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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亲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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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褚羊醒来的声音,叶舟终于闭上自己的眼睛,她其实困得头疼,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就熟睡过去了。
褚羊走出来寻找叶舟,见她已经睡下,于是没有打扰。叶舟的外套和靴子都很旧了,日子不再像以前在总署,每到一个季度就会统一缝制新衣服,旧衣服回收之后清洗过后布料还能再利用。
褚羊会因自己同伴过得不好而感到自责,她一直以来背负着这样的责任心,再加上自从澜恩离开后,褚羊似乎把一部分对澜恩的情绪转移到叶舟身上。这种对面叶舟时表现出的长姐一样的情绪支撑着褚羊的精神。
其实她还沉浸在澜恩的死里没有走出来。
她在叶舟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坐下。
褚羊出生在疫情爆发的前六年,她度过了堪称完美的童年。她有一个妹妹,比她小两岁。姐妹俩都有一头卷发,象征着亚洲人的漆黑瞳孔,以及她们那片土地上柔和的五官。
在褚羊的记忆中,父母从来都没有对她们姐妹俩发过脾气,他们深爱彼此,也深爱着他们爱情的结晶。在褚羊四岁生日那年,父母买了一只宠物狗送给她,这美好而温馨的一切都结束于疫情爆发。
那天夜里安静得可怕,南瓜粥却一直在吠叫。
褚羊被南瓜粥从梦中吵醒,她下床之后,去照看了妹妹,见她睡得那样甜,就关上了卧室门,去抱起南瓜粥安抚。
褚羊来到父母的卧室,却没有见到他们人。
寂静声中,一辆汽车突然发了疯似地鸣叫起来,褚羊急忙往楼下看去,只见一辆车撞上了单元楼的大门,似乎还有些人影在下面疯跑。
褚羊开始莫名地心慌,她不断地哭喊叫着爸爸妈妈,也许是她的哭喊声太有穿透力,父母竟然真的打开家里的防盗门回来了。
母亲抱起褚羊,父亲走到卧室里也抱走了妹妹。
父母开车带着姐妹俩疾驰离开了家,没有带行李、甚至没有让她们换睡衣。
如果是像以前要起大早开车去爷爷奶奶家里,父母都会温柔地唤醒她们并且给她们洗漱穿衣服。
“妈妈,我们要去哪?为什么不带上南瓜粥?”褚羊看向母亲,眼睛里满是担忧。
“离开这里。”平时耐心的母亲只这样敷衍褚羊。
紧接着,褚羊看见街道上好多人都在疯跑着,汽车开始变多,有些人还扑上汽车的门,疯狂的抓挠着。
“他们疯了吗?”褚羊被吓得呼吸急促起来。
有人拍打着车门要上车,却被更疯狂的人类拖走了。妹妹被吓得直哭,褚羊学着母亲的方式安慰妹妹 。
那简直是褚羊闻所未闻的混乱之夜,他们一家人不得已弃车跑进了无人小便利店,死死地锁上门。就是这个决策,让他们失去了家里的小女儿。
一直丧尸从便利店的角落扑过来,率先抓走了妹妹,父亲反应过来随手拿起一把菜刀捅死了丧尸,妹妹已经死了。
褚羊看着血肉模糊的、妹妹的尸体。
那血肉模糊的一团自那之后成为了褚羊最深最恐怖的噩梦。
在与父母流亡的路途中,褚羊总是吃得最饱的。父母总说他们不饿,但是褚羊懂事后才发现他们瘦骨如柴的身体,像是薄薄的一片纸。
父母跟随路上遇到的反叛者加入了诺亚军,在诺亚军营地的日子过得很清贫,但是父母永远会想办法填饱褚羊的肚子。
褚羊曾经以为,妹妹的死给予她的噩梦,总会被父母的爱慢慢冲淡。但是她一直不知道,父母在妹妹死后也一直活在阴影中。他们跟随诺亚军一起出去抢物资、杀丧尸、反抗集中管理措施。
诺亚军的起点虽然不高,但是意外顽强,初期的这种顽强和团结,让他们夺下了军防部的武器仓库,他们长期聚居在那周围。
褚羊十二岁时就已经跟父亲一样高,她也开始像父母那样为了生存而战斗。
褚羊是天生的乐天派,懂得苦中作乐。只是她放大的那么一点点快乐也在被总署俘虏后夺走了。她开始被总署的军官培训,很少能见到父母。再见到父亲时,他已经神情呆滞、消瘦成骨架,并且嘴里还说着疯言疯语。
总署说他们火化了母亲的尸体,将母亲的骨灰放入勇士墓园,以得善终。其实墓园只是若干个小格子,曾经是储物柜。
褚羊总是去悼念母亲。
从总署逃出来的那天,他们亲眼看见总署将“失败的实验体”堆成山一样全部焚毁。焚毁后的骨灰用以提取碳元素。
褚羊才知道,她的母亲,那个一向坚毅果敢的女人,从来没有得到善终。
【2:30pm】
褚羊跟集星和希楠一起搜寻了这个安全区,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应该都被诺亚军卷走了。除了几个上了锁的保险柜,她们只打开了两个,里面确实有一些子弹、饮用水和碘伏液,除此之外只是一堆又一堆的“钱”。
这些曾经充当着一般等价物的纸币现在成为了最没用的废纸。
这时候,睡醒的叶舟找到了她们。
“我捡到了火柴,”叶舟晃了晃手里的火柴盒,“还有一些发霉的雪茄。”
“我们去捡一些木柴回来,就可以生火了,”褚羊立刻会意,“说不定可以找个容器烧热水。”
“我和集星去吧,就在这附近。”希楠的头发仍然是盘起的状态,没有如往常那样扎着马尾。
“好吧。”褚羊能感觉到希楠和集星大概有话要说。
希楠跟着集星往外走,路过叶舟的时候却没有躲,而是用肩膀极富有挑衅意味地撞了一下她。叶舟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向希楠。
“你们昨天晚上又吵架了?”褚羊凑热闹问道。
“没有,”叶舟无辜地耸肩,“她可能误会我偷看她洗澡。”
“真的是误会?”褚羊颇幽默地故意问。
叶舟无语地看着褚羊。
“现在是同伴,你们两个也得找时间缓和一下关系,以前大家也不都是因为澜恩才接纳你的,像以前那样主动伸出橄榄枝呗。”褚羊看着叶舟的模样,心里倍感亲切和慈爱。
“我跟希楠之间不像跟你们那样简单。”叶舟自己也有些挫败感,她拿出一根发霉的雪茄,点燃之后试着抽了一下。
叶舟被呛得一直咳嗽,她立刻嫌弃地扔掉了手里的雪茄。
“前时代的人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所以你谈恋爱总找强势的对吗?”褚羊跟叶舟一起坐到椅子上。
“我本来就很软弱,”叶舟还是没从雪茄的味儿里缓过来,又咳嗽两声,“她们这样的人会吸引我。”
“你可不软弱,”褚羊真心这样认为,“你已经做得很好。”
褚羊很少说这样的话,叶舟因为她的话变得有些难过。
“我是免疫者会让你觉得很不公平吗?”叶舟问出这个问题时几乎是脆弱的。
“多少有一些吧,”褚羊诚实地回答,“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因为自己是免疫者而高兴,相反你很痛苦,特别是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开的时候。”
确实如此。叶舟难受地揉自己的眼睛。
“叶帆也是免疫者,但她也还是走了,在生命这件事上,命运一直冷血。”
褚羊轻声安慰着叶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