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走廊口的散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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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响得突兀，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教室里瞬间沸腾起来。
数学老师夹着教案刚走出门，同学们就迫不及待地起身，桌椅碰撞声、说笑声、收拾书本的哗啦声混成一片。午休时间到了，大家都急着去食堂或者操场。
林未晞慢吞吞地整理着书本。她不太喜欢这种拥挤的时刻。眼角余光瞥见旁边的陈望已经利落地站起身，和后排的男生说笑着往外走了。
他好像总是这样，身边不缺朋友，行动如风。
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抱起挑出来的几本要还回图书馆的书，起身往外走。班主任刚才交代，这些书下午上课前要还回去。
走廊里已经没什么人，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斑。安静得能听见自己轻轻的脚步声。
挺好的，她喜欢这种安静。
刚转过走廊拐角，迎面跑来几个打闹的低年级学生，嘻嘻哈哈地，根本没看路。
林未晞下意识地想避让，往旁边一侧身，却忘了怀里抱着的一摞书本来就不太好平衡。
“哗啦——”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几本厚厚的书籍从她怀里滑落，散了一地。有一本甚至还滑出去老远，封面擦着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那几个闯祸的学生愣了一下，吐了吐舌头，飞快地跑掉了。
走廊里又恢复了安静。
林未晞看着散落一地的书，有些懊恼地蹲下身。裙子有点碍事，她只好小心地屈着膝盖，伸手去捡最近的一本。
真是的。她心里有点烦。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她旁边。
一双白色的、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运动鞋映入眼帘。鞋帮很干净。
林未晞的动作顿住了，心里咯噔一下。这双鞋……她中午刚见过，在课桌下面，就在她座位的旁边。
她僵着脖子，一点点抬起头。
逆着光，陈望正站在她面前，微微蹙着眉看着地上的狼藉。他好像折返回来拿什么东西的。
“怎么了？没拿稳？”他开口，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点跑动后的微喘。
林未晞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窘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刚……刚才有人跑过去，不小心撞到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她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的样子肯定很可笑。
陈望没再多问，也蹲了下来。他的动作很自然，没有丝毫犹豫。
“没事，我帮你。”
他说着，已经伸手去捡那些散落的书。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很利落地把书一本本捡起，叠放整齐。
林未晞还保持着蹲着的姿势，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他离得很近，近得她能看清他低垂着眼睑时长长的睫毛，还有额前因为微汗而贴服的几缕黑发。
那股淡淡的、阳光混合洗衣液的味道，又一次清晰地包裹过来。
他捡起最后一本，也就是滑得最远的那本，轻轻拍了拍封面沾上的灰尘。然后，他把整理好的一摞书递向她。
“给。下次抱稳点。”他看着她，嘴角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向上扬的弧度，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她。
林未晞愣愣地接过书，抱在怀里。书本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谢……谢谢。”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依旧细弱。
“不客气。”陈望站起身，拍了拍手，好像做了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走了。”
他转身，脚步轻快地朝着教室方向跑去，大概是回去拿落下的东西了。
走廊里又只剩下林未晞一个人。
她抱着那摞失而复得的书，还蹲在原地，心跳得厉害。刚才那一幕像按了慢放键，在她脑子里一遍遍回放。
他蹲下来的样子，他捡书的动作，他递过书时的手指，还有他说话的声音。
怀里的书本沉甸甸的，却让她心里某个地方变得轻飘飘的。
她在原地又蹲了几秒，才慢慢站起来。腿有点麻。
走到图书馆的路上，她的嘴角一直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弯着。
下午的课，林未晞有点心不在焉。
老师讲的内容从左耳进，右耳出。她总忍不住用眼角去瞟旁边的陈望。
他听课很专心，偶尔低头记笔记，侧脸线条认真而清晰。好像中午走廊里那个小小的插曲，对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早已抛在脑后。
但对她来说，却好像不一样了。
放学铃声响起，大家开始收拾书包。
陈望动作很快，三两下收拾好，和约好打球的同学勾肩搭背地走了。
林未晞磨蹭到最后才离开。
走出教学楼，夕阳把天空染成一片暖橙色。她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有桂花初开的甜香。
路过那个拐角时，她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那里空空如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她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回到家，她反锁了房门，从书包最里层拿出那本带锁的日记本。
钥匙转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她翻开新的一页，握着笔，想了想，然后认真地写下：
“九月X日，晴。今天，我的书散落在了走廊。他帮我捡了起来。他的手指很好看。还有，他跟我说了两次话。”
写完，她看着那几行字，手指轻轻拂过“他”这个字，脸上又露出了和下午一样、自己都没察觉的浅浅笑容。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走廊口的散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