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世给人鱼当保姆》阿阿一朵小红花

50、第 50 章

　　他们两个都穿着鲨鱼服，这种紧身的衣服其实穿着并不舒服，特别是手脚脖子部分可都卡得很紧。
　　辞穆在驾驶检查了游艇的发动机，幸好还能启动，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我们得回码头了，这船得还给人家。”辞穆对苗苗说。
　　苗苗点点头，主动跑到船头，帮辞穆观察着水面的漂浮物，以免撞上。游艇发出“突突突”的声响，慢吞吞地朝着码头的方向驶去。回到码头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船主是个中年男人，他正靠在躺椅上悠闲地喝着啤酒，看到自己那艘破破烂烂、还在往下滴水的船回来时，手里的啤酒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的船！你们……你们开着它去和鲨鱼搏斗了吗！”船主冲了过来，指着船上东倒西歪的设备和满甲板的水，声音都在发抖。
　　“老板，抱歉，出了点意外。”辞穆的态度很好，“所有的损失，我们都会赔偿。”
　　船主看辞穆态度诚恳，又看了看旁边穿着紧身潜水服的小朋友苗苗，火气消了一半，转而变成了心痛。“我才买了半年……算了算了，人没事就好。赔偿的事，明天叫保险公司来定损吧。”
　　“谢谢您。另外，能麻烦您一件事吗？”辞穆问。
　　“说。”
　　“我们的衣服都丢了，您这里有没有不穿的旧衣服，我们可以买两套。”
　　船主上下打量着他们这一身奇怪的装束，恍然大悟，摆了摆手。“等着。”
　　他转身进了码头边的小屋，很快就拎着两套衣服出来了。一套是洗得发白的工装衬衫和长裤，另一套是明显小一号的旧T恤和短裤。
　　“这个给你们，不用给钱了，看你们也够倒霉的。”
　　“太感谢了。”辞穆接过衣服，带着苗苗到公共卫生间换上。
　　辞穆自己穿上了那套工装，裤腿长了一截，袖子也需要卷起来。而苗苗穿上那套T恤和短裤，却还是显得有些大。
　　尤其是那件T恤，领口开得很大，下摆几乎能当裙子穿。
　　但苗苗一点也不介意，他似乎觉得这样很新奇。一走出卫生间，他就在空旷的码头上跑了起来，宽大的T恤下摆随着他的动作上下翻飞，两条细长的腿迈得飞快。
　　“爸爸！你看！”他笑着回头喊，袖子甩来甩去。
　　辞穆看着他，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苗苗真的是天使宝宝，从来不会真的对他生气，这么一看，反倒是自己不称职。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裤袋的位置。
　　潜水服换成了衬衫和牛仔，辞穆把小人鱼安置裤袋里。口袋很大，小家伙整个身体都能缩进去，只露出头顶一点酒红色的头发。
　　口袋敞开小人鱼能清晰地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那个叫苗苗的少年在夕阳下奔跑，笑声清脆。
　　他也看到辞穆站在原地，目光温柔地追随着苗苗。
　　陌生的、酸涩的情绪在小人鱼的心里冒头。
　　他不喜欢。他不喜欢辞穆的眼睛里只看着别人。他也想出去跑，想出去玩，想让人也用那种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
　　可是他太小了。
　　他只能待在这个小小的、黑暗的口袋里，像个见不得光的秘密。
　　一股委屈涌了上来。
　　小人鱼烦躁地在口袋里动了动，小小的身体蹭着布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想引起那个人的注意。
　　辞穆感觉到了口袋的动静，他低下头打开看了一眼。
　　“怎么了，二宝？不舒服吗？”辞穆的声音很轻柔。
　　小人鱼仰着头，看着辞穆放大的脸，眉毛生动地向后撇去，看起来委屈极了。他张开嘴，发出一声细细的“啾”。
　　“是不是饿了？”辞穆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我们很快就找地方给你弄好吃的。”
　　辞穆的安抚并没有让小人鱼开心起来。
　　他要的不是这个。
　　看着辞穆把口袋重新合上，光线再次消失。他能听到外面苗苗跑回来的脚步声，听到苗苗兴奋地和辞穆说着什么。
　　“爸爸，我们去吃烤鱼！我想吃好大的烤鱼！”
　　“好，我们去。”
　　他们的对话清晰地传进口袋，小人鱼把身体缩成一团。
　　小人鱼伸出蹼爪，不满地挠了一下裤子布料，宣泄着自己无人知晓的怒气和渴望。
　　码头附近就有家热闹的大排档，烤鱼的香味飘出老远。苗苗早就被勾得口水直流，拉着辞穆就往里冲。辞穆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条最大的海鲈鱼。
　　热气腾腾的烤鱼很快被端了上来，红油滚滚，香气扑鼻。苗苗欢呼一声，拿起勺子就笨拙地夹起一大块鱼肉，也顾不上烫，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辞穆看着他被辣得嘶嘶抽气，脸颊吃得像只小花猫，不由得放柔了神色，细心地帮他把鱼刺挑出来，又给他倒了一杯果汁。
　　他自己没吃多少，心里还惦记着口袋里的小家伙。工装裤的口袋又深又大，辞穆时不时会用手掌轻轻覆盖在口袋外面，感受着那微弱的存在感，像是在无声地安抚。晚饭时，他能感觉到口袋里的小人鱼似乎一直很安静，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躁动，辞穆以为他是累了睡着了，心里稍安。他还特意留下了一小块最嫩的鱼腹肉，用干净的纸巾包好，想着等会儿找个安静的地方喂给二宝。
　　吃完饭，两人心满意足地走出大排档。夜风吹来，带着海水的咸腥味，驱散了饭后的燥热。苗苗精力旺盛，还在前面一蹦一跳地走着，模仿着海鸥的叫声。
　　“苗苗，慢一点。”辞穆在后面跟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他想起了那块鱼肉，打算先看看二宝醒了没有。
　　他习惯性地将手伸向右边的裤袋。
　　指尖传来的不是预想中布料的阻隔和内里那个小小的、温热的身体，而是一片空荡。他的手指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直接碰到了自己大腿的皮肤。
　　辞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猛地低下头，借着昏黄的路灯光，看清了自己裤子的状况。
　　原本完好的工装裤口袋，此刻赫然裂开一个硕大的破洞，有他巴掌那么大。洞口的边缘参差不齐，布料的经纬线被扯得乱七八糟，几缕棉线无力地垂着，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从内向外、反复抓挠，硬生生给抓破的。
　　口袋里……是空的。
　　“二宝？”辞穆的声音干涩，他不敢置信地又把手伸进去，手指胡乱地在破洞里摸索，可除了粗糙的布料边缘和自己冰凉的皮肤，什么都没有。
　　……他可爱的小人鱼，不见了……
　　“不……不会的……”辞穆的血色刹那间褪尽，他慌乱地拍打着自己的裤子，检查每一个口袋，掀起衬衫下摆，仿佛那小小的身影会像以前一样奇迹般地粘在他身上。
　　“二宝！”他终于无法抑制地喊出了声，声音里带着恐惧。
　　“爸爸？”走在前面的苗苗听到动静，奇怪地回过头，就看到辞穆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像是丢了魂一样。
　　“苗苗……二宝不见了！”辞穆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从口袋里掉出去了！”
　　辞穆的大脑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恐慌和自责。
　　是他太大意了！
　　他猛地转身，拉着苗苗沿着来时的路发疯似的往回跑，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不放过任何一个缝隙和角落。从大排档门口到他们现在站着的位置，不过百来米的距离，他相信小家伙一定就在这附近。
　　“二宝……你在哪儿……回答我……”他一边找一边喃喃自语，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晚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像是嘲笑，在宣告他的失败。
　　夜风呼啸，辞穆的世界里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剧烈的心跳。他带着苗苗，眼睛几乎要贴到地面上，不放过任何一道砖缝，任何一处阴影。
　　被他拉着的苗苗踉踉跄跄，几乎要跟不上，小脸也吓得发白。“二宝……弟弟……”
　　话没说完，苗苗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向前扑去。辞穆下意识地回身扶住他，才没让他摔在地上。就在这一停顿的瞬间，苗苗感觉自己背上那个小小的恐龙背包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他起初以为是跑动时里面的水壶在晃，可紧接着，又是一轻微的、细碎的搔刮声，贴着他的后背传来。
　　苗苗疑惑地停下脚步，辞穆却已经焦急地再次迈开腿，想要继续寻找。
　　“爸爸，等等！”苗苗叫住了他，有些不确定地伸手去够自己背后的背包。
　　就在这时，背包侧边的小口袋拉链发出“滋啦”一声轻响，被从里面顶开了一道缝。紧接着，一颗顶着一头乱糟糟酒红色头发的小脑袋从缝隙里钻了出来。漂亮得过分的小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和被打扰的不悦，他眨了眨眼，环顾了一下四周吵闹慌乱的环境，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不远处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辞穆身上。
　　小人鱼的眉毛微微蹙起。
　　这个人类又在发什么疯？大呼小叫的，真是麻烦。难道又要用鱼来哄才行吗？不乘哦。
　　他张嘴对着外界的混乱，发出一声带着困惑的、清脆的“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