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金色葫芦

38、判决

　　茗风望真的说了！
　　宋瑾辰有些震惊的望着银栖染：“你真的经历了三次！”
　　银栖染当机立断道：“快去找张家小女，现在应该正在判罚。”
　　大堂之上，众人指责着跪在正中央的张婉洁，更有情绪激动者直接拿石头砸到了她的额头，血流顺着额头滑落，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运？无论怎么努力，终究会落到这般的结局。
　　而在这无数轮回中，唯一的变数便是这群人，这群前几日刚入南川的人。
　　耳边依旧回想着那些人嘈杂的咒骂声，张婉洁流着泪看着她们痛苦的说道：“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好不好？”
　　银栖染刚要上前护住她，昨晚的熟悉感又传来，周围的人包括自己全部静止，无数的光点从张婉洁处散发。
　　等那阵熟悉的晕眩感过去以后，时间比上一次还要提前。
　　银九笙轻揉着自己的额头，来缓解刚才的晕眩感。
　　柳叙川刚缓过来，就说道:“我们现在停止休息，立刻往南川走，或许能赶得上。”
　　宋瑾辰赶紧将刚放下的东西全部收了起来:“赶紧出发。”
　　银九笙凭借较好的视力骑着马飞驰在前方，众人紧随其后。
　　到达南川城门口，银栖染回想着之前的路线到达了张宅附近，又是那个呼救声。
　　门被嘎吱一下打开。
　　张婉洁看到她们，神情痛苦地跌坐在了地上。
　　银栖染和银九笙，赶紧上前一边扶住一个肩膀。
　　茗风望看躺在地上的这个男人还要上去，赶紧动用妖术将他击晕了过去，并且趁着这空档将他绑在了柱子上。
　　银栖染认真道:“你绝对不可以在使用地星石。”
　　张婉洁摇头拒绝道：“我才不要，没有了这地星石，他们会杀了我的。”
　　银栖染扶住了她的脸，正视她道:“不会的，没有人会杀你的。”
　　张婉洁站起来，神情激动道：“有的，他们都会杀了我的。”
　　银九笙发现她的情绪有些不稳，人的情绪不会突然之间变得不稳定，除非是这种痛苦超出了自己所能承受的范围，再结合刚才的所见，有些心疼道:“你一定是受了很多苦。”
　　张婉洁听到这话，终于是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了起来。
　　哭了好长一段时间，张婉洁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没有办法了，无论我，怎么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
　　银栖染轻柔的擦去她的泪水，温声哄道：“有办法的，有办法的。”
　　张婉洁抬起红肿的双眼，声音哽咽道：“能有什么办法？”
　　银栖染看着她坚定道：“一定有办法的，但是我目前需要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银九笙看着她陷入了沉默:“如果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茗风望知道这种场合，他们在或许不合适，反而会加重她的紧张，他放轻脚步走到宋瑾辰和柳叙川身边小声说道：“我们三个出去吧，我总感觉她看到我们三个有点紧张。”
　　“好。”
　　宋瑾辰临走之际将那个男人也拖了出去，柳叙川则是特意将门关了起来。
　　屋里陷入了很长时间的寂静，张婉洁轻咬着下唇，心理建设了很长时间才下定决心：“这一个月以来，我一直都在重复着同一天，我真的只是想活着。”
　　“那一天正值灯会节结束的夜晚，我和家里的下人走散了，就在那街上被人捂住了嘴巴拖进了小巷里，他的手在我的身上乱走，他的气息让人恶心，我想逃，可我怎么也逃不掉，他们都说我和他私通，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可就连我的父母都不信我，他们希望我以死证清白，不要连累了家中其他姐妹的名声和哥哥的官运，可我还不想死，我明明没做错。”
　　“就在我即将绝望之际，我发现我的脑海之中有一道声音，所以我运用了这道力量，不停的重复这一天，我一开始以为是我和他发生了那种事情才会有这样的结局，可无论后面我怎么改变，他们依旧会说我不知廉耻，后来我终于有一次不用死了，可我父母却让我嫁给他，我怎么可能嫁给一个侵犯了我的人，那种感觉就像是我的灵魂和身体一点点的在被啃食，”越到后面，她的神情越痛苦。
　　银栖染抱紧她说道：“谢谢你一次又一次的救了自己。”
　　银九笙看着她的情绪一点点稳下来，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姐姐，我有点话想单独和她说，你能出去一下吗？”
　　虽然不知道妹妹要说什么，但银栖染还是出去了。
　　银九笙坐在了她的身边，平静道：“你觉得他该死吗？”
　　张婉洁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银九笙看着她冷声道:“你不该犹豫的，他就是该死。”
　　“你应该也有听说过几年前鬼王送了一个女儿前往仙族，我就是那个女儿，我刚到的时候，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玩意，可唯独有一个人不一样，就是刚才的那个人，我的姐姐，仙族的圣姬银栖染，因为她的庇护，那些人明面上确实不敢对我怎么样，可总有一些不长眼的，那天夜里，那个男人要来抱住我，我拿下簪子刺中了他的眼睛，鲜血流了他满脸，直到将他埋起来之后，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愉悦和兴奋，因为他单单的惧怕我，无关其他，只是因为我，所以后来我拼命的练武，就是不希望我有一天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张婉洁思绪混乱道：“可杀人是不对的。”
　　银九笙柔声说道：“没有谁规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别人要来杀你，你难道还要在那里站着不动让他杀？同样的，如果仅凭几滴血就来验证女性的贞洁，用三言两语扼杀一个女性，你觉得这样是正确的吗？是非对错的界限向来都很模糊，只是看你自己心中怎么想。”
　　张婉洁看着她说道：“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银九笙摇头道：“你不用和我说谢谢，我没有帮助过你什么，这句谢谢你应该和自己说，谢谢你自己还有反抗的勇气，你没有认命，但你唯一没有做好的事，就是你不够狠，如果你够狠，就应该在第二次的时候就杀了他，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不是更好，你应该让他明白错就是错，不就是不。”
　　张婉洁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自己从小到大一直被培养的循规蹈矩，从来就没有过半分的逾矩，可刚才她说的话就像是对着自己撕开了一道口子，是啊，为什么不一开始杀了他，大不了和他鱼死网破。
　　张婉洁沉思了片刻，认真道:“那我应该杀了他。”
　　银九笙摇头否认道:“这样是很好，不过现在不可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放松自己，然后把一切都交给我们。”
　　银九笙看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放缓语气说道：“现在把地星石交给我，你绝对不可以再用它了。”
　　张婉洁看着她的目光，倒真的将地星石交了出去，反正已经是最差了，倒不如去相信她。
　　银九笙将地星石收起来以后，将手伸了出来：“牵住我，我们一起出去。”
　　张婉洁将手放了上去，紧紧的抓住，放上去的那一瞬间，自己的心脏也在疯狂的跳动。
　　嘎吱。
　　里屋的门打开，银九笙牵着张婉洁走了出来。
　　银栖染笑着说道:“你看起来好了很多。”
　　张婉洁抚着自己的脸：“刚才和这位姑娘聊了一会儿，倒是想透了许多事情。”
　　“那就好，”刚说完，银栖染面色立刻冷了下来：“把那个地上的脏东西弄醒。”
　　茗风望活动着手脚，咬牙切齿道:“这个就交给我吧。”
　　随即一个左勾拳一个右踢脚，直接将他给打醒。
　　张诗捂着剧痛的肚子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呲牙咧嘴道：“你们知不知道我爹是谁，小心让你们掉脑袋。”
　　茗风望蹲下身无所谓道：“来，你说说你爹爹是哪个，能让我们掉脑袋，看到这个了吗，魔厉王之子，她鬼王之女，人族将军，仙界圣姬，当然了，我在妖族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说着，茗风望蹲下身嗤笑道:“离开这，去妖界我不让你好过，去其他的四界，这4个也不让你好过，来，你说说你爹爹是谁，能动摇到我们5个。”
　　他每说一句，张诗的脸色便难看一分，他就算再蠢也知道眼前的这些人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茗风望盯着他威胁道：“你最好好好在这待着，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会不会吃点苦头。”
　　天色一点点的变亮。
　　张婉洁看着即将升起的太阳，平静的说道：“好久都没有看到日出了。”
　　银栖染紧紧的抓住她的手：“以后每一天都会看到的。”
　　“是啊，以后每一天都会看到。”
　　宋瑾辰和柳叙川绑着张诗说道：“走吧。”
　　银栖染看着妹妹说道：“公堂之上就按我们刚才决定的做，但我怕…。”
　　银九笙打断道：“姐姐，我真的不在乎这些，这些都是虚的。”
　　大堂之上。
　　判官疑惑的问道:“你是说这个张诗意图猥亵你们未果。”
　　银栖染坚定的回道:“是,判官大人，我刚到南川就发生此事，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公正的判罚，我会禀告我的父亲仙帝大人。”
　　银九笙语气冰冷的回道:“我这边也会回禀鬼域。”
　　判官听完觉得这个张诗一定要重罚，这个张诗也真是的，惹谁不好，惹到这几个最难惹的。
　　判官看着底下的人颤颤巍巍道:“判死刑？”
　　看着他们的脸色似乎没有变差，赶紧抚慰了下自己的小心脏，庆幸自己应该没有判错。
　　张诗听到被判了死刑，赶紧挣扎着向前却被人捂着嘴拖了下去。
　　张婉洁站在一旁，平静的看着他被拖了下去，或许连自己都没有想到，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竟然会这么的平静，因为自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张家小女，所以没有人会在乎真相。
　　直到出了判堂，银栖染还是有些担心道：“你现在怎么样。”
　　张婉洁平静道：“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平静，我不知道我是该笑还是该哭，又或者什么都不应该，因为我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人，所以没有人会在乎事情的真相，可你们有那么显著的身份，所以没有任何人会忽略你们。”
　　银九笙看着她说道：“那么就成为这样的人，成为任何人都没办法忽视你感受的人，这或许很难，但是我觉得你可以。”
　　张婉洁攥着双手期待道：“其实我一直都想从商，可他们说女子不能抛头露面，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他们的话我才不在乎。”
　　柳叙川赞赏道：“南川第一女商人，这个称谓很好听。”
　　张婉洁躬身一礼道：“等你们收集完地星石再来南川之时，我来招待你们。”
　　银九笙跨上骏马，回头说道：“好，我等着，”说完，便骑着骏马飞驰而去。
　　张婉洁看着她疾驰的背影，风吹起她的衣角，发丝也飘扬在风中，她们一定会有再见之日。