能修改程序，这也不见得是一件简单的事。

　　结果很快出来，芯片是正常的。

　　这让曲棠大吃一惊，怎么会？

　　她把芯片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结果依然显示是正常的。

　　曲棠倒在椅子上，出神地看着显示器上的结果。

　　这比芯片出错还要糟。

　　她闭了闭眼，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门铃声响起，坐在客厅的周糖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在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穿着灰色的职业套装，精明干练，头发盘成了一个髻，一丝不苟。

　　又是一个仿生人设计师。

　　周糖很快辨认出了她的身份，“你好，请问你找谁？”

　　女人飞快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我找曲棠。”

　　周糖让女人进门，曲棠从卧室跑出来，和女人寒暄了几句，把她带到了卧室。

　　林红是曲棠的师傅，目前在一家大型AI研究中心供职。她教会曲棠之后，便不再做任何仿生人，并且也不再允许曲棠做，而是给她介绍了一份别的工作。

　　两人发生分歧，关系自此疏远。

　　曲棠还记得林红不再做这一行的原因，“我们制作出来的东西，”林红当时说得很认真，“有可能会有一天，我们自己都无法控制。”

　　“师傅。”许久未见，曲棠讪讪地开口，“您过得怎么样？”

　　严肃的女人笑了起来，“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见了我，还是一副欠了我钱的样儿。我过得还不错，倒是你，遇到什么难题了？”

　　女人绝口不提曲棠这几年从来没有联系她这件事，对待她的态度一如往常。

　　曲棠吸吸鼻子，有点感动。见林红可亲的样子，便把仿生人出故障的事情告诉了她。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把心里的担忧都说出来了，“如果她真把事情往外说，我在这个圈子里的名声就完了。”

　　“那不正好。”林红坐在椅子上，开始操作机器，她接话道，“正好我还缺一个帮手，你考虑考虑，要不要跟我一起干。”

　　曲棠没说话。

　　林红倒也没在意，三五下操作完，站起来把芯片拿了出来。

　　“芯片没有问题。”她笃定地说道，“只能从仿生人身上找答案了。”

　　“仿生人我很仔细地检查过，没有问题。”

　　“那就只能说明你运气不好，遇到无法解决的小概率事件了。”林红说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跟你去一趟，你联系一下买家，看我们能不能现在过去。”

　　曲棠给王玲拨了个电话。

　　手机里传出王玲的电话铃声，直到快挂断时，电话才被接起。

　　“什么事？”对方的声音很不耐，一阵琐碎的翻纸张的声音传来。

　　“玲玲姐，”曲棠说道，“你看什么时间合适，我想再过去一趟。”

　　“找出问题了？”

　　曲棠支吾，“排除了芯片的问题，应该是仿生人的构造出了问题，我想再过去一趟就能确定。”

　　“应该？”王玲语气很不好，“你就拿这种词来敷衍我？”

　　“不是的玲玲姐，”曲棠说道，“你也知道，这个东西很智能，所以排查的时间需要稍微长一些。”

　　“行了，我没工夫在这听你闲扯。”王玲顿了顿，“6点钟，在我家门口等我。”

　　电话挂了。

　　林红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曲棠吐出一口郁气，转头对林红说：“师傅，6点钟，您有时间吗？”

　　“有。”林红说道，“我这好不容易来一趟，一定要尽力才行。”

　　两人去外面的咖啡厅坐了两个小时，林红说了一些她工作上的趣事，逗得曲棠傻笑了半天。

　　5点半的时候，曲棠驱车去往王玲的小区。

　　6点钟，王玲并没有露面。

　　她们一直等到6点半。期间曲棠几次想给王玲打电话，都让林红拦了下来。

　　王玲姗姗来迟，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透过塑料袋能看到里面的绿叶菜，看来是去超市采买了。

　　她看到等着她的曲棠，脸上没有半分歉意，轻飘飘地说了句，“不好意思。”

　　视线移到林红身上，讥讽地一笑，“怎么，自己处理不好，搬来救兵了？”

　　曲棠没理，她需要的是把周其修理好，而不是在嘴上争输赢。

　　见曲棠不接招，王玲便哼了一声，插入钥匙，开了门。

　　曲棠领着林红到了沙发那里。

　　林红仔仔细细地把仿生人检查了一遍。

　　外观没有任何问题。

　　她把芯片插入。

　　两人屏息等待着。

　　在两人的注视下，周其睁开了眼睛。

　　黑色的瞳仁映出两人的影子。

　　他眨了眨眼，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和之前同样的情况。

　　林红撑臂摸了摸下巴，凝视着片刻，对着曲棠摇摇头。

　　曲棠的心一径沉了下去。

　　既然师傅都认为没救了，那就是修不好了。

　　在她们身边观察的王玲开口，“怎么样，是不是修不好了？你抓紧把钱退给我。”

　　曲棠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把芯片从周其身上取出，“你放心玲玲姐，这件事我一定会负责的。如果真的修不好，我也会给你一个说法的。你再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明天早上一定出结果。”

　　王玲很没好气地说道：“我看在小琦的面子上，就再给你一个晚上。明天修不好，就退钱！”

　　小琦是王玲的熟人，也是曲棠的客户，就是她把王玲介绍给了曲棠。

　　曲棠真挚地表达了感谢，带着林红出门了。

　　回去的路上，林红说道：“我收回我说的话。你变成熟了。”

　　如果是以几年前曲棠的性格，她绝对不会这么低声下气地和客户说话。

　　曲棠抿嘴苦笑，“人嘛，总有长大的一天。师傅您去哪？我送您回去。”

　　“我回公司，还有点事要处理。”

　　曲棠在林红公司前停下车，这幢高楼看起来又高大又气派，进出门口的都是穿着正式的男女，看起来就非常高端。

　　曲棠再一次表达了对林红的感谢。

　　林红朝她摆手，“这点小事，不值得一提。”

　　临走时，林红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曲棠，“想清楚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纯白的卡片上，印着公司的logo，林红的英文名印在下面，logo和英文名都是凸起的，底纹是凹陷的花纹图案，四边还是烫金的，就连侧面，也是金边。

　　曲棠拿着这张名片，翻看了好几遍。

　　她明明有林红的联系方式，为什么林红还要再给她一张名片？

　　她抬眼看着进进出出的职场男女，看起来完全是和她两个世界的人。

　　这样的生活，会是她向往已久的新生活吗？

　　她把名片妥帖收好，开车往家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