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校花卉饲养指南》渏钏

21、阵平版花梨

　　　　“花梨……”
　　萩原研二叫了她一声后不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递出手帕。

　　花梨没有回应，一动不动，像一座孤寂的雕像。
　　萩原研二动作停了一下，手往回缩，最后还是将手帕凑到花梨面上，轻轻擦拭那些已经变得冰凉的泪。

　　两人沉默地站着，一个僵硬地擦泪，一个安静地哭泣，雪花似乎也读懂了情绪，轻轻地飘落在他们身上，为两人披上一层白纱。

　　空旷的雪夜寂静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响起叽叽喳喳的鸟叫，天空投下深蓝的光，将大地染成灰蓝。

　　花梨的声音混在细碎的鸟鸣中，让人听不真切。
　　“……研二。”

　　“什么？”
　　萩原研二收回手帕，凑近问着。

　　“谢谢。”
　　乍一听到这句话的萩原研二还愣了一下，本能地回复，“不客气。”

　　说完他又反应过来，用上了惯用的腔调。
　　“我们回去休息吧花梨，研二酱都要冻成研二块了～”说着他指指自己的头顶，笑着接下去。
　　“我的发色都快变得和花梨一样了。”

　　花梨看看在他头上格外明显的雪碎，又撩起一缕头发看看和自己发色融为一体的雪花，赫然将自己的发色变成黑色，平静地耍赖。
　　“明明是我的发色变得和你一样。”

　　说完她看着笑得肩膀颤/抖的萩原研二坦然道。
　　“我要睡觉了。”

　　萩原研二识趣地拉开围巾的一侧，让花梨大王变回原型窝回去，开始小跑着往回走。

　　一人一花趁着朦胧的晨曦回到家中，关上只呀作响的木门，萩原研二又凑在门缝边听了一会才放下心来，疲惫地躺上/床，将自己摊成一团萩饼，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发信息，特意拿远避开屏幕的微光。
　　明天，不对今天的兼职只能推掉了，睡醒后要去警局做笔录，做完看看有没有时间去兼职，没有的话只能遗憾地算了。

　　萩原研二愉快地发出那条推辞兼职的信息，字里行间满是遗憾，发完将手机往旁边一扔，合上眼。
　　话说这几天遇到的案件好像有点多，花梨该不会是什么案件体质吧，还是说会吸引这些……

　　他昏昏沉沉的脑袋里飘着各种思绪，很快大脑就在这些威压下进入了梦乡。

　　……

　　这一觉睡得格外漫长，却也不够尽兴，因为他是在萩原千速的敲门声中醒来的。
　　“研二——研二——”

　　“我醒啦老姐——”萩原研二拉长着声音回应道，打了个哈欠，又往被窝里缩了缩，伸出一只手将冰冷的手机拖进被窝，眯着一只眼睛打开手机，一手将杂乱的发丝往一边拨去。

　　“滴——滴——”
　　兼职那边已经回他消息了，对他没能去工作表示深切的遗憾，萩原研二快速复制黏贴了一段回应词发了过去，下一秒耳边又响起了比之前更大的敲门声，和萩原千速明显在积攒怒气的声音。
　　“萩！原！研！二！”

　　被点名的某人唰的一下爬出被窝，不顾身上的鸡皮疙瘩飞速打开门。
　　“我醒啦姐姐。”乖巧研二顶着一头乱毛如是说道。

　　萩原千速冷哼一声，看着他眼下的青黑露出了然的神情，抛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快来吃饭！”

　　什么嘛原来是吃饭，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呢。
　　萩原研二关上门只敢小声在心里嘀咕，往前迈几步砰的一下撞进还有余温的被窝，磨蹭了几下才起身换衣。

　　没办法，老姐那边一向有一不能有二，再让她过来叫一次敲的就不是门，而是他的头了。

　　萩原研二仍旧在心里小声嘀咕，坐上饭桌听了几句萩原夫人有关不能熬夜的论调，才磨磨蹭蹭地出门。

　　萩原家其他成员也习惯了萩原研二这街溜子的习惯，道了句注意安全，交代买点东西回家，便放他出了门。

　　当然，某花妖此时还沉浸在梦乡中。

　　萩原研二隔着围巾戳了戳花梨，心里满是羡慕。
　　要是花梨和吸血鬼一样就好了，咬一口别人就能把人转换成和她一样的生物，到时候他就可以和花梨一起，窝在小阵平的围巾里睡大觉……

　　“喂喂hagi，你在想什么？”
　　正在心里想着如何剥削松田阵平的hagi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啊啦，是小阵平啊～”

　　松田阵平狐疑地看着强装镇定的萩原研二，属于直球类的直觉让他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对劲。
　　“你该不会在心里说我坏话吧。”

　　“啊呀怎么会呢～”萩原研二打着哈哈，开始扯开话题。
　　“呐阵平酱～你怎么在这？”

　　“我去拳击馆。”松田阵平语气慵懒地打着哈欠，双手插兜，萩原研二眼球一转笑得狡黠。

　　猜我现在要去干嘛～”

　　“去干嘛？”松田阵平敷衍地回应，大长腿随意地在雪地上踩下一个个脚印。

　　“我现在要去——”萩原研二拉长着声音，走路姿势乱七八糟地晃着。
　　“要去——”

　　“……”松田阵平脑门开始冒起隐约的‘井’字。

　　萩原研二自然也看出幼驯染的不耐烦，但他不信邪，眼睛一眨，扬起一个恶劣的笑，“……你猜～”

　　“砰！”

　　一阵青烟飘过，松田阵平吹吹拳头，萩原研二捂着脑袋上刚出现的大包龇牙咧嘴。

　　“很痛诶马自达！”他捂着脑袋委屈抱怨着，得到对方一个三白眼邪恶笑容。
　　那意思是有本事你打回来。

　　萩原研二无语地放下捂着脑袋的手，在他威胁的目光下老实说出自己的行程。
　　“我现在要去警局做笔录，做完要去便利店买东西，买完要去兼职……”

　　松田阵平一顿，鞋在雪地上压下一个深深的痕迹。
　　“等等！你要去警局干嘛？”

　　一丝不妙蔓上心头，他紧盯着还在嘻嘻哈哈的萩原研二，看得对方声音都弱了下来。
　　“那个，我昨晚去行侠仗义了……”

　　他看着松田阵平又举起的拳头，默默将语气一转，改为正经语气。
　　“我昨天做兼职偶遇一件凶杀案，然后就……”

　　萩原研二在松田阵平的拳头威压下又将画风一转，将事情经过说得更详细些，当然略过了花梨和树爷爷的剧情，但这也足以让松田阵平脸上阴沉得滴水。

　　“你这就敢上了？这就莽上去了？”他拳头捏得咔咔响，又是一拳砸在萩原研二脑壳上。

　　“痛痛痛小阵平！”萩原研二捂着脑袋蹲下求饶。
　　“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嘛～没事的没事的～”

　　“这种事情，这么危险你也上！逞什么英雄！”松田阵平背后的火山猛烈喷发中，萩原研二蹲在他旁边瑟瑟发/抖，显得有些可怜。

　　萩原研二揉着耳朵企图唤醒幼驯染的理智。
　　“哎呀小阵平，我只是想去看看情况而已，我也没想到凶手会突然出现嘛～”说完他偷偷看了眼松田阵平的眼色，捂着胸口夸张道。

　　“hagi都被吓坏了～”

　　松田阵平对萩原研二的装怪卖惨熟视无睹，深吸一口气舒缓心情，冷着脸抛下一句。
　　“下次这种事情要叫上我。”

　　“嗨嗨，我保证～”萩原研二举着双手求饶，两人又就着他的鲁莽行为讨论了一顿，当然是松田阵平单方面输出。

　　终于两人在拳击馆和警局的交叉路口互相道别，萩原研二才逃过一劫。

　　呼。
　　萩原研二擦擦额间的冷汗，终于松了口气。

　　“他刚刚要攻击你吗？”耳边突然传来花梨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刚醒来不久，萩原研二对她的突然诈尸已经习惯了，左右观察一下发现没人才小声回答。
　　“没有，小阵平是在关心我啦，只是他习惯用肢体语言表达情感。”说到这，他想起松田阵平沙包大的拳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只是作为我的朋友在关心我而已啦，没有恶意。”

　　花梨的声音听着似乎是明悟了什么，“那我也要这样关心研二吗？”

　　萩原研二沉默了一下，脑海里猝然浮现出花梨捏着拳头，面无表情地‘关心’他的样子。
　　有点可爱又有点惊悚是怎么回事。

　　他连忙摇摇头打散脑海里的幻想。
　　“不不不，enn……花梨做你自己就好了，朋友之间本就不需要太多约束。”

　　“好。”怀里的小花应了一声，晃了晃花瓣没再说什么。

　　萩原研二也没再说什么，沉下心思索着待会的笔录。
　　肯定不能直接说实话，要修饰一下。

　　他边走边思索着，脚下的雪地被他踩得吱吱响，脚步不紧不慢，快到警局时放慢了一下脚步，又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郑重走近警局。

　　“跟我来吧。”值班警察听完他的来意，点点头便将他领近询问室，萩原研二捧着一次性纸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对面的刑警是一位眼神锐利的前辈，打开了记录本用严肃的语气安抚道。
　　“放松，只是例行程序，我们再梳理一遍昨晚的情况。”

　　萩原研二点头，看样子颇像一个青涩的青年，开始叙述一个经过他修饰的‘精炼版’真相。
　　“我白天因为兼职去藤原家送货，因为同事有关食人树的故事观察了一下那棵树，发现那棵榕树有些不对劲，放不下心就晚上前去查看，不小心撞见了藤原晴树。”

　　刑警点着记录本，抬头观察眼前的青年，又对萩原研二前去查看的动机，和撞见凶手的时机反复询问了几番。

　　萩原研二一一作答，语气断断续续似在回想。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刑警点点头，合上满是写写画画的记录本，脸上的威严消散不见，但也许是因为天生脸臭，看着还是有些严肃。
　　“听说你是警校预备生？”

　　萩原研二迎着对方冷酷的视线，突然紧张起来，背下意识挺得更直了。
　　“嗨！”

　　“不用紧张。”刑警前辈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脸部肌肉放松了一些。

　　“还没当上警察就这么富有正义感，有你这样的后辈是日本警察的荣幸。”

　　萩原研二听着这么饱含期待的夸奖，嘴上立刻乖巧回应。
　　“您辛苦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其他手续也很快办完，萩原研二起身告辞，前辈将他送到询问室门口，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随口提起。
　　“对了，有个无关紧要的细节……现场勘查时，我们在院子角落里，靠近那棵榕树的地方，发现了一根白发。”

　　“是吗？应该是被害者掉落的头发吧？”
　　萩原研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思索，坦然说出自己的猜想，心脏暗暗加快了跳动频率。

　　不是吧，花妖还会掉发的吗？

　　“是的，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好在刑警前辈并未深/入这个话题，他只是点点头，换了个话题，萩原研二还没松口气便被他接下来的话搞得心头一跳。
　　“藤原晴树说想要见你，你这边意下如何？”

　　萩原研二眼睛睁大，但还是应下了这个奇怪的要求，没再说什么。
　　他还没想到以什么理由去见藤原晴树，他就要求见他了？

　　他脑海里飘着各种猜测，脚下不停，跟随刑警前辈穿过警署内部略显嘈杂的办公区，走向后方一条安静而光线偏暗的走廊，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混合的气味。

　　他们最终在一扇标有‘接见室’的铁门前停下。
　　这里并非正式的拘留所，只是警署内用于临时关押和会面嫌疑人的房间。
　　刑警前辈熟练地掏出钥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他在里面。时间不要太长。”前辈板着脸交代着，萩原研二点点头迈开腿跨进房间。

　　房间狭小，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藤原晴树坐在对面，手上戴着铐子，与昨夜那个状若疯魔的形象判若两人。
　　他换上了统一的羁押服，头发梳理过，脸上是种近乎死水的平静，唯有眼底深处，还跳跃着一小簇未燃尽的火星。

　　“你来了，萩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