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月辞》橒妜

4、墟境

　　寒芒散去，留下满地狼藉。

　　萧辰踉跄一下，差点栽倒，后背那大片的伤痕触目惊心，嘴角还残留着血迹。陆翎情况稍好，但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体内先天灵力几乎枯竭，娇躯微微颤抖着，全靠一股意志支撑。

　　“萧辰哥哥，陆翎姐姐，你们没事吧？” 雪儿带着哭腔，小手想碰又不敢碰陆翎身上的伤。

　　“呱，吓死鸟了，老大你这波亏大了啊，差点被冻穿！” 金乌绕着两人飞了一圈，咋咋呼呼，但鸟眼里也满是担忧。

　　萧辰龇牙咧嘴地吸了口凉气，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没事…死不了。” 他的目光扫过陆翎苍白的面容，最终在她额间那枚流转着幽蓝微光的冰魄印记上停留，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随即化为满满的担忧，“翎儿，你怎么样？感觉如何？”

　　陆翎微微摇头，声音轻若蚊蚋：“还好…就是…浑身都疼，灵力也耗尽了…” 她感受着额头那道冰魄符文，以及几乎空荡荡的经脉，一阵虚弱感袭来。

　　萧辰闻言，立刻从自己的储物法宝里摸索出几个玉瓶，倒出几粒丹药，一股脑塞到陆翎嘴边：“快，把这些吃了固本培元，补充灵力的，你先天灵力损耗太大，必须立刻弥补，否则会伤及根基。”

　　他的动作急切甚至有些粗鲁，但那份关心和担忧，让陆翎心中一暖。她顺从地吞下丹药，药力立刻化开，滋养着她干涸的经脉和几乎枯竭的丹田，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你也伤得很重…” 陆翎看向萧辰后背的伤口，眸中闪过一丝心疼和复杂。刚才若不是他拼死保护，用身体挡住那冰芒，又以那不知名甲胄护住她，后果不堪设想。

　　“小伤。” 萧辰咧嘴一笑，“我皮糙肉厚，抗揍！只要你没事就好。” 他表现得轻松，但那苍白的嘴唇和额头的冷汗出卖了他。

　　雪儿拿出干净的灵泉和药膏，小心翼翼地帮他们清理伤口。金乌也在一旁鼓动着小小的太阳真火，帮忙烘干湿气，驱散残留的寒气。

　　陆翎看着眼前还在强撑的男人。她轻轻叹了口气，伸出微凉的手，握住萧辰的手，试图帮他缓解一些痛苦：“别逞强了，快疗伤。”

　　萧辰感受到陆翎手心的柔软，微微一怔，随即反手紧紧握住，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嗯，听翎儿的。”

　　劫后余生的氛围在几人之间弥漫，带着一丝疲惫，一丝庆幸。

　　五日光阴，弹指一瞬，虚空中一道巨大的光门缓缓裂开，氤氲着混沌气息。龙陨古墟降临于蓬莱外海的一座小岛之上。

　　“轰隆隆！”

　　蹄声如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数十骑鳞马在海面狂奔，浪花冲天。为首座下竟是生有独角、覆盖银色鳞片的变异龙鳞马，神骏非凡！

　　被簇拥在中央的男子，黑发发肆意披散，眼中时不时绽放丝丝金色霞光，瞳仁都化作了淡金色，扫视而来时，两道实质般的目光仿佛能洞穿身躯，威势惊人。

　　“吼！”

　　一声凶戾的咆哮自高空传来，随着狂风，一条二十几米长的凶蛟横空而来，鳞甲森森，反射着寒光，背后一对巨翅遮天蔽日，投下大片阴影，凶戾气息扑面而来。

　　蛟首之上，立着一名中年美妇人和三个年岁相近的孩子。

　　离地尚有十余丈，三个孩子便纵身跃下，风声呼啸，像一头金翅大鹏的幼崽，落在地上，气势凌厉，虽是五六岁的孩童，却有徒手撕裂凶禽巨兽的气势。

　　另一侧，一卷长达六七米、散发莹白光晕的书卷贴地疾飞，其上墨文流转，密密麻麻，蕴含大道真意。

　　书卷上站着数道身影，为首是一位头戴儒冠的老者，周身紫气缭绕，朦胧而威严，令人不敢直视，其身侧，一名二十余岁的儒雅青年轻摇折扇，嘴角含笑，目光却锐利如刀。身后站着俩名侍女，容颜绝丽。临近，几人翩然跃下，那巨大书卷迅速缩小，化作普通书卷落入老者手中！

　　雷鸣炸响，一头形似狻猊、笼罩在黑色电光中的太古遗种踏空降临，虽只离地三尺，却凶威滔天，令周围不少坐骑瑟瑟发抖。其上站着两人，一青年锦衣华服，眼神倨傲，一老仆沉默侍立，两人周身散发黑色电弧，让人头皮发麻。

　　场中早已人声鼎沸，各色宗门弟子、散修野道带着年轻后辈汇聚于此，鱼龙混杂，皆盯着那即将彻底洞开的虚空光门，渴望从中夺得逆天造化。

　　就在这片喧嚣之中，一道纯净皎洁的月华毫无征兆地破开云层，如同九天银河垂落，月华之中，一道素白身影翩然而降，仙姿玉骨，风华绝代。

　　陆昭。

　　她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宛若皓月临尘，令周遭一切光彩都黯然失色！九域第一美人的名头岂是虚传？在场无论男女，此刻皆屏息凝神，为之倾倒，眼中唯有那抹惊世绝艳的身影。

　　“寒…寒月仙子！是补天教的寒月仙子！” 有人失声惊呼，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妙啊！” 那儒雅青年合上折扇，忍不住击节赞叹，眼中闪过惊艳与倾慕，竟当场吟诵起来：

　　“月宫谪落惊鸿影，星河不及玉颜明。仙途漫漫谁为伴，一见寒月道心倾！”

　　“快看，仙子身后那人是谁？” 突然有人惊呼，指向陆昭身后不远处。

　　只见一位身着道袍、气质冷冽却温和的青年默然静立，身姿如孤松望月，正是白玉京剑道奇才顾清崖。

　　“是白玉京的顾清崖！据说他年纪轻轻已是第五境巅峰！”

　　“他竟然和寒月仙子一同前来？莫非白玉京与补天教此番要联手？”

　　“嘶——郎才女貌，璧人一双！这门亲事我先磕为敬！” 有人低声起哄。

　　人群顿时议论纷纷，羡慕、嫉妒、惊叹之声不绝于耳，也有人唉声叹气，觉得这两人联手，这宝境里的顶尖造化怕是没他们什么事了。

　　“哼，联手又如何？机缘宝物，有德者居之，更得有实力拿。” 一个慵懒中带着桀骜的声音响起，正是那乘坐雷电古兽的青年，他斜靠着兽背，任由老仆伺候。

　　“我道是谁，原来是雷霄的皇甫公子。怎么，你们雷霄的宝藏还不够你折腾，也来凑这热闹？”一个不知哪家的修士问道。

　　“哈哈哈！” 皇甫晟放声大笑，“机缘？本公子不稀罕！我就是来找人打架的！打得痛快就行！更何况……”目光扫过陆昭的身影，“能一睹寒月仙子仙颜，这趟就算值价了！”

　　正被各方目光聚焦的陆昭，手指忽然微微一颤，一股极其怪异、仿佛被人握着的触感自手心传来，是强烈的五感共享，次身陆翎就在附近。

　　她清冷的目光骤然扫过下方嘈杂的人群。很快，她便在人潮后方看到了那一队熟悉的身影，萧辰正牵着陆翎往前挤，陆翎脸上覆着一层轻纱，显然不想暴露身份。

　　陆昭收回目光，绝美的容颜上看似波澜不惊，袖中的手却微微握紧。此次古墟之行，已然改变了前世的轨迹，未来充满了未知的变数。即便是她，此刻心底也难免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