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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闭关&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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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清殿内,药香未散,却已添了几分沉寂。
师兄时青悠连夜从秘境中赶回来。
沈墨卿虽被救回,但那一战中魔气深入经脉,侵蚀五脏,更兼强行催动本命剑意,元神受损,灵台碎裂。
“湇长老,墨卿他……如何”时青悠不安地问。
灵清宗长老湇林诊脉之后,皆摇头叹息:“沈长老此伤,非寻常灵药可愈。若不闭关静修,涤荡魔毒,稳固神魂,恐有性命之忧。”
“闭关!那……要多久?”
“至少五年,沈长老需入“玄渊洞天”闭关,以寒玉床镇压伤势,借地脉灵泉温养经脉,闭关时长,至少五年。”
“行……我即刻安排下去,湇长老你先下去吧。”
“我记得你从秘境带回一颗灵果,沈长老可能可以借此突破。”
“好!”
……
“不好了,苏师弟!你师尊他要闭关了,你快去看他吧!可是要五年呢!!”一名弟子匆忙跑来。
消息传来之日,苏云卿正于殿前擦拭剑。他手中剑刃一颤,险些割破指尖。
“你说什么,五年……”他低声喃喃,抬头望向沈墨卿闭关前最后一面。
……
那日,沈墨卿已换下染血道袍,着一袭素白长衫,眉目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病态的苍白。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唇色白,五官秀美,皮肤透着几分病态的苍白,身形纤瘦,可以称得上弱柳扶风。
“唉,五年啊,也不知道我那便宜徒弟会不会想我,不过就我舍命救他,应该能让他不嘠掉我吧,值了值了……”随后便走到门外。
他倚在门边,望着苏云卿,轻声道:“云卿,我这一去,山门诸事,你需自行照应。剑阁第三层有我留下的《灵清心诀》残卷,你可自行参悟。”
苏云卿走上前,声音微哑:“师尊……非去不可吗?”
沈墨卿抬手,轻轻抚过他发顶,动作极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我若不去,谁来护你一世周全?这一身伤病,若不根除,终成隐患。五年后,我自会归来。”
他顿了顿,眸光微动:“你……等我。”
苏云卿眼底一热,猛地低头,不让对方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他用力点头:“弟子等您。五年,一日不多,一日不少。”
可他知道,这五年,会比一生还长。
……
沈墨卿闭关那日,天降细雪。
“下雪了,这可是第一次看到,可惜五年都不能在看到了呢……”沈墨卿喃喃道。
苏云卿立于断魂崖畔,望着那道素白身影踏入云雾缭绕的洞天入口,背影渐行渐远,终至消失。他站了整整一日,雪落满肩,未动分毫。
自那日起,灵清峰少了一道清冷而充满生机的身影,却多了一个日夜不休的练剑之人。
晨曦初露,他已在寒潭边挥剑千次,剑气斩开寒水,激起千层冰花;正午烈阳,他盘坐于青石上引气入体,任灵力冲刷经脉,痛得冷汗浸透衣衫也不停歇;深夜,万籁俱寂,他仍在剑阁中翻阅古籍,一页页研读沈墨卿留下的手札,指尖摩挲着那熟悉的字迹,仿佛能触到对方的温度。
他将沈墨卿的每一句教诲都刻入骨中——
“剑心通明,不在锋利,而在清明。”
“灵力如水,不可强求,当顺势而为。”
“你心中若有光,纵使身处黑暗,亦能破茧。”
他开始尝试将前世记忆与今生所学融合,创出属于自己的剑意。
每当灵力运转至极致,他体内便浮现出那日突破时的青冥光华,星辰流转,游龙盘旋,额间古篆符文隐隐发烫,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一次练剑至深夜,他剑势一转,竟引动天地异象——
空中浮现万千剑影,如星河倒悬,每一柄都映照出沈墨卿的面容,或冷眼,或轻笑,或低语:“云卿,这一剑,错了。”
苏云卿怔住,剑尖微颤,泪水无声滑落。
“师尊……我好想你。”
……
三年后,苏云卿修为突飞猛进,已至金丹中期,成为灵清峰最年轻的长老候选。
有人劝他:“沈长老未必能出关,你何必为一人蹉跎年华?”
他只淡笑:“我修的不是仙,是心。心若不稳,纵使飞升,也不过是孤魂野鬼。”
他依旧每日去沈墨卿的居所打扫,换水添香,仿佛那人只是暂离。
他将自己练剑的感悟写成卷轴,封存于玉匣,每年一封,置于沈墨卿的案头:“等您出关,再为弟子批注。”
……
第四年冬,魔族再度来犯,直逼玄清峰外。
苏云卿独守山门,青冥剑出鞘,剑光如练,以一敌三,斩杀两名魔将,逼退第三名。
战后,他立于山门之上,衣袍染血,望着远方云海,轻声道:“师尊,我守住了。”
……
第五年春,玄渊洞天外,灵光乍现。
苏云卿早早守候在洞口,手中紧握着一枚玉符——那是沈墨卿闭关前留给他的 信物,如今已微微发烫。
他望着那道紧闭的石门,心中默念:
“五年了,师尊……你说过,你会回来,我信你。”
……
而此时玄渊洞内,沈墨卿的修为已近圆满,可灵台裂痕却始终差一线未能愈合。他深知,若强行出关,旧伤必会复发,可洞外玉符的灼烫,分明在诉说云卿的等待已达极限。
他盘坐于地脉泉眼中心,任由灵力如龙卷般灌体。
寒玉床的寒意渗入骨髓,他却恍然想起,苏云卿曾为他熬药时,指尖被烫红的模样。那时少年笨拙地用灵力降温,却总被他训斥“心躁则剑乱”,如今想来,那笨拙的温暖,竟成了他此刻对抗痛楚的唯一锚点。
“云卿……”他低语,“等我。”
忽然周身剑意暴涨,灵台裂痕竟在剧痛中开始愈合。最后一缕魔毒被逼出体外时,“咳……”他忽然呛出一口血,血丝在寒玉上蜿蜒成暗红冰纹。
“云卿……答应你的,我做到了。”随后沈墨卿便晕过去了。
等他再清醒过来之时,周身已无半分病气。他望向灵清峰顶那道熟悉的身影,掌心紧握玉符,低语:“便宜徒弟……为师可是甚为思念呢。”
沈墨卿立于洞口,抬眸望向苍穹——不知何时,天色已悄然转阴,细碎的雪粒如碎玉般簌簌而下,轻盈地落在他的眉梢、肩头,融成微凉的水痕。
初时,雪下得极轻,如絮如尘,仿佛怕惊扰了这五年沉寂。
“又下雪了……和当年一样呢。”沈墨卿伸手接住雪花。“这修仙世界,五年可真快。”
沈墨卿缓步前行,衣袍拂过积雪,未留痕迹。
他望着前方——玄清殿前,那道熟悉的青衫身影正立于雪中,背对着他,手中青冥剑斜指地面,剑尖上凝着一滴将坠未坠的雪水。
是苏云卿。
少年似有所感,缓缓转身。风卷起他的衣角,雪落在他睫毛上,微微颤动。当他看清那素白衣影时,手中剑“当”地一声轻响,剑尖触地,溅起一缕雪尘。
“师尊……”他声音微哑,像是被这雪夜冻住,又像是被这五年光阴磨砺得太过沉重。
沈墨卿停步,望着他,眸光深邃如渊,却在触及那双熟悉的眼时,泛起一丝极淡的暖意。他缓缓抬手,指尖轻抚过袖中那枚早已温润的玉符——五年来,它日日与他同眠于寒玉床畔,如今终于与雪气共鸣,微微发烫。
“云卿。”他轻唤,“雪大了,不回殿中?”
苏云卿摇头,一步上前,踏碎雪地,直视着他:“弟子等您五年,不是为了听您说这个。”
“那……你想听什么?为师讲给你听。”
苏云卿忽然上前,紧紧抱住他,力道之大,似要将这五年缺失的时光都补回来。沈墨卿身形微顿,随即抬手,轻轻覆上少年的后背,掌心灵力温润,如雪中送炭。
“师尊……”苏云卿将脸埋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我怕您不回来。”
“不会。”沈墨卿低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雪声淹没,“我答应过你—我会来寻你的。”
雪,依旧下着。
可这灵清峰的雪,不再是离别的冷,而是重逢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