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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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沉灯脚步加快，明明脸上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但所有看见他的人就是知道，他正处于压抑的怒火之中。
回到宿舍，推开门，见到了衡玉泽三人，正聚在一处。
“沉灯！”
衡玉泽惊喜道：“你回来了。”
白沉灯冷声问：“你加入管理局了？”
管理局不收庸人，与危险为伍，恶妖联盟暴露后，面临的危机只会更多更难。
衡玉泽嘴角弥漫和缓的笑意，有些羞惭道：“是。”
怎么一个下午的功夫，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忽略了自己的名气。
白沉灯面露疑惑：“为何？”
衡玉泽手指攒了攒，沉默数秒，而后忽的笑了，道：“只是觉得自己好像窥见了一丝真实，世界上有妖有仙，妖有善有恶，我想拥有力量，保护我在乎的存在。”
白沉灯挑眉：“你在开玩笑？”
衡玉泽一愣：“？”
“没有人需要你保护，你也不必拿这些理由搪塞我。”白沉灯有些烦躁，“管理局强迫你？诱骗你？无论他们许下了什么好处，你都可以来问我要，但不能把自己卖出去。”
衡玉泽摆手：“沉灯，你误会了。”
郑朗和冯承霁坐在角落的空床上，把空间留给这一人一妖。
沉灯来之前，他们也问过、劝过，最终还是尊重了衡玉泽的选择。何况，管理局也不错，还是编制，后半辈子不当主播也不愁吃穿了。
然而，白沉灯表情难看，对于衡玉泽加入管理局这件事，他反应格外强烈。
“放弃加入，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
白沉灯许诺道。
衡玉泽在这一瞬间，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自己在沉灯心中，的确有不同的分量。
但他想要的更多。
“我……”
衡玉泽拒绝了沉灯抛出的橄榄枝。
“加入管理局，这是我的决定，不会改。”
气氛陡然变得冰冷。
白沉灯深看了一眼衡玉泽，眼神冷漠而克制。
不再多言，白沉灯转身离开宿舍。
没料到是这种发展，衡玉泽立刻追了出去。
他们离开后，郑朗摊手：“有点儿怪怪的。”
冯承霁凝重点头：“嗯——”
脚步声连着响起，衡玉泽追在后面，满面急切。
“沉灯！”
他险些摔倒，终于在离开宿舍楼前拽住了白沉灯。
白沉灯冷声：“松手。”
衡玉泽依言松开他，却展开双臂，拦在他身前。
白沉灯抬眼，不带感情。
衡玉泽不知该说什么，他加入管理局不是一时兴起，但理由绝对不能告诉沉灯，否则沉灯就是掳也要把他掳走，而后再也不理他。
他所求甚大，绝不是想成为沉灯心里一个稍微有些存在感的人。
衡玉泽握紧拳头，深呼吸，数次。
“原谅我，好么？”
白沉灯似笑非笑：“既是你自己的决定，我无权过问。”
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再次回归原点。
如果他现在松口，或许能得到原谅，但他们的关系只会止步于此。
——友情以上，亲情以下。
衡玉泽咬着牙，看着白沉灯撞过他的手臂，离开。
仿佛被无形的手揪住了心脏，连呼吸都泛着细密的疼。
白沉灯离开了曲樱。
飞机起飞，衡玉泽站在空旷地带，看着心尖上的人飞远。
郑朗拍着他的肩：“说真的，我还是不懂你，衡老弟，既然这么不舍，为什么还一定要加入管理局？”
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这个小没良心的。
衡玉泽苦笑：“郑哥，别取笑我了。”
冯承霁舒展双臂，迎着风，畅快道：“我们也要回去了。”
郑朗点头。
不知不觉，大家要分道扬镳，奔向属于自己的未来。
“今晚我下厨。”
“哈哈，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袁致意在群里发了个哭泣表情包。
其他人不明所以，还以为手里有无数猫猫资源的大佬被领导派去干脏活了，纷纷安慰。
只有袁致意知道，他在哭某只无情小白猫的离去。
居然只是遥遥点了个头，就算道别了。
还真像祖父口中说的，不沾凡俗情意。
群友发了很多可爱的猫猫动图，袁致意隔空戳了戳。
走过熟悉的小区，白沉灯推开门回了家。
绿色藤蔓如壁虎一般趴在门框上，白沉灯进门后，它迅速顺着白沉灯的手爬了上来，一副痴态。
颈侧痒得很，白沉灯心中有事，因此放任它爬来爬去，藤以为自己没被注意到，干脆顺着衣领爬到了里面。
白沉灯呼吸一窒，面颊微红，冷声急切道：“出来。”
藤最后摸了一把嫩白皮肤，恋恋不舍地爬了出来。
白沉灯迅速把藤抓在手里，跟扔吃完葡萄剩的枯枝一样，把它扔到了沙发上。
电子音响起：“老大，你身上多了些好闻的气息，闻着大补啊。”
受伤变猫的那段时间，管理局当真是毫不吝啬，用了不少天材地宝给他疗伤。
白沉灯捏着葡萄藤，把它放在掌心搓了两下，藤晕晕乎乎，被放在了什么硬质的冰凉的东西上。
它的藤梢抽动了下，才意识到自己身下是什么。
透明玻璃罐中装着如同流沙一般的粒粒分明的土，似细小的黑金玉一般，完全没有凝滞阻塞之感。
藤激动，藤开心，藤狂喜！
白沉灯的收获之一。
有了此物，葡萄藤有希望在一年内再次修成人形。
如果它足够努力的话，进度还会更快。
突破失败后的经历，明明短暂，却漫长地仿佛占据了白沉灯的半个人生。
他对前半生的记忆仅剩下那些埋在雪夜的癫狂，和与葡萄藤的相遇。
如今，连这一点点超出枯燥修炼生涯的情感，都亟待斩断。
衡玉泽进入管理局，便意味着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白沉灯与他便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
修炼漫长，需心无旁骛。
白沉灯选择了一条最孤独的路。
他对感情的热忱早在流浪的几年之中，消磨殆尽了。
一周后，葡萄藤抱着玻璃罐，一根藤蔓伸了进去，吃的津津有味，另外的藤蔓操控电子设备，玩的不亦乐乎。
见白沉灯自静室中出来，它惊喜不已：“老大，你要出去？”
白沉灯单手插兜，换了鞋：“嗯。”
衡玉泽办理了诸多手续后，一路绿灯，终于在一周之内解决了编制问题。
他得到了休整时间，回家收拾杂物，公会合同问题由局内的专职人员处理。
小区是他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如今却变得陌生起来，在他眼中，世界仿佛变了个模样，那些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将成为一线行动人员奢求的祥和安宁。
沉灯如此反对自己加入管理局的原因，衡玉泽大抵猜出了一些。
出去旅游一圈，回来时心境已经不同，若是长期在外出勤，与恶妖相争，见惯了血腥残忍的事……那时候的自己，恐怕该后悔今日的决定了吧。
衡玉泽苦笑，漫无边际地想着。
他从一个不愿见人的社恐主播，到主动申请成为一线执行人员，这期间，不是不抗拒，并非没有挣扎过，只是为了那一个存在可能性的未来，他愿意放胆去做。
为了他和沉灯的未来。
行至家门，衡玉泽面露惊讶。
芝兰玉树的青年，背对着他，在他必经之路上站定。
衡玉泽转惊为喜。
锅中炖着羹，衡玉泽擦了手，取出准备多时的布丁等易存放的甜点，堆到了白沉灯身前。
白沉灯首次以人形坐在这个熟悉的沙发上，很快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屋内开始弥漫淡淡的香甜气，不是刻板呆滞的调制品刺鼻的味道，而是如以前他们共处的那些日夜一般，带着温度和眷恋。
他们没有争吵，也没有各执己见。
衡玉泽抱了条薄毯给他，“家里没人，有些冷，你先暖一暖。”
白沉灯接过毯子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下，而后应了他的心意，把那条自己盘过无数次的毯子盖在腿上。
衡玉泽的心被猫爪挠了下，被如此温馨而富有生活气息的景象打动，化成一滩春水。
“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也不再拦你。管理局并非安定之所，且不养闲人，你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会遇到危险，见到许多有悖人伦的事，希望你不要忘了今日的决心，切勿迷失。”
白沉灯鲜少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时候，这让衡玉泽更加触动。
“我不会忘的。”
他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早从母亲做手术后一年，仍病逝离开后，他就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目标。
如今，他再次找到了存活的意义。
不会忘的。
白沉灯凝眸看他。
足足十余秒后，白沉灯莞尔：“那就好。”
衡玉泽第一次见他除了冷笑外的笑容，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想把最好的给他，又苦于自己实在没什么能给他的，只能用最温柔的眼神把他包裹住。
“嘀——”
定时开关响起。
衡玉泽话都有些不利索：“我、我去给你盛甜羹。”
甜羹炖的时间不长，滋味却不错。
白沉灯捏着勺子，轻轻吹着气，等温度降下来，再把勺子送入口中。
衡玉泽光是看着这一幕，就已经极为满足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