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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生存第一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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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粉衣宫女离去的眼神，像淬了冰的针，扎得林笑笑浑身发冷。
“大不敬”三个字在耳边嗡嗡作响，比脚踝的抽痛更让她心惊肉跳。她僵在原地，直到小翠带着哭腔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
“姑娘！您、您快想想办法啊！这话要是传到贵妃娘娘耳朵里…”小翠端着托盘的手抖得厉害，那几个色彩鲜亮的香囊和小瓷盒仿佛成了烫手的山芋。
林笑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慌解决不了问题，这是她多年磕磕绊绊的人生经验里，最早学会的一条。
“刚才那两个人，你认识吗？是贵妃娘娘跟前得用的人？”她压低声音问，尽量让语气显得平稳。
小翠摇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不、不认识，但看那姐姐的穿戴，像是在主子跟前有些体面的…姑娘，咱们怎么办啊？”
体面的宫女，意味着她们的话更有分量，也更可能被采信。林笑笑的心又沉下去几分。她看了一眼托盘里的东西，忽然灵光一闪。
“小翠，你刚才说，这是分发给‘各院’秀女的？”
“是、是啊。”
“也就是说，不止我们得了？”林笑笑的目光落在那些香囊和薄荷膏上，数量似乎比院里秀女的人数要多一些。
小翠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应、应该是吧…”
林笑笑脑子里飞快地盘算起来。那宫女虽然轻视她，但似乎并未立刻发作，只是把她当成了“病糊涂了”的傻子。或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这只是例行公事的分发，对方未必会为了一个“傻子”的一句“疯话”特意去告状，毕竟也可能显得她们办事不利，招惹是非。
但也不能完全赌运气。
她指着托盘：“把这些，分出一半…不，分出大半来。挑那最好看的香囊，薄荷膏也拿两盒。”
小翠睁大了眼睛，更加困惑了：“姑娘？这是娘娘赏的…”
“我知道。”林笑笑打断她，眼神里透出一股小翠从未见过的决断，“你悄悄去一趟，找到刚才那两位，就说…就说我病中昏聩，口出妄言，心中惶恐万分，这些是赔罪的一点心意，请她们千万海涵，高抬贵手。”
她这是在行贿。用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赏赐”，去贿赂可能要害她的人。这感觉憋屈又荒谬，但却是她能想到的、最可能堵住对方嘴的办法。损失些东西，总比被安上个“大不敬”的罪名强。
小翠终于明白了她的意图，脸色白了又红，最终一咬牙：“奴婢…奴婢这就去试试！”她手脚麻利地挑拣出最好的香囊和薄荷膏，用一块干净的布包好，揣进怀里，像做贼一样溜出了门。
门再次被关上。林笑笑独自留在屋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右脚踝因为刚才的紧张和移动，又开始突突地跳痛。饥饿感也重新袭来，与疼痛和恐惧交织在一起，折磨着她的神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任何一点风声鹤唳都让她心惊胆战。她开始后悔，或许不该让小翠去？万一被抓住，岂不是罪加一等？她在这个世界举目无亲，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这个才认识半天、胆小却善良的小丫鬟。
各种糟糕的可能性在她脑海里翻腾。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极其轻微的、熟悉的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小翠侧身挤了进来，迅速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小脸跑得通红，眼睛里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光。
“姑娘…”她压低了声音，气息不稳，“奴婢…奴婢追上她们了，在快到东边院门的那条廊下…奴婢按您说的，把东西给了那个姐姐，还、还跪下来求了她…”
林笑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怎么说？”
“她…她起初不肯要，还骂奴婢晦气…”小翠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后来…后来旁边那个小太监好像劝了她两句，她才把东西收下了，还瞪了奴婢一眼，说…说‘算你家主子还是个懂事的，今天这事就当没听见，让她以后把嘴闭紧点，别再发疯’！”
林笑笑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几乎虚脱。赌对了。对方收了东西，这事大概率就能压下去了。
“辛苦了，小翠。”她看着小丫鬟惊魂未定的样子，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你。”
小翠摇摇头，走过来扶她：“姑娘快起来，地上凉。”她的手心还是冰凉的。
危机暂时解除，但林笑笑的心情并未轻松多少。一种深刻的无力感和警惕感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在这里，一句话说错，就可能招来祸端。她不能再凭着自己那点似是而非的“古装剧知识”行事了。生存下去，需要的是绝对的谨慎和清醒。
她重新坐回硬邦邦的床上，感觉比刚才更加疲惫。
傍晚时分，晚膳送来了。依旧是稀粥、咸菜和硬馒头，看不到半点油腥。林笑笑沉默地吃着，味同嚼蜡。小翠还是等到她吃完，才端起自己那份走到角落快速吃完。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房间里没有蜡烛，只有窗外朦胧的月光透进来，勉强勾勒出物体的轮廓。古代没有电灯，没有手机，没有娱乐，夜晚来得格外早，也格外漫长。
脚踝的疼痛在寂静和黑暗中变得格外清晰。林笑笑躺在那张硌人的木板床上，辗转难眠。小翠在地上打了个简单的地铺，早已累得沉沉睡去，发出均匀轻微的呼吸声。
林笑笑睁着眼睛，望着头顶模糊的房梁。饥饿、疼痛、恐惧、孤独…各种感觉啃噬着她。她想家，想那个有软床、有零食、有Wi-Fi的世界，想她那个虽然不赚钱却充满自由和汗水味道的舞蹈室。
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粗糙的枕头。她不敢哭出声，只能咬着自己的手背，把呜咽憋回肚子里。
哭了不知道多久，情绪慢慢平息，只剩下一种麻木的绝望。她抬手擦干眼泪，摸到胸口那枚珍珠。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点。
不能就这么下去。哭没有用，害怕也没有用。
既然暂时回不去，既然必须在这里活下去，她就得打起精神来。
首先，脚伤必须尽快好起来。这是她一切行动的基础。
其次，她必须尽快学会这里的“规则”——真正的规则，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怎么说话，怎么行礼，怎么看人眼色，怎么…尽可能地保护自己。
最后，她得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谁。原主林秀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为什么投湖？她有没有什么潜在的敌人或者…盟友？这些信息至关重要。
她在黑暗中慢慢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却让她更加清醒。
活下去。像野草一样，先抓住每一寸土壤，吸收每一滴露水，活下去。
窗外的月亮升高了，清冷的光辉透过窗纸，在冰冷的地面上投下一小片模糊的亮斑。
林笑笑闭上眼，不再去想遥远的过去和未知的未来，只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生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