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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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友好交流，白沉灯狠狠敲了管理局一笔，随即坐着专车离开了分局。
因眼虫影响，曲樱暂停了大肆招揽外来游客，然而对外宣称是此地出现一种传染性极强的新型病菌，被感染者会四肢乏力、头昏脑涨、双眼发痒，建议居家办公勿要外出。
然而城市人口众多，大部分人也对这症状表现一般的传染病不够重视，加之管理局一直没有抓住眼虫本体，导致眼虫感染逐渐向外扩散，难以抑制。
和真正的传染病不同，眼虫的寄生者会思考，外表和普通人类别无二致，敌暗我明，根本无从阻拦。
曲樱广场——游客必经之地。
粉红色的樱花花瓣如雨般飘散，香气馥郁，美不胜收。
在这片浪漫的景色中，爱情、亲情、友情也随之发酵，美景激发情感的迸发，人世百态上演又落幕。
除开那些情绪热烈的旅人，有部分本地人更喜欢徜徉在热闹街景之中，因他人之喜而喜，仿佛自己也变得年轻，跟着经历了一遍。
老人带着墨镜，撑着拐杖，坐在了喷泉边。
水汽带来寒意，总会有人坐在这里享受难得的凉爽。
不多时，穿着白色外衣的青年走近，身形高瘦，两条修长的腿笔直且流畅。
他不疾不徐地坐在了老人身边。
老人似乎早已经看街景看得出神。
花瓣纷纷扬扬地飘洒而下，乍一看去，喷泉染上了樱粉。
青年身后，水珠跳跃飞溅，不时有花瓣混杂其中，仿佛一场花雨。
他坐在那里，便如同一幅凝聚了世间美好的画。
待台上的花被风拂开，又在无风时积了一层后，老人才从几乎静止的时光中恢复知觉。
他拄着手杖，看了看身侧的青年，开口：“年轻人不是本地人吧。”
白沉灯安静地点了点头。
“曲樱要变天啦，既然不是本地人，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变天？为何？”
他的语气中含着恰到好处的疑问。
老人那张满是褶子的脸忽然绽开了一般，线条随着表情的变化而移动，隐隐有一股令人不适之感。
“这可说不准了，不过……”
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不知为何居然带着回音，好像有谁藏在老人的脑中，在背后操控着他开口。
“从广场离开后，你就离开曲樱吧。”
离开……
脑海之中，只余这两个字不断回荡，像烙印一般，难以抹去。
白沉灯突然恍惚起来，露出的眉眼无神，轻声念叨着“离开、离开”。
老人满意地点头：“对，离开。”
“离开……”
白沉灯忽的脚下用力，踩住一只尚未缩回去的细长的还在蠕动的虫肢。
“离开？带着这些恶心的虫子离开么？”
他冷声问道，先前的犹豫与迷茫转瞬消散，整个人气质为之一变。
与此同时，属于大妖的气息毫无保留地宣泄而出。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强大妖气，老人先是一颤，随后立即瞪圆了双眼，瞳孔幽深，漆黑空洞，仿佛里面寄居着什么东西。
瞳孔剧烈震颤起来，里面那东西认出来了。
是它！
是它！
是它！
白沉灯不再伪装，难得露出狡黠的神态，整个人生动地仿佛用最浓烈明艳的色彩描摹而成。
“可惜当初你跑的太快，不然顺手收拾了，也省的现在还要过来收拾烂摊子。”
老人——或者说眼虫的深度寄生者，尽管并非本体，但仍有一定的思考能力。
白沉灯脚下踩着的，有些湿黏的触手般的虫肢还在挣动。
他饶有兴味地看着老人，不知眼虫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是逃走？
还是报仇？
令人意外的是，眼虫居然沉住了气。
老人颤巍巍站起身，不顾从裤脚下蔓延出的，被踩住的部分肢体，拄着手杖，欲要离开。
白沉灯哪能放过它，抬脚后，那一截虫肢已经干瘪，仿佛被什么东西瞬间灭活。
他站起身，雪做的一般，在这片广场上极度显眼，不知吸引了多少暗中窥伺的目光。
而老人带着惊恐，选择逃离的青年的举动，也悄然误导着不知内情的人们。
“咦？那边怎么了？”
“不知道，阿伯好像在躲着谁，哇，那人是谁，好……漂亮……”
天地钟爱的大妖不沾冤孽，灵力澄澈。
然而老人却像看见了世上最为恐怖的东西，在极度恐惧之中摔倒在地，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呼喊。
如此场景瞬间吸引了大量游客旁观。
如果真把人们吸引来，届时这东西来个自爆，恐怕会有相当多的倒霉游客遭殃。
白沉灯干脆几步上前，一脚踩在它胸前，防止这东西爆炸，随即拉下口罩，对着周围人喊道：“别过来。”
没有遮挡，那一张艳绝的脸出现之时，周围人不可避免地眼前一亮。
“是明星么？在拍戏？”
“没看见摄影机啊……”
美色当前，不少本来不愿多管闲事的路人反倒凑了过来。
“……”
吉祥物雕塑后，两名干部收敛笑意，穿着提前备好的制服，带着特制的证件，迅速跑至白沉灯身边。
“刑警办事，请所有无关人员立即撤退！嫌疑人具有高度传染性，不要围观不要拍摄，迅速离开！”
潜伏在稍远处的辅助队员听令快速赶至，将老人周围隔离开一段缓冲地带。
白沉灯单脚踩在感染者胸前，保持姿势不变，蹲下身，直视其双眼。
“我会把你揪出来。”
感染者自知不敌，早在它被发现的那一刻，就主动失败了。
“嗬嗬……嗬……”
“愚蠢、愚蠢……”
感染者骂了两句后，随即嘶吼道：“去死！！！”
声嘶力竭的咒骂后，它双眼一黯，失去了活着的气息。
白沉灯用脚尖拨弄了一下他的脸，确认寄居在眼中的虫子自尽死去后，方才站定。
“下一个在哪儿？”
干部取出联络仪：“是！白先生，下一个在西边的春田坊，请随我来。”
一个、两个、三个……
将第四名死去的深度感染者躯体运回分局后，年轻干部擦了擦汗，对大妖的实力五体投地。
全程看下来，不过是重复找到——控制——感染者自杀这几个流程。
而若是他们，根本做不到这种程度。
管理局行动时，首先要确认感染者的身份，负责接触的干部要保证不被任务目标发现，有安全撤退的可能。至少三队以上的干部待命抓捕，疏散周围群众。疏散之时动静难以掩饰，往往在这一步，就被感染者察觉到异状。
接着由队长级别的战力围剿深度感染者，不仅要小心避免被侵染，还要防止目标逃跑。将感染者打至重伤后，需要面对这东西的自爆。
半月前的第一次抓捕没有经验，管理局在动用诸多战力一举打残了感染者，却没拦住这东西死前自爆。
皮肉兜不住黏液，喷得到处都是，污染含量超标，简直跟小型生化武器一样，不仅感染了多名干部，还让那处建筑成为死地一般的存在，行动彻底失败。
“今天一口气抓到了不少明面上能搜寻记录到的深度感染者，终于不用担心这东西什么时候发疯，来个自杀式袭击了。”
给白沉灯辅助，干了一天的这一队干部，年轻人居多，连队长都是二十五六岁的新人，长着张娃娃脸，看着跟大学生一样。
他们在附近互相鼓劲儿打气，声音中含着的喜悦任谁听了都会感到心情轻快。
娃娃脸踌躇片刻，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小跑几步，来到白沉灯面前。
白沉灯尚在出神，此刻回了神。
娃娃脸一看见他那张白皙漂亮的脸，顿时耳根通红。
长相还是其次，虽然确实很好看……但更重要的是，此人是一名化形大妖啊！
他不仅没有妖类身上的兽性和煞气，反而弥漫着轻灵之气，让人想到了月华的清冷和日泽的绚烂，两者完美融合，强大孤高，是能让人从灵魂层次上感到美不胜收的存在。
“今天……辛苦白先生了！”
娃娃脸大声喊了出来，脸庞随即涨的通红。
身后的队员满眼敬佩。
“我们一共清理了四名深度感染者，为曲樱解除了四枚定时炸弹一般的威胁，更是将四个会动会思考的传染源彻底解决！这至少能使传染的速度减缓，使千人万人免遭感染！”
“谢谢您，白先生！”
队员们跟着鞠躬大喊：“谢谢您，白先生！”
白沉灯哪里见过这阵仗。
管理局的老狐狸，他倒是见过不少，笑里藏刀。大队长级别的人物也打过交道。
尚未成为大妖、初遇管理局的干部时，他因为不熟悉人类社会的规则，曾短暂和对方交手试探过，打成平局。而后对方支援到来，自己被迫签了许多合同，还听了连续三天的普法宣传，头昏脑涨。临走时，管理局把软的硬的又迅速来了一遍，生怕他一个想不开踏错行差，成为危害社会的恶妖。
但是，这么年轻的，不掺任何私心，全然为了行善事而感到幸福的干部，着实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虽不是第一次见到，却是第一次被当着面大声感谢。
扑面而来的热情熏得他脸颊微烫。
白沉灯无论何时都是内敛冷静的，这不代表他没有感情，只不过他会刻意避免和他人发生情感方面的交流。
因此，面对这几个年轻人的诚挚道谢，白沉灯几乎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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