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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计划性地第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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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时,我放下笔,沉思片刻。
“嗦你牛子可以吗?”
言罢我继续提笔整理会议记录。
一分钟,他没说话。
抬头,他正在解皮带,拉拉链。
见我看他,他说:“这么多年,想不到你对我有这种想法耶,来吧。”
我又给他拉链拉上,顺手整理一下爱马仕内裤的边。
他问:“不嗦吗?”
我说:“五条先生,距离生日还有11个月零28天。”
他非常失望地叹气。
“欸…还没人嗦过呢。”他说:“要么我提前送你吧?”
我拒绝了,因为我是有原则的人。
会议记录事项有条不紊被排出,他瘫在办公室沙发,身长腿长手臂也长,单人沙发容不下一只巨大的五条悟。
他摘掉眼罩,用它在食指上转呼啦圈。黑眼罩在他手里的涩情程度不亚于拉斯维加斯脱衣舞女郎的丁字裤。
那时拉维维加斯纸醉金迷的赌场舞厅,我往女郎细细的带子里塞钞票,一大沓,她挥开众多举着钞票的男人来吻我。
她的香水劣质,呛人,皮肤汗水沾着闪粉,夸张的填充臀部与□□,浓厚的有些皲裂的妆面,粗糙的金色纤维毛假发,晕开的黑眼线,扇子样的假睫毛,干干的猩红口红。
她的眼睛却是蓝色,很纯净,baby blue。
像圣母玛利亚。
像他。
他此时又说:“一定要是今年的生日礼物吗?去年呢?还没来得及送欸~”
“送了。”
虽然三天前他还在飞机上出差,还是托人(钞能力)送了,十三层蛋糕塔,过甜的口感,高专除了他,没人能吃得下第二块。
意义不明,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玩着眼罩,忽然道:“说起来,我生日也快到了呢。”
在这个艳阳高照的夏日,距离他生日还有五个半月。
大概就是一半的夏季,整个秋季和初冬。
“是吗。”
我决定去淬一杯咖啡,他跟过来,巨猫一样,无下限开着,脚步轻悄。
“怎么不问我要的礼物呢?”
“礼物这种事,送的人才有决定权。”
“欸??好不公平哦!明明我都提前问了你。啊对了,我也要,大杯,阿里嘎多~”
一杯变成两杯,他要加砂糖、淡奶、淡奶油和椰子脆片。
咖啡小甜水。
他举着猫咪陶瓷杯挖上面的奶油,漫不经心道:“所以,为什么突然想做这种事?”
“昨天看了片。”
突然出现在办公室的碟片,放进影碟机,超清晰的女人脸,被马赛克弄的流眼泪。
光影打在我脸上,女人在花絮里说,是一种很奇异的体验。
并不觉得很奇异,硝子之前给我做胃镜,管子在內腹搅动,结束后很久不想吃东西。
女人说,大家也来试一下吧~
屏幕最后变成一片蓝光,闪了很久,又变成黑屏。
这时候门开了,黑屏倒映出五条悟的白色头发。我一扭头,原来是风洞开门扉,白色是黑屏倒映出窗外的月亮。
这也是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些,想一一讲述出来,似乎也没必要。
如果明年要有个礼物,那就选这个吧。
简而言之,化成一句:“我想要你。”
他听后,咕咚咚喝完小甜水,陶瓷杯‘哒’地碰到桌面。
好听,脆脆的声音。
我的注意力又跑到声音上。
我又拿起它,反复地放上去听,逐渐沉迷。
猫咪杯被一只手夺走了。
我一怔,反应过来,五条悟还在这里,喝得嘴边挂一圈白奶油,鼻尖上也有。
他好像还说了什么。
“你刚说了什么?”
他将陶瓷杯藏到背后:“我说,下班后去我那里看片吧!”
“不用了。”
“已经懂的东西,用不着看第二遍——你是这么想的吧?”五条悟说。
“啊…是这样没错。”
“虽然你这样也很有意思。”他摸着下巴说:“但总感觉微妙的不爽呢,被小瞧了吗?”
“五条。”
“嗯?”
“擦擦嘴。”
五条悟没有擦嘴,他凑近我看,靠的太近,没必要的距离,再远一米,六眼同样可以看得很清楚。
可能他在看我皮肉内脏下食物消化的过程。
有点碍事。
我正打算后撤一步,他伸出舌头舔了我一下。
我们的距离大概是他0.2个舌头那么短。
“什么感觉?”他贴着我的嘴问。
有点痒,还有奶油应该沾脸上了。
张嘴要告诉他,舌头就伺机伸进来。
陶瓷杯砸在地上,碎了,好听。
——嘶——
舌尖一痛,他含糊地说:“专心点啊,别走神。”
我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一个吻。
咖啡,奶油和椰子味。
他又问:“有什么感觉?”
他没漱口,出于社交礼仪,不知道该不该提,我尝到了椰子脆片,已经不太脆了,就叫椰子片吧。
想了想,还是决定直说:“有点恶心。”
他松开我,戴上眼罩就走了。
猫咪陶瓷杯碎片被他一脚踹开好远。
我远远地喊:“五条,你没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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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中我把这事说给歌姬听时,她像被雷劈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她还是凭良心骂了句:“那个死人渣,你可不要被骗了!”
“你就没想过办公室哪来的片?”
还是知道的,片上有五条悟的残秽。
歌姬听后又被雷劈了一次。
我不在意片是怎么来的,只是那种奇异的感受,很罕见,让我想捉住它。
今天祓除了35只咒灵,最后一只有蓝色眼睛,不是baby blue,我挖掉它,它在光下消解。
祓除咒灵最好的一点就是事后不会沾血,和杀人完全不一样。
这一层面讲,咒灵和水一样,或者咒灵是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物质。
我说:“如果咒灵是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物质,那么咒术师也是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
“天平的两端,是生存与虚无。”
如果咒术师不存在,那么五条悟也就不存在,可是拉斯维加斯的脱衣舞女郎眼眶中的baby blue依然存在。
她的眼睛是真实,五条悟的眼睛也就是真实。
以上,我说与硝子听,她就着我的话喝了三杯高球与五碟金枪鱼厚切。
硝子说:“我们每年都会打赌,你会不会变成诅咒师,看来今年又是五条赢了。”
她说:“原来他使了作弊手段。”
我不在意他既做庄家又做赌客,也不在意诅咒师,这就是我与硝子的区别。
其实硝子也不在意,硝子在意的是她的赌注,一次随叫随到的免费加班。
她又叫了高球,我们连碰10杯,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断片的意识是空的,不存在,我暂时在世界死去。
再复活,睁眼就是baby blue。
很蓝很蓝的眼睛,像海又像天空,像琉璃又像游泳池。
他是活的,毋容置疑。
“五条。”我说:“你让世界有了意义。”
对于这句话,他大概思考了…没概念了,酒后意识混沌,大概不久吧,我眼睛眨了五次。
“哇偶,是告白吗?”
“是阐述事实。”
他自顾自点头:“所以是告白。”
“是阐述事实。”
他说那就亲一个吧!
我不建议他这么做,宿醉后口腔的气味不好,两个没刷牙的人交换唾液也让人恶心。
于是变成和baby blue一起刷牙。
五条悟说:“你的社会性太差了,完全不会读空气欸。”
我不这么认为,显而易见,我的社会性远超五条悟,我能够对他人进行共情理解,而五条悟是公认的我行我素,自我又自恋。
他说,哈???
语气不可置信。
我说,我可以给你证明。
他说,那你来,你共情一下我。
好吧。
共情的结果是,我代替他吻了他。
薄荷味漱口水,柠檬味牙膏,有高级香气的玫瑰润唇油,没味道的津液。
他的味道很好,那天如果没有椰子脆片,咖啡小甜水味的五条悟味道也会很好。
他开始升温。他有一些伤害性和雄性的冲动。
这些冲动被他内在坚毅的理智潮汐撕碎,变成环绕他的行星环。
他正觉得我很有趣,有趣和混合的一些性冲动以及理智带来的守护信念,大概是他能给出最贴近世俗定义的“爱”的情感。
吻完,他问:“真的不打算现在就嗦吗?”
“抱歉,不在计划内。”
他遗憾,并提议可以来嗦我。
“抱歉,这个也不在计划内。”
五条悟说,不在计划内的事情有很多,这也算其中一个吧。
说完,他把头埋下去。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大概是火和电流交替,身体流出水去灭火,没用,烧的更厉害,电的也更厉害。
我经历了与死亡不同的另一重死,灵魂飘在上方,意识到那里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人类虚构了神话圣殿,因为他们无法表述这个未知的地方。
这种时刻,彻底醒酒了。
奇异的感觉再次萌生,风洞开门扉,黑屏倒映窗外的月亮,盆骨间的白发。
他戴着黑色眼罩,脱衣舞女郎的丁字裤,遮住他的baby blue双瞳。
圣母玛利亚。
他问我什么感觉。
我说,很好。
这时,距离他的生日,还有一个月零十天。
秋季已过,冬季正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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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他生日还有一个月零七天时,生活发生了变化。
具体表现在。他消失了。
涩谷车站中到处是血和他的残秽。
不是咒灵的血,而是不会消失的人类之血,如果他没开无下限,身上会很脏。
他不会开吗?
这也不确定。
cos小丑与哈莉奎茵的男孩女孩,中了无量空处昏睡在站台。人群倒伏,列车不会再进站。
他的气息四处播撒在站台,和血混在一起,和头混在一起,和一些扭曲的人脸混在一起。
残秽最浓的地方,他消失了。
那里站着披袈裟的熟悉男人。
“好久不见,夏油杰。你看起来很糟糕。”
“呦,好久不见。”男人转过来,他用针娴熟缝住头盖骨。
由于多次缝合,皮肉间针孔穿痕留下两排洞,和他耳洞原理相同,线可以缝布娃娃一样从肉的孔隙穿过。
“你也不想来吧。安息是不错的,这个世界没有让你留下的欲望,要我帮忙吗?”
男人笑得和上学时一样:“多谢,但——”
“这位先生。”我打断他:“或者姑且称之为先生的东西。您很没有礼貌。”
“我在和同期说话,请闭嘴。”
我对大半截手臂夏油杰继续说:“夏油杰你做得不太好。你一直有点笨,有点犟,有点脆弱。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手臂夏油杰没反应。
“看来是没有。你脾气好了不少,缺乏必要的神经元是这样的,当时我建议切除你脑额叶被拒绝,你该答应,至少比现在要强。”
“死亡是无法避免,也确实降临在你身上的课题。”
扯断一个又一个咒灵脖子,扯出它们内容物,剜掉眼珠。
漫天红雨中,我说:“这位先生东西,你打乱了我的计划,明年夏天,五条悟本要送我一份奇异的生日礼物。”
“但他消失了。”
“这不好。”我说:“这非常不好。”
夏油杰亡骸放出的咒灵遍地横尸,没有一只有baby blue eyes。
天平的两端,是生存与虚无。
涩谷车站咒灵的尸骸消散,他的残秽一并渐渐消散,只有遍地的人血,头颅,脏器,昏厥的人类,停行的列车,不断播报的进站广告,霓虹指示牌,自动售卖机…
咒灵如果不存在,咒术师便不存在,身为咒术师的五条悟便不存在。
baby blue不存在,身为‘他’的五条悟也便不存在。
五条悟消失了。
五条悟消失了。
五条悟消失了。
他的消失是一个既定事实,但他并不是客观的不存在,而是不存在于我的维度。
我们的联系被物理意义上割断,断裂的时间,断裂的空间。
也许一千年以后,他从狱门疆走出,baby blue沿着时间轴向前张望,六眼也找不到我挫骨扬灰的尸身。
距他生日一个月零十天到一个月零七天的三天里,不同味道的五条悟倾身而来,baby blue中只有我五官的倒影。
在他身上,计划失效。
世界乍然敞开,带着甜味的风从他的十六岁奔过白发和蓝瞳抵达现在,洞开门扉。
我第一次认识到他。
久别重逢的初见。
初次见面,五条悟。
很多次的初见,让我一遍一遍录入他。
baby blue。
baby。
三天,压上后半生全部的吻。自出生平摊到现在,凑不够一年一个。
现在他在我手心的小立方中,那里有微缩的两片蓝海。
也许身上还沾着人类的血。
我说:“羂索,你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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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夏油杰颅骨中取出别人脑子的场面不甚美观,他颈部被扯下的缺口不像断头台斩下的那般平滑,头部拖拽了几截脊骨与神经。
虽然提着他的头更方便搬运,但出于对同期的尊重,我还是决定把脑子挖出来。
夏油杰的脊骨又回到他的肉中,不可思议,他死去一年,尸体还是暖的。
“这回真的安息吧,夏油杰。”火光中,我对他说。
他的右臂小指动了下,不管是因为神经末梢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权当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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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出夏油杰死骸中的那颗脑子,揣着布满眼珠的正立方体,我去了薨星宫。
那颗脑子不停说话,脑脊液变成涎水滴在路上。
宏大又空泛的话题。
渊博的脑子上升到了人类,进化,社会达尔文主义等等等等。
这些都没有意义。
新的世界,没有意义。
我向薨星宫奔跑,在日本的结界内奔跑。
快,世界要毁灭了,世界要消失了,世界摇摇欲坠。
快、快、再快。
比俄罗斯轮盘扣下的子弹要快,更快更快。
距离他的生日还有一个月零七天,五条悟,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你想要什么?
我会为你做到,不惜一切去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