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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怕吗?不怕的话就继续(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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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浴室地砖硌得人生疼,弥漫的水汽渐渐散去,留下刺骨的寒意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苏夏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小心翼翼地扶着依旧在轻微啜泣、浑身冰冷的李曼,避开她手腕上那道刺目的伤痕,艰难地站起身。
"我们先出去,这里冷。"苏夏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坚定。她扯过宽大的浴巾,将李曼湿透的身体紧紧裹住,吸收着冰冷的水分,也试图隔开那令人不安的寒意。
李曼像个失去提线的木偶,任由苏夏摆布,只有那双通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跟着苏夏移动,里面充满了劫后余生的依赖和脆弱。
苏夏扶着她,一步步挪出浴室,走进温暖的卧室。煤球和雪球似乎感应到不寻常的气氛,不安地在门口徘徊,喵喵叫着。苏夏轻轻关上门,将它们隔绝在外,此刻,这里需要绝对的安静和安全。
她让李曼坐在床沿,自己快步去取来医药箱。跪在李曼面前,她打开箱子,拿出砷伏、棉签和纱布,动作因为后怕而有些颤抖,却极力保持平稳。
"可能会有点疼,忍一下。"她抬起头,看着李曼苍白的脸,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哄孩子。
李曼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将受伤的手腕顺从地伸到苏夏面前。
苏夏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用沾了碘伏的棉签,极其轻柔地、一点点地擦拭那道不算深却足够狰狞的划痕。碘伏接触到伤口,带来刺激性的微痛,李曼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却没有缩回手。
苏夏的心也跟着揪紧,动作更加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易碎的珍宝。她仔细地消毒,然后贴上无菌敷料,再用纱布一圈圈缠绕、固定,打了一个整齐的结。
做完这一切,她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极其艰巨的任务,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抬起头,却发现李曼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双刚刚经历过崩溃和绝望的眼睛里,此刻氤氲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心痛,有愧疚,有后怕,还有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依恋和……渴求。
苏夏看着李曼苍白脆弱的脸庞,看着她微微颤抖的、没有血色的唇瓣,看着她包裹着纱布的手腕,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酸涩,疼痛,却又涌动着无比汹涌的爱怜和保护欲。
她缓缓站起身,没有离开,而是俯下身,双手撑在李曼身体两侧的床沿上,将她困在自己与床铺之间极近的距离里。
她的目光深深望进李曼的眼底,那里面的脆弱和依恋像是一张网,将她牢牢捕获。
然后,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低下头,吻上了李曼冰凉的、微微颤的唇。
这个吻,起初只是轻柔的触碰,带着试探和安抚,像羽毛拂过,带着泪水的咸涩和碘伏微苦的气息。
李曼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微微放大,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那僵硬便在那份柔软的、带着苏夏独特气息的亲吻中融化。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扫过苏夏的脸颊,带着湿润的凉意。
像久旱的土地贪婪地汲取着甘霖,又像濒死之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她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颤抖地攀上苏夏的后颈,将她拉得更近,加深了这个吻。
苏夏感觉自己的氧气正在被一点点夺走,身体发软,几乎要支撑不住。李曼的吻技高超而霸道,撬开她的牙关,纠缠着她的舌尖,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意味,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呼吸和理智都吞噬殆尽。
空气中弥漫开消毒水的微涩和更浓郁的、属于李曼的香气。
不知过了多久,在李曼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的时候,这个吻才稍稍分离。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织,都剧烈地喘息着。苏清鸢的脸颊红得惊人,眼神迷离,唇瓣被吻得有些红肿,泛着水润的光泽。
李曼看着她这副全然失神、任人采撷的模样,眼底的暗色更深。她低哑地开口,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怕吗?”
苏夏说不出话,只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眼神依旧涣散。
李曼用没受伤的手,引导着苏夏颤抖的手,放在自己衬衫的纽扣上。
“那就……继续。”
苏夏的手指颤抖得厉害,几乎解不开那小巧的纽扣。李曼极有耐心地等待着,目光灼灼,欣赏着她的无措和生涩。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将两人包裹。
她们相拥着,沉入黑暗而安稳的睡眠。凌乱的床单,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旖旎气息,以及李曼手腕上那圈洁白的纱布,都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噩梦或许还会来袭,但至少今夜,她们彼此拥有,互为港湾。
几天后,公寓里的气氛依旧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小心翼翼。李曼手腕上的纱布已经拆掉,留下一道淡粉色的、需要时间抚平的痕迹。
不工作的时间里,她的话变得更少,常常对着窗外发呆,但至少,不再有那种令人心惊的空洞和绝望。苏夏寸步不离地守着,变着法子做她爱吃的,还有自己刚学的腊肉炒糍粑。
这天傍晚,夕阳给客厅铺上一层暖金色的光。苏夏盘腿坐在地毯上,膝盖上摊开着平板电脑。煤球在她脚边打着呼噜,雪球则优雅地蹲在李曼旁边的沙发扶手上。
李曼正无意识地用手指卷着雪球的长毛,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电视屏幕上,上面正播放着一部无关紧要的纪录片。
苏夏悄悄看了她一眼,然后像是下定决心般,将平板电脑递到她面前,声音放得轻快而充满诱惑:“姐姐,你看这个。”
李曼的视线缓缓聚焦到屏幕上——那是几张碧海蓝天、白沙椰林的照片,阳光灿烂得几乎要溢出屏幕,充满了热带特有的热情与活力。是马来西亚的宣传照。
“嗯?”李曼有些茫然地看向苏夏。
苏夏往她身边凑了凑,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种哄劝的语气:“我们出去走走吧,就我们两个。去马来西亚怎么样?阳光、沙滩、大海,没有工作,没有讨厌的人,什么都不想,就好好放松一下,把那些不开心的事都晒掉!”
她仔细观察着李曼的表情,继续卖力安利:“我们可以去兰卡威租个小别墅,面朝大海那种!白天可以去浮潜,看珊瑚和小鱼,或者就躺在沙滩上晒太阳发呆!晚上去吃海鲜烧烤!听说那边的榴莲冰淇淋特别好吃……”
李曼安静地听着,目光重新落回那些充满生命力的图片上。冰封般的眼底,似乎有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像春风吹过冰面裂开的第一道缝隙。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过纯粹的、只为放松而进行的旅行了。这些年,她的生活被工作、算计、家族的压力填满,每一次出行都带着明确的目的和任务。
苏夏的描述,像一幅温暖而自由的画卷,在她灰暗压抑的内心世界里,投下了一束光。
她迟迟没有回应,苏夏心里有些打鼓,担心她不愿意,又赶紧补充道:“签证很方便的!机票酒店我现在就能订!就当……就当陪我去的,好不好?我早就想去海边玩玩了!”
李曼转过头,看着苏夏那带着期盼、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眼神,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了。她知道,苏夏是在用她的方式,拼命地想把她从那个冰冷的深渊里拉出来。
她沉默了几秒钟,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然后,她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好。”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久未使用的涩然,却清晰地落入了苏夏耳中。
苏夏几乎要跳起来,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毫不掩饰的喜悦:“真的?你答应了?!太好了!我这就看机票和酒店!”
她兴奋地拿起平板,手指飞快地操作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们要不要租个车环岛?听说那边的天空之桥很震撼!还有红树林探险……”
李曼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嘴角不由自主地,也向上弯起了一个极浅极淡的弧度。虽然心底依旧沉重,但那束阳光,似乎真的带来了一丝暖意。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苏夏忙碌的手腕,指尖的温度传递过去:“不急,慢慢看。”
苏夏反手握住她的手,重重地点头:“嗯!”
接下来的几天,筹备旅行成了公寓里最重要也最快乐的事。苏夏负责做攻略、订票、查美食,兴致勃勃地把一个个目的地标记在地图上。李曼虽然大多时候还是安静地在一旁看着,但偶尔也会被苏夏拉着一起看酒店图片,或者在苏夏询问“这家海鲜餐厅评价很好要不要去”时,轻轻点头说“好”。
出发的前一晚,苏夏哼着歌收拾两人的行李箱,把防晒霜、泳衣、漂亮的裙子一件件叠好放进去。
李曼站在衣帽间门口,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忽然轻声开口:
“谢谢你,苏夏。”
苏夏动作一顿,回过头,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什么呀!明天就要出发啦!学姐,准备好被阳光和大海治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