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红绿相间》钝角233

146、第 146 章

　　自从那天晚上，德怀特冷静而又无情地剖析了汤姆??里德尔那场横跨了五十年的、恶毒的谎言之后，城堡里，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不安的平静。
　　蛇怪，没有再出现。墙壁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只有哈利才能听到的声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那只蛰伏在黑暗中的恐怖怪兽，连同它那隐藏在日记本里的邪恶主人一起，都因为阴谋被窥破，而暂时收回了它们那致命的毒牙。
　　二年级的复活节假期，就在这样一种虚假的、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中，悄然而至。
　　温暖的阳光，开始重新慷慨地洒满霍格沃茨的每一寸草地。禁林边缘的那些树木，也抽出了鲜嫩的、带着绒毛的绿芽。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解冻后的、清新的芬芳。
　　然而，这份春日的明媚，却没能完全驱散笼罩在学生们心头的那片阴影。那份对于未知的、潜伏在城堡深处的邪恶的恐惧，依旧像一根细细的、冰冷的针，时不时地，便会刺痛一下所有人的神经。
　　这天早上，大礼堂里，二年级的学生们在吃早餐时，都收到了一张特殊的羊皮纸。
　　那是一份需要他们在一个星期之内填写完毕、并且需要家长签字的、关于三年级选修课程的申请表。
　　“从三年级开始，你们除了必须要继续学习的核心课程之外，还必须，从下列课程中，至少选修两门。”
　　麦格教授站在教师席前，用她那一贯的、严肃而又清晰的语调，为所有还有些茫然的二年级学生们，进行着说明。
　　“你们的选择，将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你们未来的学业，甚至是你们毕业之后，所要从事的职业。所以，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认真地、审慎地，对待这件事情。”
　　大礼堂里，瞬间就响起了一片嗡嗡的、兴奋而又带着几分紧张的议论声。
　　长桌尽头，德怀特、艾瑞卡、辛西娅、斯黛拉和卡珊德拉，也同样凑在一起，脑袋碰着脑袋地，研究着那张写满了各种新奇课程的选课表。
　　“算术占卜、占卜学、神奇动物保护、麻瓜研究、古代魔文研究……”辛西娅用手指，在那张羊皮纸上，从上到下，飞快地扫了一遍，然后，撇了撇嘴，“说真的，除了那个‘神奇动物保护’听起来还有点意思之外，其他的，听起来都像是能让人在课堂上，当场睡着的催眠曲。”
　　“我倒是觉得，‘古代魔文研究’听起来很不错。”一向安静的斯黛拉，难得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她指了指那个课程的简介，轻声说道，“据说，很多古老的、强大的魔咒，都是用失传的古代魔文写成的。如果能学会它们，或许，会对我们有帮助。”
　　“但是，那门课的教授，是芭丝茜达??芭布玲。”一直沉默的卡珊德拉，忽然开口了。她的声音，依旧是那种清冷的、不带什么感情的语调，“我听说，她的课，是整个霍格沃茨，公认的最枯燥、也是最难通过的。除非你真的对那些像蚯蚓一样的、歪歪扭扭的符号，有发自内心的热爱，否则，我劝你，最好不要轻易尝试。”
　　辛西娅立刻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飞快地缩回了自己那跃跃欲试的手指。
　　“那……那还是算了吧。”
　　德怀特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张选课表，那双深邃的、如同寒夜星辰般的灰黑色眼眸里，闪烁着一种旁人难以读懂的、属于战略家的、深思熟虑的光芒。
　　“德怀特，你呢？”艾瑞卡忍不住，小声地问道。
　　自从情人节那天，她那点隐秘的、不敢宣之于口的小心思，被辛西娅毫不留情地戳破之后，她在面对德怀特时，便总会感到一种莫名的、让她手足无措的紧张与害羞。
　　她甚至，都不太敢像以前那样，大大方方地、直视他的眼睛了。
　　德怀特将目光，从那张羊皮纸上移开。他伸出手指，笃定地，在两个课程的名称上，轻轻地点了点。
　　“神奇动物保护，和算术占卜。”
　　“神奇动物保护？我懂，你肯定是对那些毛茸茸的、或者黏糊糊的奇怪生物，有特殊的偏爱。”辛西娅立刻就发出了了然的、促狭的笑声。
　　德怀特摇了摇头，他的神情，严肃而又认真。
　　“不，我选这门课，不是因为偏爱。”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几个人，才能听得见，“你们忘了我们之前的计划了吗？我们要去禁林，去找那只名叫阿拉戈克的八眼巨蛛。‘神奇动物保护课’的教室，就在禁林的边缘。而且，这门课的教授，是刚刚才接替了西尔瓦努斯??凯特尔伯恩教授的、我们的老朋友——鲁伯??海格。”
　　“这门课，将会是我们进入禁林，最合理、也最不容易引人怀疑的借口。”
　　众人，瞬间就恍然大悟。
　　“至于‘算术占卜’……”德怀特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是一门通过复杂的数字图表，来推演未来的学科。它和那个神神叨叨的、充满了各种巧合与猜测的‘占卜学’，完全不同。‘算术占卜’的背后，是严谨的、冰冷的逻辑与数学。我相信，它能帮助我，更好地分析我们目前所掌握的、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线索。”
　　“哇哦。”辛西娅佩服地看着他，“所以，你连选个课，都像是在下一盘大棋？”
　　说完，她便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桌上的羽毛笔。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选这两个。反正，我可不想一个人，被你们这群聪明的家伙，甩在后面。”
　　“我也是。”斯黛拉也立刻跟着点了点头，仿佛只要是德怀特做出的决定，就一定是正确的一样。
　　“算我一个。”卡珊德拉思考了几秒钟之后，也同样拿起了羽毛笔。她虽然没有明说，但那双清冷的、却又无比信任的眼神，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艾瑞卡一个人的身上。
　　艾瑞卡感觉自己的脸颊，在一瞬间，就变得有些微微发烫。
　　她……她还没想好。
　　“神奇动物保护课”，她当然没有问题。她虽然不像海格那样，对那些长着八条腿、或者三个脑袋的怪物，有那么深沉的热爱，但她对所有充满了生命力的、可爱的生物，都有着天生的好感。
　　可是……“算术占卜”？
　　艾瑞卡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感觉自己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了。
　　她承认，自己在需要记忆和直觉的魔药课上，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天赋。但是，一遇到那些需要严谨推演的、充满了各种复杂数字和图表的学科，她就感觉自己的大脑，变成了一团被猫咪玩弄过的、乱七八糟的毛线球。
　　让她去上那种课……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
　　而且，那还是德怀特最擅长的、也最喜欢的领域。
　　她几乎已经能想象到，在未来的“算术占卜课”上，德怀特因为总能第一个、完美地解答出教授提出的所有难题，而受到所有人的赞叹与崇拜；而她自己，则像个彻头彻尾的笨蛋一样，对着那张写满了各种鬼画符的数字图表，愁眉苦脸，一个字都看不懂。
　　那种场景……光是想一想，就让她感到一阵阵的、近乎窒息的窘迫。
　　“怎么了，艾瑞卡？”辛西娅看着她那副写满了纠结与犹豫的表情，立刻就猜透了她的那点小心思。她故意挑了挑眉，用一种带着几分挑衅的、夸张的语气，说道：
　　“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我记得，某个人，好像还是我们这一届，为数不多能在魔药课上，熬制出完美的‘活地狱汤剂’，连斯内普教授都挑不出半点毛病的、被表扬的格兰芬多呢。怎么？一个区区的‘算术占卜’，就把你给吓倒了？”
　　“我才没有！”艾瑞卡几乎是立刻，就中了她的激将法。她那漂亮的、像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因为不服气，而微微睁大。那副样子，像一只被惹恼了的、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的小猫。
　　“谁说我害怕了！我只是……我只是觉得，那个‘古代魔文研究’，听起来也挺有意思的！”她嘴硬地辩解道。
　　“是吗？”辛西娅抱着双臂，脸上，是那种“我就静静地看着你编”的、促狭的笑容，“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害怕在某个人最擅长的领域里，表现得不够好，所以，才提前打了退堂鼓呢。”
　　她那意有所指的目光，故意在德怀特的脸上，若有若无地，飘了一下。
　　艾瑞卡的脸颊，“轰”的一下，就彻底红透了。
　　“我才不是！”她几乎是抢一样地，从斯黛拉的手中，夺过了那支羽毛笔，然后，便赌气似的，在“神奇动物保护”和
　　“算术占卜”那两个选项后面的方框里，重重地、用力地，打上了两个大大的、甚至都快要划破羊皮纸的勾。
　　“选就选！谁怕谁！”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像是终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将那支羽毛笔，往桌子上一扔，然后，便将那张烧得滚烫的脸，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再也不肯抬起来。
　　完了。
　　她现在，一定像一只被煮熟了的、红彤彤的虾米。
　　看着她这副又羞又恼的可爱模样，辛西娅和斯黛拉，都忍不住，发出了一阵阵压抑着的、闷闷的偷笑声。
　　德怀特虽然没能完全听懂，她们两个之间那充满了各种“机锋”的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却清晰地，看到了艾瑞卡在面对“算术占卜”时，那毫不掩饰的、写满了为难与抗拒的表情。
　　他的唇边，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却又无比真实的笑意。那笑容，像是一缕清晨的、穿透了薄雾的阳光，瞬间就让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疏离感的、冷峻的脸庞，变得柔和了起来。
　　“其实，你不用这么勉强。”
　　他的声音，温和得，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正在瑟瑟发抖的小动物。
　　“‘算术占卜’，确实有一定的难度。如果你真的跟不上，或者，遇到了什么不懂的问题……”
　　他顿了顿，那双深邃的、如同星辰的灰黑色眼眸，认真地、专注地，望着那个还把脸埋在自己臂弯里、不敢抬起头的小姑娘，缓缓地、清晰地说道：
　　“可以随时来找我。”
　　艾瑞卡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像是被一道温暖的、强大的电流，狠狠地击中了。
　　它，开始“怦、怦、怦”地，疯狂地、不受控制地，剧烈地跳动了起来。那声音，大得，她甚至都害怕，会被坐在对面的他，给清晰地听见。
　　她的脸，也烧得，愈发滚烫了。
　　她依旧埋着头，只是从那片由手臂和头发组成的、小小的黑暗中，发出了一声比蚊子哼哼，还要更轻的、几乎细不可闻的回应。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