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019 夜思,铺子,回忆 ...
-
待婚礼事毕,温家一行人回家。
晚上,将要就寝的张婉茹不禁和温永盛感叹道,她印象里月娥还是个不及她膝盖高的小女娃,怎地就到了嫁人的年岁。
躺旁边温永盛的思绪被妻子这话勾起来,女儿只比出嫁的月娥小三岁而已,现今十七,这般想想在家留不了几年了。
思及此,温永盛黯然伤神,脑海里反复回忆着女儿总角时缠在他身边的情形。
张婉茹感叹完没听到丈夫的回话,以为他又睡着了,正想冲他生气,扭头看见他睁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
“你想什么呢?听见我说话没有?”张婉茹扭过身来,头枕在曲起的胳膊上,抬手拍拍他的肩头。
“……嗯?”
温永盛盯着唤他的妻子看了几息,反应过来在跟他说话,“刚刚你说什么?”
张婉茹无语,什么感慨心思都没了。
不想回他话,白了温永盛一眼,准备躺正入睡。
她刚躺好,还没闭眼,就被温永盛扒拉了一下。
“又怎么了?”
张婉茹烦躁的抬眼看向他。
“去年咱闺女跟明学那小子退婚,我现在才觉过来真是退的好啊!”温永盛,“把闺女在家多留几年吧,嫁了人见面都不容易了。”
要是嫁的近还好,除了逢年过节,闺女想回家就回家住几天,方便得很。
嫁的远的话,那真是一年都见不着一面。
想想这些,温永盛心都痛了。
听丈夫说这话,张婉茹心头的燥意散去。
新奇地扫了温永盛几眼。
没想到啊,他还能想到这事儿,她还以为退婚时他很可惜呢。
前两年陈明学在的时候,温永盛对他的学识长相看着都挺满意。
“这个不用操心,我看咱闺女那除了躺着就是去店里的劲头,没个想成家的意思。”
张婉茹满意地回他两句,说完劝他赶紧睡。
第二天温永盛还要早起去上值呢。
这次夫妻俩真的要入睡了。
——
另一个院子的卧房里,温然情绪也有些低落。
短短两个月,参加了两场婚礼,让温然很是感叹。
成婚啊……
陈明学来投奔之前,温然年纪还小没想过这事儿。
知道娃娃亲的时候,她才萌发这个意识。
但是陈明学实非良人,温然对他无感。
思绪流转间,想起在慈恩寺后山见到的周展吉。
他们俩第一次见面。
思及周展吉来,也不知他到底是不是抱着那个心思。
虽然温然自己有七分把握猜对了。
待再见面,可以试他一试。
试出来如果是真的呢?
要回应吗?
自己对他有意吗?
……
想着想着,温然的意识渐渐沉了下去。
——
三月的尾巴,又一个季度过去,温然管着的几家铺子皆需要盘账。
当下温然管着的铺子有:青川的金玉满堂,云阳三家,府城刚开业的十里香。
金玉满堂是不需要太费心思的,铺子里按以往规矩走就行,温然对刘掌柜的能力非常放心。
府城十里香的账需要特别注意,刚开业的第一个季度,得合计一下利润如何。
云阳三家铺子是年前张婉茹放手给她管的。
那家首饰铺子,年前温然已经安排了刘掌柜过去整顿一个月,培训伙计和行事规矩。
成果虽然不如金玉满堂那般喜人,但也还算不错,有些赚头,等温然空了时间再去店里考察改进一番。
织布庄子占地大,不在云阳县城繁华的街道,而在略显萧条的城郊边缘地带。
温然刚接手的时候,查看庄子基本情况发现,布料染的花色过于老土,都是些耐脏的神色。
不是说耐脏的颜色不行,这家庄子用的原料算比较好的,一般是手头能有些余钱的人家考虑的范围。
他们不会考虑布料耐不耐脏,而是要看布料花色好不好看。
这种情况下,要么庄子就直接产品质一般的布料,还染现在的颜色,价格往下降,主卖家庭不怎么富裕的人家。
要么,就得染新的颜色,得鲜亮好看的。
经过抉择,温然决定换染色的方子。
染色的方子都是各大庄子自家压箱底的秘密,必定死死捏在手里,万不可外传的。
所以,温然只能从书册古籍里找,从别人手上买,或者找老师傅调配。
……
年初的时候,云阳织布庄子的管事有过来信。
言书上找的方子经过庄子上签过契书的老师傅筛选,试验改良一番后,最终调出来几个颜色方子,特意染了布头样品,还有用料成本预算都送过来,让温然过目定夺。
定下来的有三个亮色:清爽的天空或者湖水之湖蓝色;文雅的草木将黄未黄之秋香色;明媚的红中带粉花开之海棠色。
以及两个百搭不出错的黑色和檀色,深色系。
这些颜色都是温然看过,认为染制简便,技术成熟,成本可控可行的方子。
当时调制颜色的老师傅,和在古籍上找出来方子的管事女儿,得了一笔丰厚的奖金。
同时,也让温然发现了一个人才,就是庄子管事的独女,姓王名锦绣。
送到温然手里那个用料成本预算的册子就是她写的,内容清晰明了,被温然拎出来重点培养,预备让她接手织布庄子。
现两个月过去,账本上明显利润涨上去不少,那数字看得温然心头愉悦。
最后一家铺子就比较简单了,是租给了一家当铺,租期还有差不多一季度,现今账上只有每月付的租金,无甚可费心的。
但是等租期结束,温然肯定要将这铺子收回来的。
虽然租出去每月入账租金,不用操心铺子的盈利,但是自己开店经营好了,总是要比租出去挣得要多。
温然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
同日晚间,府城周家。
周展吉所住院子的书房里,他端坐书桌前。
镇纸下是一张崭新的、铺好的、带着山水图暗纹的研花笺。前方砚台里是已干涸的徽墨汁,狼毫笔备好在侧。
书桌一侧还放着他差使周如从十里香买回来的糕点。
但不易得的好物久久未等到主人使用。
……
少爷已经傻坐一下午了,眼见天就要黑了,到底要写什么,要犹豫这么久。
进屋点上灯又守在门外的周如纳闷的不行,一下午间,偶尔他会探头看看自家少爷是不是坐着睡着了。
唉,近来越发搞不懂少爷了。
……
要问周展吉在想什么?
他会回答:温然。
上元节一见,已有三月余。
刚开始那几日,他总会想起温然的笑颜。
每每想起,便面红耳赤。
缓过来后,他认真思考自己的表现。
他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他现在这模样,跟几年前他大哥情窦初开的表现有何区别?
几年前,大哥刚和大嫂定下亲事,偶尔大嫂约他出去游玩,回来时便面红耳赤,问之讷讷不言,仿佛万千话语堵在喉间。
当时周展吉不懂,见之以为大哥在外头受了委屈,连连追问,等来的是大哥恼怒的拳头。
最后还是二姐看他太过可怜给他解了惑,心中知晓他忧心兄长,但按捺不住又嘲笑他一番青涩。
思绪拉回。
周展吉对自己的心思是再清晰明了不过了。
但是温小姐呢?
上次他表现的如此明显,温小姐又聪慧无比,应当已经看出来他的心思了吧?
周展吉在回想,假若温小姐上次看出来了,她的言行是否有婉拒之意?
……
好像没有?
一开始他和温华谈话时,周展吉感觉到温小姐的目光似停留在他衣裳上好一会儿。
衣裳?
周展吉低头看自己今日穿着。
一贯喜好的宽袖玄衣,同色镶青玉腰带,衣摆绣小片竹纹。
又回忆自己上元节出门时的穿着。
仿佛是一身青衣?
是临出门前,周母赵佩兰硬拦着他换上的,说他上元节穿一身玄衣实在不应景。
那衣裳具体的样子周展吉已记不大清了,只记得很是花哨,赵佩兰看他乖乖换了衣服,又得寸进尺地搭配了一套组佩。
还抱怨他平日里不打扮,白费了一副她给的好样貌。
好样貌……
周展吉突的站起来,去另一侧的架子边揽镜自照。
他仿佛懂了什么,若有所思。
周如被自家少爷突来的动作吓了一激灵,从门外微微探头望去。
只见少爷站架子前头,手里拿着铜镜左照右照上照下照,时不时地改换方向,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嘴角似翘又飞速按耐下来。
照了一会儿,少爷又跑回书桌前重新磨墨。
周如摇了摇头,决定不理会少爷这诡异的行为。
——
次日午后。
盘完帐闲下来的温然在院子里午休。
她悠哉地在檐下躺椅上晃悠,晒着春日暖阳。
绿芽在几步外候着,绿芜出府办事不在。
有个小丫鬟求见,被看门的婆子递话到绿芽那儿。
收到消息的绿芽看了惬意的小姐一眼,见她没有突然停下起身的准备。
绿芽轻步移至院门外,询问何事。
看门的婆子指向那小丫鬟。
“半个时辰前门房收到一封信,封上写着是给小姐的。”
小丫鬟上前回话,将信件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